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智》金篁君

17、血色蔷薇（4）

　　一张大手突然出现，硬生生将他的嘴捂住。里奥死命挣脱，瞪大着一双惶恐的眼睛，直到令人安心的味道包裹住他，熟悉的声音也适时传来。

　　“里奥，是我。”
　　见里奥停止挣扎，雷蒙德悬着的心思这才稍缓，天知道他回到房间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感觉快要疯了，幸好他发现了里奥的脚印和掉了的鞋子，一路追来这偏僻的蔷薇园！

　　“你怎么把鞋子都跑掉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雷蒙德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围绕在里奥身侧的一股浓郁的信息素刺激着雷蒙德的神经，那是陌生Alpha的信息素！雷蒙德俯下身，抬起里奥的脸，他原本就生的好看，明眸皓齿，而尤金这恰到好处的淡妆使其更加锦上添花。

　　没来由地，雷蒙德的声音冷硬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去了哪儿？见了谁？”

　　“我、我来找你。”
　　里奥慌张地差点咬到舌头。

　　今夜简直糟透了！
　　被尤金骗出了门，不仅把鞋跑掉，还把他给跟丢了，最后在蔷薇园迷了路，还被戴着面具自称是约克公爵的Alpha沾了一身难闻的味道，好不容易碰到了他想找的雷蒙德，对方却如此语气不善。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子里？”
　　原本Alpha对同性的信息素就本能地厌恶，更别说这味道还粘得里奥身上到处都是，雷蒙德的态度更加强硬，“我告诉过你吧，这里全是十分危险的Alpha！”

　　该死，他怎么头发上都有这恶心的信息素？

　　“骗人！这里也有Omega！尤金说、说你——”
　　里奥顿了顿，显然是闻到雷蒙德身上也有陌生的味道，他本能地挣脱雷蒙德的束缚，任性地后退好几步，“果然是去快活了……”

　　雷蒙德根本听不清楚里奥在讲什么，但脑中Alpha的天性在冲动地占了上风，对方的抗拒只会让他的独占欲更甚。

　　就在他刚想伸手将里奥拽回身侧时，却被里奥忽地抬起的脸给原地愣在了当场，就见里奥眸中氤氲满了水汽，脸颊染着气愤的潮红，紧紧咬着的唇闪着月光，活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兔子。

　　雷蒙德的话卡在嘴边，显然是他第一次见到里奥这般模样，火气不知为何瞬间降下来了一大半。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里奥失忆了啊！
　　没被通缉的里奥其实已经自由，他本就没有理由来锈岩堡，他跟你不一样！雷蒙德你难道忘了？里奥拒绝尤金的邀请，反是愿意跟随自己让你当时有多感激？换言之，他已经全然信任你了，但你现在反而还居高临下地去责备他？

　　雷蒙德叹了口气，理智再度掌控了大脑。以他刚刚不受控制的生气姿态，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个Alpha！

　　“抱歉。”
　　雷蒙德无奈收回手，转身蹲了下去朝里奥示意道，“我背你回去。”

　　见雷蒙德的态度突然软了，里奥收紧的心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看了眼自己脚丫上的泥土，最终还是老实地攀上了雷蒙德的后背。

　　里奥将头靠在对方宽阔的背上，一路沉默，睡眼迷离地任由树影在身上斑驳。

　　他虽然失了忆，但不是没了情绪，可是……
　　委屈，愤怒，怅然，痛苦，里奥想从中挑一个词却如何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思。

　　*

　　“哎呀，雷蒙德，看来你昨晚没睡好啊！”
　　宽阔的长廊中，尤金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雷蒙德捏了捏眉心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依旧保持着前行的速度，“看来……是昨晚太劳累了？”

　　尤金追上了雷蒙德，但后者只是瞥了一眼他，“我让你保护他，你人呢？”

　　“哎，里奥昨晚哭得稀里哗啦求我带他去找你，这谁顶得住啊！”
　　尤金说起谎可是信手拈来，见雷蒙德愣了下神，似乎真的相信了……那么一瞬，尤金笑笑，“比起这个，里奥应该在那蔷薇园得到了更多情报吧？”

　　“你就这么肯定他遇到了公爵？”
　　“呵呵，别小看了中央情报局。”
　　尤金一脸无可奉告的模样，雷蒙德倒是确信了昨晚里奥身上陌生的Alpha信息素就是公爵本人的，他冷笑一声，“那咱们的情报以后怕是不能共享了，尤金长官？”

　　尤金撇撇嘴，“暗中跟着那个管家，当然要比漫无目的地参加酒会要好。”

　　“再让里奥冒险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喂——”

　　到头来雷蒙德根本没把里奥昨晚的事告诉尤金分毫，尤金差点将手中的钢笔捏断，最后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承诺着绝无下次，跟在雷蒙德身后进了一间巨大的会议厅。

　　刚一进门，就见一群身穿华服的贵族大人们纷纷上前与雷蒙德握手攀谈，与昨晚的装腔作势各自为阵截然相反。雷蒙德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与贵族们握手致意却不深谈。他知道昨晚的场合是为了在各色的Omega美人前展现Alpha的魅力，而今天的会议则是需要表现贵族团体的强权。

