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海上的烟火》水荷澹澹

21、第 21 章

　　“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难道不知你的幻阴指，已经被我破了吗？”
　　“你说什……”
　　突然间拍的一响，跟着“啊”的一声，圆真背上已中了韦一笑的一掌，便在同时，韦一笑也被圆真反戳一指，正中胸口“膻中穴”。
　　原来武青婴忆起成昆受人一掌后动弹不得，说不得这才求助乾坤一气袋中的张无忌之事，加之她见韦一笑受伤后晕了过去，便觉得事有蹊跷，猜测是他偷袭成昆。
　　武青婴待见到韦一笑眼皮微跳，这才走到杨逍身边，一来吸引圆真注意力，二来她最多还有力气再出一指，为杨逍疗伤，哪怕缓解上半分，也是好的。
　　方才她余光所见韦一笑似有起身的迹象，当下开口点破，圆真惊愕之余自然没有防备，只能硬生生受了韦蝠王一掌。
　　这一掌，韦一笑逼出了全身劲力，为了挽教明教浩劫，意图与敌同归于尽。圆真虽然厉害，但青翼蝠王是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与殷天正、谢逊等人齐名。只是之前韦一笑未能吸血恢复功力，这一下虽已用了全身劲力，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掌力入体，圆真盘膝坐下，运气与“寒冰绵掌”的寒气相抗。
　　刹那之间，厅堂上寂静无声，殿中众人一齐身受重伤，谁也不能移动半步。人人各运内力，盼着早一步能恢复行动，只要有人能抢先一步，便能赢得此局。唯有武青婴，不仅没有运气调息，还在此刻撑着杨逍肩头，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她方才为了使出一阳指，运气时调用了内息，此刻幻阴指的寒气，也在她体内游走，若不是她习惯了疼痛，早就扛不住。她这些年近乎自虐一样，对疼痛的忍耐力早就比别人高出数倍，加之此刻她一心只想着实现心中之事，是以虽每一步都比在刀尖行走还疼，面上却不显分毫。
　　冷谦等人吐纳数下，他们虽只受了一下“幻阴指”，但功力浅，回复慢，而如杨逍、韦一笑两人功力虽高，却也受了两指，此刻俱是动弹不得。他们盼着能有一明教教众入内，便是不会丝毫武艺也没关系，哪怕提根木棍，轻轻一棍便能将圆真打死。此刻他们见武青婴站起往圆真走去，虽然步伐不稳，但只要能走动便是希望。五散人与韦一笑俱是眼神殷切地看着武青婴的背影，盼着她能一招杀了圆真，唯有杨逍暗暗心焦，当年的青樱几乎没有内力，即便是六年苦练，也难以和有六十多年功力的圆真抗衡。
　　他不知青樱是如何做到还能走动，更不知圆真还有什么阴毒的招式没有使出来。奈何这运气引功之事，半分勉强不得，越是心烦气躁，越容易出大岔子。他想要开口相劝，却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
　　圆真丹田中一口气正在渐渐通畅，他看着武青婴一步步走近，不知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竟看起来并未受伤。眼看着就要走近圆真，武青婴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五散人心中希望破灭，这时，只听说不得道：“喂，布袋中的小朋友，你非救我们一救不可。”
　　圆真突闻殿中还有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武青婴听袋中张无忌声响，道：“曾阿牛，你到我身旁来。”
　　张无忌听出武青婴的声音，踌躇不动，却听武青婴这第二句连话说完都有几分困难：“你再不出来，你师父我便要死在成昆手里了。”
　　“成昆”两字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周颠叫得最凶：“姑娘，你说这秃驴是成昆？”
　　杨逍除了惊愕圆真身份，更是讶于，青樱竟然收了个男弟子？
　　身份被戳破，成昆便也不再隐瞒：“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知道得却不少。不错，看你们命不久矣，我便让你们死个明白。”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衲今日已是七十余岁的老人……少年时的旧事……不错，老衲出家之前的俗家姓氏，姓成名昆，外号‘混元霹雳手’。你们的教主夫人，便是我的师妹，连光明顶密道，都是他们夫妇俩带我进去的。”
　　“分明是你与阳夫人在密道偷情，怎么说得阳顶天瞧得上你一样。说穿了不过是个吃软饭的无能之辈罢了！”
　　“你知道什么！”成昆被戳中伤口，“阳顶天强娶了我师妹——”
　　武青婴盘坐：“分明是你自己无能，你师妹瞧不上你。”
