《［足坛］带球跑》长青剑

27、C27 不知所起

　　我要向你走去，你向我走来已经很久了。虽然我们相会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罗伯特·沃勒

　　世上家长解决孩子间矛盾的方法无非两种，打回去和请过来，扎哈拉是‘请过来’型的家长，但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不是个几岁的孩子，她讲道理，不代表她好欺负。
　　“您是觉得让我们一起享用晚餐可以算作踢掉埃尔兰兹一颗牙的补偿？”扎哈拉讽刺地笑笑，“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荣幸’，球星先生，很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谢谢您的晚餐邀请，行行好，把这时间用在锻炼球技上怎么样？”
　　“您误会了，我不是故意…”
　　“我当然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扎哈拉稍微抬起了下巴，斟酌着用词，“没有理由针对埃尔兰兹，针对了也没有理由提出邀请，不是吗？我不是难相处的人，先生，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人承受姐姐的坏态度，并不因为您是谁。”
　　克里斯有些窘迫，他没想过扎哈拉措辞犀利直接驳了他的面子，她的话比球迷在他面前大喊莱奥还要刺耳。
　　他并不是有意的，他承担责任，希望补偿误伤的小球员，真心诚意地解释，为什么还要接受冷嘲热讽？
　　“我很抱歉发生这样的意外。”最终他只能表现得像个成熟男人，压下心头的委屈，对扎哈拉道歉。
　　“既然是意外，那么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要回家了，希望您今天一切都好。”扎哈拉牵起埃尔兰兹的手，“埃尔，说再见。”
　　“再见，罗纳尔多。”见姐姐生气了，埃尔兰兹连忙乖巧起来，“不用担心，罗纳尔多，扎哈拉说过，牙仙子会还给我一颗新的牙。”

　　晚餐扎哈拉准备了软和的奶油土豆泥和水蒸蛋，自己则是一盘炒饭打发了事。
　　“他不是故意的，扎哈。”埃尔兰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葡萄牙队长解释一下，当时姐姐的表情不太妙，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她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
　　“你认为我的话说重了？”扎哈拉放下了调羹，“我也觉得有一点，但你受伤了，我也不能打回去…”
　　“因为我们是文明人。”埃尔兰兹接过了话头。
　　“对。”扎哈拉点头，“你说得很对，你长大了。”
　　“扎哈…”埃尔兰兹一直想问一问真正父母的问题，又怕这个问题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他们的爸爸妈妈是好人，为什么扎哈拉和加比娜从来不对他提起？
　　“我们的爸爸妈妈呢？”
　　“在桑坦德，记得吗，我们圣诞要回去。”扎哈拉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炒饭。
　　“他们不是，其他人的家庭不是这样的，也没有像我一样的。”埃尔兰兹摇了摇头，“我长大了，你不可能永远不告诉我。”
　　“他们死了吗？”
　　说了一个谎，你就必须用第二个谎来圆第一个谎，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说到底，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因为人们心里不愿相信的事情，总会找到一些怀疑的依据，然后谎言就像滚雪球，直到你再也控制不住，时间越久，造成的破坏越大。
　　“我猜应该没有。”她极为勉强地笑了笑。
　　“他们，不要我们了？”
　　被抛弃并不比父母死了更好接受，尤其是当她看到男孩瞬间蓄满泪水的眼睛时，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不是。”扎哈拉推开了盘子，双臂搭在桌面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没人有胃口了。
　　“没有人抛弃任何人，也没有人死了，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加比娜也不知道，而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声音无比沉重，“如果你想继续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你必须做出选择，因为某些原因，我和加比娜，你的姐姐们，和你的父母无法共存，而探究秘密的代价就是离别，长久的告别，你也许会得到更好的家人，更富裕的生活，更贴心的照顾，也许不会。”
　　扎哈拉不想告诉埃尔兰兹他曾经如一件商品般被买卖，尽管这是真相，既然他是孩子，理应得到正常孩子的一切，成长和选择权，商品是没有选择权的，但是他有。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埃尔兰兹挖了满满一勺土豆泥，“我选择你，扎哈拉，我的选择永远不会变，没有他们，我们活得也很好，我们才是一家人。”
　　“嘴真甜。”扎哈拉刮了刮他的鼻子，“但明天还是要去看牙医。”

　　今夜无人入眠。
　　克里斯倒了一杯冷水给自己。
　　其实没什么，作为一个普通人被小球员的姐姐讨厌了，顺便接受几句似是而非的嘲讽，细算下来，还没他踢十分钟球挨的骂多。
　　有趣，而且，遥远。
　　他想起了自己在葡萄牙的两个姐姐，曾经她们也是这样保护自己，后来他成名了，荣誉是一把双刃剑，事情慢慢发生着变化，但无论如何，他一直心怀感激。
　　情人来了又走，骨肉始终血脉相连。
　　父亲没能活着看到他的成就，曾经他是马德拉岛一个会踢球的普通孩子，现在他是葡萄牙的神。
　　真遗憾。
　　父亲。
　　想到这里，克里斯怀念起那个丢失的孩子，他的孩子，中介给出的理由是代孕母亲失踪了，很可能已经死在了某个角落。
　　要是那个孩子活着，应该也有六岁多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喜欢小公主，但男孩更好，克里斯可以把他的名字送给他，像国王把称号留给他的王子。
　　从他来马德里，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是时候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愧疚与遗憾在回忆中褪色，成为一段不愿提及的记忆，在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六年后，他找到了一家新的合法机构，代孕母亲将得到最好的照顾，绝对安全，今年的六月到七月之间，他的孩子将再一次降临…或者第一次降临。
　　那就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
　　思绪拉回，事情回到了原点，依然委屈，不过，可以理解，她一定很爱她弟弟，小克里斯，就像我的姐姐爱这个克里斯一样。
　　牙仙子。
　　非常童话的说法。
　　那位女士应该是非常喜欢孩子的人。
　　而且，身材和长相都不错。
　　受过良好的教育更好。
　　克里斯脑子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也许她值得一谈。
　　这可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邀请，她凭什么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