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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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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抱着被子坐起来,上下打量他,摸着下巴疑惑:“我记得现在还不到青鸾化形的时候,而且白天看你还是个秃毛鸡……”
“喂,你用词能不能注意点。”韩潇说着看了眼谢微现在的造型,突然觉得他就这么闯进来有些唐突了。虽然现在天气冷,她也穿得严实,但看着她散着头发裹在被子里的样子,韩潇有点不好意思,背过身在她床边的脚踏上坐下。
“我一直有在修炼,当然化形快。”他说得平淡,但心里很清楚,在得知她被禁足待嫁之后他才突然化形。
谢微没想太多,韩潇一说她就信了,还帮他补全了理由:“也对,你是修道的。不过你大晚上的来找我干嘛?”
她问得没心没肺,韩潇心里忽然就有点堵。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听说你被禁足了,担心你才来的吗?但这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换了一个说法:“白天容易被发现。”
谢微点点头,又说:“不过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想起个事要问你。”
韩潇还是背对着她,只微微侧了侧脸:“你说。”
“上个世界崩溃的时候你有听到过什么提示吗?”
“……任务失败,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韩潇回答。
谢微追问:“没有别的了?比如失败的原因什么的。”
“没有。”韩潇顿了顿又说,“不过可能是因为我……拒绝女主太坚决,她伤心了吧。”这个问题他反复想过很多遍,在世界崩溃之前,他正靠着谢微,摁住毛团的脸不让她近前。当时他已经感受到了毛团的气息从重逢的惊喜变成被主人抛弃的伤心。既然他的任务得到女主角的爱,那么他坚定拒绝女主之后,任务自然也就失败了。
“我觉得也是。”谢微也琢磨过这事,得出的结论也跟韩潇差不多。所以到了这个世界两人相认之后,她才总是跟他耳提面命,让他记得任务务必讨好女主。不过说起来这一次女主是人,而且一直负责照顾他,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眼下他也变成人形,总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排斥了吧?谢微想着,又问他:“你觉得段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韩潇感觉到她要问什么,眉心一动语气有点不悦。
但两人讲话声音都小,谢微没听出来他不情愿,直接说:“还能是什么,就问你对她有没有点好感。”
平心而论,段蓉跟他性格有点相似,不是个爱闹腾的人。穿进来之前家人朋友给他介绍的对象基本都是这种性格比较沉静的,虽不反感,但也无法成为恋人。当然,这事也怨不得家人朋友,就连他自己,如果不是年少时就喜欢上了谢微,可能也要以为这类姑娘才是适合他的人。韩潇想了想,说得比较委婉:“……作朋友还行。”
“那就行了!”谢微笑盈盈地说,“说真的,我觉得你也不是那种能一见钟情的人。先做朋友,再发展成恋人也是可以的。相信我,这个女主超有魅力的。”
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吗?韩潇忍不住转头去看她,眼前的人虽然长得跟谢微本人不像,但大约因为内里的灵魂是她,同为穿越者,在他面前她也不必演,所以言笑间的神态语气都让他觉得熟悉。可他除了虚报了身份之外,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可看谢微的反应似乎真的笃信了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两相对照,韩潇难免有些气闷。
见他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谢微估摸着他又在琢磨什么,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咱俩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不用客气。”
韩潇:“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所谓得到女主角的爱一定是爱情吗?”
“很明显啊。不然你还指望什么爱?母爱吗?”谢微睨他。
韩潇默然:“……”算了。他站了起来,随手理了一下衣摆,“太晚了,我该走了。”
两人在黑暗中聊了这许久,眼睛早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此时窗外月色正明,庭院内的白雪又将冷光反照进室内。韩潇逆光站着,映照进琉璃窗的微光将他的身型裁出,俊秀少年身姿让谢微忽然想起还没好好看看青鸾的人形呢。
“你先别走。”她叫住韩潇,招招手,“过来过来,坐这让我看看。”谢微说着往里挪了挪,留出床沿的位置,还很友好地拍了拍。
韩潇犹豫了一下,大半夜闯女生卧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还坐床上会不会有点过分?正想着,谢微已经探身扯着他衣袖强行让他坐下了。韩潇眉头一皱,刚要说她,就见谢微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由衷地赞叹:“你这脸真好看!”
