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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第十一章狄家

      云来客栈门前来来往往,算是这小山村最有人气的地儿,老旧的木匾旁边左右各挂一个大红灯笼,用墨色笔墨书写“太”“平”二字。

      天色不早,此时出行容易撞见夜行的精怪野兽,邬爱雪和舒玉琴决定休息一晚再动身。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两人落座,舒玉琴仔细看了菜单:“吃些本地特色,这芋头野山鸡,清蒸八宝鱼,再来个三蔬汤,你要吃这铁匠锅盔么?听起来味道不错。”

      她边说边勾,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真真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不,绝好的日子。

      邬爱雪拿过来把她选的很多菜划掉,留了个鸡,自己加了个几个馒头。

      “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没钱。”舒玉琴眼神不解,倒也没生气。她们挣钱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很快,邬爱雪却总是很节约。

      邬爱雪将菜单递给脸色不好的小二,估计后者正在心里骂她是个抠门鬼。

      她脸皮极厚,面不改色。

      就算改色,半边伤疤半边面具也看不出来。

      “这一路上有的是用钱的时候,能节省就节省些,总归是好的。”

      舒玉琴有赚钱的手段,可穷就穷在,还保留着过去的做派,在很多事上讲究得很,一讲究花钱的地方就多了。

      客栈人多,七嘴八舌,都在说话,各路消息,仔细一听,都能听到。

      “这么多人都是去中州仙都的?哦哦,我倒忘了,又是仙都大选的日子,十年一次,记得十年前我还意气风发想入问剑门魏正剑神的门,现在我也老了。”

      “哎?你们知道寒山村除了铁矿有名,村外的那个送子观音庙也出名得很呀,听说很灵验。”

      “那是什么老黄历的事情了,早就落败了。最近可别去那,听说闹鬼啊!”

      “流年不利,西州也不太平,有个叫冥烬的臭小子把冥尸老儿弄得半死,现在尸行国被天魔宗的人接手了。那些邪魔妖道不要联合起来才好……”

      “怕什么?有天恩老祖和四大宗主在,我就问你怕什么?那邪修三门胆敢联手,我们正派修士就一起打过去!正好一起断了!”

      邬爱雪听得认真,这时小二上菜了。

      “客官,您们的菜来了,慢用。”

      村里的土鸡的确美味,虽然并不含有灵气,但肉质鲜嫩,一点也不柴,搭配上大块的芋头,用浓稠的酱汁炖得香软入味,再洒上大把葱花,就算辟了谷都会忍不住尝一口,更别说邬爱雪和舒玉琴两个现在修为不高的人。

      邬爱雪馒头夹肉蘸酱汁吃得香喷喷,舒玉琴用筷子优雅地夹菜,慢条斯理,吃相极好极漂亮。她素来进食不多,可看到对面的邬爱雪吃得如此尽兴,竟也觉得下饭,比平日都吃得满些。

      这时从客栈外又进来新的客人,这一批客人浩浩荡荡,十分高调,想不注意他们都难。

      “去去去,给咱们小爷拿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价钱不是问题,把咱们小爷伺候好了,另有重赏!”打头进来的蓝衣修士十六七岁的样子,吩咐完小二,扭头对后面的正主一脸谄媚。

      只见七八个蓝衣修士围着一个面容稚气的少爷走进来,这情景仿佛一群大雁护着一只少不更事的小白鹅。
      那少爷身着锦蓝流光袍,脚踏银丝白玉靴,腰间一枚通透白玉点缀,雕刻着细细密密的如意纹,最最奇怪的是手中竟然拿着一把通体黄金打造、镶嵌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大宝剑,好一副“我超级有钱”的行头。

      “这地方……啧,算了,要不是为了……”

      富少爷走进来先是不屑地四周望了一圈,似乎在嫌弃客栈的简陋,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还没坐下,身边的喽啰便殷勤地在木条凳面铺上一层白亮的锦帕。

      “快看,是北州狄家,不得了……”

      “狄家的贵人怎会来这荒山野岭之处?”

      “别看了,小心惹祸。”

      邬爱雪和舒玉琴瞥了一眼,本不想理会,可架不住那富家少爷发癫。

      菜上了一半,富家少爷忽然拿起黄金大宝剑低声说道:“什么?你不喜欢山药?哎呀,都说你吃不了东西,罢了罢了,让人撤掉吧。”

      他抬头对旁边的小二不悦地说:“你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快撤掉那鸡汤,油腥得很。”

      “呃……”小二露出“他脑子没问题吧”的表情。

      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把菜撤掉了。

      “嗯嗯,对对,这小地方,是这样的啊,”富家少爷又摇了摇头,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迷之清高,“你说得有道理,出的铁石还是不错的,我的心肝小宝贝~我会找到的……”

      小少爷眼神温柔,只差对着那把剑搂搂抱抱亲亲。

      他周围的属下明显被那句“心肝小宝贝”震撼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小爷,不知神剑剑灵对您说了什么?我们这些没有仙缘的,还请您赐教。”

      剑灵?
      这让旁边的邬爱雪和舒玉琴对视一眼。

      邬爱雪咬着馒头沉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剑灵不应当是这么常见的东西吧?
      而且恰恰相反,剑灵是非常罕见的。
      神州大陆,剑虽有亿亿万万把,但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也就是能有“灵”的屈指可数,百剑谱的前二十位也不是每个都有灵的。一旦剑生了灵,不管之前是怎样的剑,是废铁铸造的剑,还是玄铁铸造的剑,甚至是木剑,都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故而一把有剑灵的剑,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当然,百剑谱所记载的肯定不是全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片大地上确实也存在一些不知名的、还没有人发现的剑灵。

      可,狄家少爷手上那把大宝剑会是么?