　　“你胡说，”成昆一面说，一面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跨了一步，“明明是我爱妻，只因阳顶天当上了魔教的大头子，便将我爱妻霸占了去，我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
　　武青婴不再言语相激，只等着成昆自己一吐为快。
　　此时大殿之中，张无忌在听得成昆身份之后，心中愤怒无比，只觉全身燥热，有如火焚，至于其他几人，均是动弹不得。
　　成昆说起旧日往事，已经讲到阳顶天撞见他与阳夫人于密道私会后走火入魔、当场殒命、阳夫人自尽身死之时。
　　武青婴看向一旁，此时乾坤一气袋渐渐膨胀起来，但杨逍等都在凝神倾听圆真的说话，并未有人留意布袋的变化。
　　成昆已经从阳顶天之死，说到了谢逊全家灭门的惨案，和空见神僧为他受死的过往。
　　武青婴感觉时候差不多了，复又嘲讽：“苍天有眼，幸好你师妹早早亡故，不然当真嫁了你，那才是一生不幸。”
　　“你说什么！”久不闻武青婴说话，成昆都差点忘了殿中这个唯一的女子。
　　武青婴有意激怒他：“我看阳夫人早就看透了你，她要与你不再来往，愧疚是假，移情别恋才是真。她心知若是和你说了实话必定会被你杀了，所以拿话诓你，没料到害死了夫君，万念俱灰之下，这才自尽殉情。”
　　“殉情”两个字让成昆大怒，他走前一步：“我与师妹之间的感情岂容你玷污！可怜你年纪轻轻，我必得斩草除根。”话毕，伸出手掌，往武青婴头顶拍去。
　　他摸不透武青婴底细，这一掌用了十成力，往下拍之时，却见武青婴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有几分得意之色。他心道不妙，怕是有陷阱，却来不及收掌。武青婴这一路每日勤加练习，第一路的北冥神功早已烂熟于心，只等着对上成昆这全力一掌，不管是拇指还是手腕的穴道，都能将北冥神功施展出来。
　　武青婴身子后仰，手掌与成昆对上。
　　成昆只感到自己内力急泻而出，他此时再想要撤掌，却根本分不开两人的手。
　　他心道不妙，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吗？若是不赶紧与武青婴分开，只怕自己的内力会尽数被她吸走。成昆当即想要抬起另一掌，却感觉手腕“太渊”、“神门”两处穴位被人以指力摁住，内力随之一同倾泻而出。
　　他心中越发着急，却不敢再动内力，只能以蛮力想要挣脱。
　　武青婴此刻全靠一股意念支撑，只剩几指按在成昆穴位之上，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半分力气都没了。她的脸上脸色变幻，忽明忽暗。
　　成昆瞧武青婴面色与当年阳顶天死去之时极为相像，记起之前这姑娘的那一招一阳指，顿时明白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这般视死如归，愿以身殉教。”
　　武青婴死死地盯着成昆，她已经没有力气说一个字。
　　杨逍见两人动静，忧心忡忡：“青樱？”
　　“她练一阳指，体内真气原该至纯，可她偏偏要用吸星大法，我的内力至阴，一阴一阳，只怕杨逍你还没死，她已经先死了。”
　　“吸星大法？”
　　“你听他瞎说！”武青婴一说话便卸了劲，手上的力道自是松了一半，成昆趁此时机，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武青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喉口的腥甜再也压不住，鲜血吐了一地。
　　“阿牛，你过来——”武青婴目光死死盯着成昆，她已经感觉到力气的流逝，要破今日局面，必得靠张无忌破袋而出。
　　张无忌全身有如火焚，他在袋中听武青婴喊他，听声辨位，走到她身旁：“青姐——”
　　“你只管运气抵抗，不用有所顾虑。”武青婴抽出腰中软剑，向那鼓胀的乾坤一气袋割去。
　　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质料奇妙，非丝非革，寻常刀剑斫它不破，但紫薇软剑乃是剑魔独孤求败当年用以横行天下的利器，断金如泥，锐不可当。张无忌在袋中练功，已将袋子撑到极致，此刻武青婴以软剑相割，是用了压强最大的道理。张无忌周身真气有了泄口，当下布片四下纷飞，一股炙热之极的气流冲出，一个衣衫褴楼的青年站定在地。
　　“青姐，”张无忌甫一站定，当即为武青婴封住几处大穴，防止两股真气在体内乱窜，“你别运功，我先替你——”
　　“别管我，”真气在体内不再乱窜，武青婴此刻脸色缓和了一些，“成昆最多还有一成功力，你赶紧去追。光明顶的密道入口在不悔的牙床之下，你去得晚了，只怕不悔有危险。你若是找不到机关，找——小——小昭。”
　　剧烈的心绞痛再次袭来。
　　“快去！”
　　听闻杨不悔可能有危险，张无忌当即不敢耽搁，立时朝着成昆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