虽然不是他的脸,但韩潇还是觉得耳根有那么点发烫。他化成人形后都没来得及照镜子就来了。“是吗?”他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忽然想看看这脸到底长什么样,能让谢微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然!”她颇为陶醉地欣赏着他的脸,摇头晃脑地说,“弱质纤纤,我见犹怜。”
什么玩意?这形容词是给男人的吗?韩潇的表情逐渐凝固。
谢微记得她给青鸾人形的设定就是外观纤弱的美少年,毕竟凤鸟嘛,美是第一位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韩潇强行化形的缘故,谢微觉得这张脸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加少年气。哪怕体内是个性格有点死板的大哥,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起来还是无辜到诱人。特别是他无意识地眨眨眼,谢微觉得那长长的睫羽简直是扇在自己心上了。“怎么会这么可爱!”她小声赞叹着,捧住韩潇的脸转向迎光处,想看得更清楚些。
被谢微捧着脸盯着看,韩潇原本生硬的表情不知不觉就柔和了下来。夜已深,窗外白雪映月,少年迎着月光,清浅的眸子里也仿佛漾着两弯月牙,似纯真无暇又似温柔情深。谢微那么个厚脸皮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两颊居然也泛起了热意。她只觉得心跳骤然激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回手,往后避去。
动作太大,一不留神撞到了床柱,“咚”的一声闷响惊醒了门外的侍女。
“怎么了二小姐?”侍女询问。
“没事,我做噩梦了。”谢微慌忙敷衍。可卧室门口还是传来了推门的声音。她顾不得后背还疼着,跳下床抄起茶壶就往门上砸去,“谁让你进来的?出去!”随着茶壶碎裂的声音,侍女吓了一跳,只得依言关上门。
谢微探头看了眼关好的门,这才放心。“妈呀,吓死我了。”她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半杯凉水,拍着胸口小声说。
韩潇低头看见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不由皱眉:“你不冷吗?快进被子里去。”说着还别开脸,好似不大好意思看她穿睡衣的样子。
看他这个反应,谢微也不好意思起来。她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解释:“我就是第一次看青鸾的人形好奇,对你没什么想法啊,你别误会。”
韩潇听了这话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随意“嗯”了一声,又说,“你也该睡了,我走了。”说着也没看她,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跳了出去,又从外头把窗户合上了。
谢微窝在被子里看着韩潇离开,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变成人形的衣服是哪来的?虽然很想看看他飞走的时候是单一只鸟,还是抓着衣服,但外面确实太冷了根本不想离开被窝。还是以后再说吧,谢微想。
韩潇离开谢微的卧室就化成原形,趁着夜色飞回褚凤阁。感谢上一世修仙的经历,他化形后只需一根掉落的羽毛就能变换出一身衣裳,省去了找衣服穿的麻烦。然而当他原路返回时,却见褚凤阁放鸟笼的房间里多了个人,段蓉。
韩潇站在窗沿上,跟她对视片刻后,仗着自己是鸟形,全程无视段蓉,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笼子,走了进去,又伸出翅膀来将笼门合上,蹲下睡觉。
段蓉不过是起夜,顺道来青鸾这里巡视,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个空笼子。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逃跑”的凤鸟就从外头回来了,还自己进笼子睡觉。仿佛它只是外出散步而已。
原来,青鸾是夜行性动物?段蓉绕着笼子转了三圈,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确认它睡着后才离开。看来青鸾真的是太过稀少,连夜行性这一特性也没有书籍记录。等天亮她再来补上吧。
韩潇还不知道他的行为造成的误解,强行化形消耗了他不少精力,进笼子以后他很快就进入了梦境。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高中,好像还是刚入学的时候,校服还没发下来。穿着鲜亮的新生们或跟着父母拖着行李找宿舍,或三五成群地四处闲逛熟悉校园,这时候还没有接受高中学业毒打的孩子们对未来的三年还满是憧憬,到处都有他们过于活泼的身影。
比如说,不远处的爬满葡萄藤的镂空顶的回廊下,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正在往回廊顶上爬,试图染指回廊上垂下的景观葡萄。
廊下围着的几个女生,有给她鼓劲的,也有担心她安危的,还有怕被老师抓到帮她放风的。放风的那个看到韩潇往这边走来连忙示警。可已经爬上回廊的人完全不怕他,她坐在顶端的悬梁上晃着腿,一边摘葡萄扔给下头的女生一边冲他招手:“来来来,见者有份。”说着,一串小葡萄就朝他飞了过来,韩潇下意识地接住。只听那人又说,“呐,葡萄你也拿了,不准去告老师哦。”
他抬头望去,对上一张狡黠又明媚的笑脸,在初秋的阳光下仿佛灼灼生辉,不知怎么的,他尚未来得及出口的告诫就自然而然地吞了回去。而那人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她往下望了一圈,问她的同伴:“你们都有了吗?那我下来了,你们散开点。”
韩潇看着廊下的几个女生四散开去,又看了看上头坐在回廊上,正随意晃腿的那个。终于忍不住劝告:“太高了,别跳。”
“嘁,这点高度算什么?”她不服气似的扬了扬下巴,“你也往边上点,别挡着我。”
韩潇虽然担心,但毕竟不认识也不好多嘴,便往一旁挪了挪。跟着眼前一晃,摘葡萄的女生已经跳了下来,就是回廊下边的大理石有点滑,她跳下来脚底一滑,摔了个屁墩,韩潇还没开口,刚才散开的女生们已经一窝蜂地围住了她。
“要去医务室吗?我知道在哪。”韩潇问,他平时是最不爱管闲事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热心了一次。
“没那么夸张,谢谢啦。”女生已经被搀了起来,笑眯眯地冲他摆手,又安抚其他女生,“说了没事,赶紧洗葡萄去,看看好不好吃,要不被老师发现我就白摔了。”她嬉笑着安了其他人的心,女孩子们很快又恢复了说笑。
韩潇站在原处目送她们离开,直到手心里的葡萄都叫他握热了,他才蓦然惊觉,他好像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也是第一次尝到景观葡萄的味道,很酸,他只吃了一颗就搁在了家里的书桌上,可惜天太热了不耐放,不久葡萄腐烂招虫,他不得不扔掉。
后来,他知道那个女生的名字,谢微。就在他隔壁班,成绩还不错却因为总是变着花样淘气成为老师办公室的常客,和被评价成少年老成的他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再后来,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他转学后,就彻底断了联系。只偶尔通过友人旁敲侧击打听过她读的学校和专业。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学生时代的朋友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与她相关的联系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渐渐的谢微这个名字几乎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天明,韩潇从少年时的梦里醒来后还出了好一会神,没想到穿越这么久难得做个梦,却又梦见了两人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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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都是真的?”郁驰渊翘着二郎腿,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个玩味的笑来,“原来段蓉是这个来历,难怪段非成死活不肯答应换亲。还跟我装什么好父亲,要她真的只是奴婢之女,只怕这会都送来给我暖床了。”他说着又问,“段蓉自己似乎还不知道?”
“目前看是这样的。”跪着的人说。
郁驰渊点头:“很好,那就让她知道好了。知道怎么做吧。”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