      其实有一个最快知道答案的方法。

      “噬心,”邬爱雪偷偷在心里问道,“那把黄金剑,可生了灵?”

      剑灵与剑灵可以对话交流,强大的剑灵甚至能直接压制、摧毁弱小的剑灵。

      显然,她出生入死带出来的这把噬心,是前者。

      噬心被她问得哈哈大笑:“你竟然也信了?真蠢!那破剑上哪里有什么灵?那剑身都是镀金!那个臭小子,是被猪油蒙了心么?蠢!真蠢!蠢死了!哈哈哈!”

      邬爱雪被它笑得脑袋嗡嗡,看向舒玉琴,对方见多识广,显然也识破了狄家少爷的假剑。

      “他这是被人骗了么?”邬爱雪在思考打假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毕竟这少爷看起来这么有钱,随便丢她个三瓜两子都够她吃十几天了,“小心说,那上面没有剑灵,是把假剑。”

      出门在外,她不会直呼噬心的大名,要不然肯定惹来诸多事关,所以擅自取了个小名。

      噬心不满道:“小心?什么小心?你骂我小心眼?”

      舒玉琴用雪帕擦干净手,纤纤玉手遮挡右边脸颊,凑近邬爱雪细细说明:“狄家的小儿子狄永珠是这样的,反正有钱给他乱花,他是出了名的冤大头。”

      “这么好的冤大头,你不找他骗钱?”邬爱雪挑眉。

      舒玉琴声音更低了:“这不是……不骗傻子钱嘛,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第一次从舒玉琴嘴里听到良心。邬爱雪一丁点都不信,她更倾向于她以前可能和狄永珠认识,现在落魄,不愿相认。

      不过也没必要拆穿,毕竟谁没一点秘密。

      就像,她也未曾把狐妖的事告诉她一样。

      “嘿!你们俩,在那嘀嘀咕咕,鬼鬼祟祟干嘛啊!是不是在说……”

      狄永珠冲着他们瞬间拔剑,半截剑身白光一闪,倒是锋利敞亮。

      “本少爷的剑!”

      其实这个姿势不像要攻击,而是在显摆他那剑,美不美,帅不帅,酷不酷,绝不绝。

      然而噬心冷笑:“妈的傻子,一把假剑,舞到你祖宗爷爷面前来了!”

      邬爱雪听它那口气就要出事,果然她隔着衣服都能感到背后传来的热度,只听砰的一声,又听哐的一声,又接着霹雳哐当碰的几声——

      “剑,我的剑……”

      狄永珠的黄金大宝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断裂,最终变成只剩下剑柄的光杆,剑鞘都瞬间破碎,红橙黄绿青蓝紫七颗大宝石大珠小珠落玉盘,噼里啪啦,啪啦噼里,滚了一地。

      小少爷脸都白了。

      耳边还传来噬心桀桀笑声:“不堪一击,什么东西!”

      邬爱雪:“……”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只要不在狐妖面前,就无所畏惧。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剑!我的剑灵!”狄永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抱着那剑柄跪倒在地伤心欲绝道,“我的绝世,我的绝世,你说话啊,你怎么不出声了,你理理我啊……”

      听到绝世这两个字,舒玉琴再好的脾气,都嘴角一抽。这破剑,赐名旺财还差不多。

      邬爱雪企图补救道:“呃,狄公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不说话是因为它本来就不出声?”

      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狄永珠的心。

      “你闭嘴!毁容的丑女人,肯定是你!你动了手脚!”狄永珠红了眼圈,指着邬爱雪,“就是和你说话之后,我的绝世才毁掉的,你身上肯定有古怪,还愣着干什么,天干物燥,还不快给小爷拿下搜身!”

      天干物燥便是他身边四个深蓝色衣服的高大修士,他们一声得令,拔剑开打!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见要厮杀,噬心纵声狂笑。

      “哈哈哈来得正好来得正好!杀!杀!杀个痛快!正好用你们这些臭修士的血来补我的裂纹!”

      恍若发癫之疯狗,脱缰之野马,奔驰之拖拉机,看谁撞死谁。

      “给我闭嘴!”邬爱雪不胜其烦。

      狄永珠震怒:“你敢骂我!”

      回过味来,一双清澈愚蠢的大眼睛满是震惊:“你真敢骂我!”

      邬爱雪:“……”

      这小日子过得真热闹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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