　　没过多久，贵族大人们见雷蒙德根本无意与他们亲近，态度立刻冷淡了下来。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雷蒙德适时从贵族的团体中离开，一眼便看见了在旁边焦急等待他半晌的身影，那个男人见雷蒙德朝他走来兴奋地忙向他敬了军礼。

　　“雷蒙德上校！”
　　“凯文通信员？”
　　雷蒙德难得扬起嘴角，“现在应该是副执政官了！”

　　凯文挠挠头，相比较几个月前在法德尔要塞时的通讯员模样，如今的他成熟稳重了不少，“还是多亏了史蒂夫执政官的教导。”

　　“法德尔要赛一切都还好吧？”
　　“上校，史蒂夫执政官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凯文见雷蒙德回避史蒂夫的话题，他知道其中一定有误会，“当时中央派来的长官说如果不将您和里奥逮捕，中央会直接舍弃法德尔要塞……如果那样，要塞最终会弹尽粮绝，所有人都会死……史蒂夫执政官不得已……”

　　雷蒙德了然，他伸手拍了拍凯文的肩膀，“嗯，如果我是史蒂夫，也会这么做。”

　　上校不愧是他的偶像！
　　凯文点点头，解除误会算是完成了他此行的一项任务，而另一项任务则是关于此次的会议。就在他俩攀谈的这会儿，一旁刚刚不太敢上前的军官们此时都围了上来。

　　“上校，我从各位军官口中大概了解到了其他前线城市的情况。”
　　经过身边军官们的点头同意，凯文这才将他们的担心点和盘托出，“不论是尸潮的爆发频率还是规模都在加剧，而难民也因此涌入各前线城市，我们现在面临着两难，要么开门迎接难民，但就像现在的法德尔要塞，粮食短缺成为了首要问题，而如果闭城拒收难民，被挡在门外的难民会被丧尸咬死同化，尸潮大军只会越来越强大……”

　　“内部城市为什么没有救援？这些情况没有上报中央？”
　　雷蒙德的小队是直属中央的特殊机动部队，理论上是不属于抵抗尸潮的守城部队，但他对帝国基本的城市布防还是清楚的。

　　尸潮爆发的源头，即旧帝国实验中心所在的法德尔要塞首当其冲是最前线，而周围附近受到尸潮侵袭的十几座城市为前线城市，前线城市的执政官基本都是军官，出身大部分都是有战争背景的平民，而再往里包括帝国首都均为内部城市，执政官则全都有贵族担任，比如锈岩堡这里执政的约克公爵。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但贵族大人们……”
　　“有些答应了捐赠粮食，却在运送的时间上一拖再拖，有些根本不让派去的通信员进城！”
　　“虽说这次的会议是中央组织的，但主会人实际是约克公爵。”
　　“我听说公爵大人前几天才将法德尔要塞请求支援的人赶走，是吧凯文？”

　　前线城市的执政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而此时就见那侧所有的贵族大人们都站起身，向门口的来人致意，军官们也都忙噤了声，雷蒙德转身看向大门口处，凯文在他的耳旁低低说了句，“那位戴着面具的就是今天的主会人，洛特·约克公爵”。

　　*

　　“那边的小美人——”

　　正躺在靠椅上舒服享受日光浴的里奥被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见围栏外几个穿着亮丽画着精致妆容的人正站在那里，他们之间有男有女，不过里奥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不具攻击性的Omega。

　　“对，就是在叫你！”
　　其中一人朝里奥眨了眨眼，引来其他人的一片哄笑。
　　“他真的是斯宾塞先生带来的Omega？”
　　“长得是不错，可怎么看着傻傻的？”
　　“万万没想到斯宾塞先生竟然喜欢这款！”

　　里奥不太清楚有什么事值得他们如此开心，吵得他做梦的心情都没了。他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因为梦里全是雷蒙德生气的表情，他好好地反思了下自己昨晚全程的莽撞行径，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唯一的大床上，沙发上则是放着整齐的毯子，下面显然有躺过凹陷的痕迹，而雷蒙德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一定还在生气！

　　“在想什么呢？一脸苦恼的样子。”
　　里奥住的这间房后的围栏本身就不高，看着里奥来回变换表情的脸着实有些好笑，Omega们都围了上来，一个个好奇地盯着里奥瞧。

　　“怎么……怎么才能让人不要生气了？”
　　里奥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稍稍退后了半步，“你们知道吗？”

　　“你惹斯宾塞先生生气了？”
　　“这可不好办呢！惹了贵族大人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位大人可能以后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哎呀，不会就这样直接被抛弃吧？”
　　听着他们的讨论，里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他不认为雷蒙德会“抛弃”他，毕竟雷蒙德还需要他去解读那本笔记，需要他……

　　里奥摇摇头，他不喜欢昨晚两人的相处方式，非常讨厌。

　　“那我要怎么办？”

　　见里奥如一阵风似的冲到围栏前，Omega们先是有一瞬的惊讶，而后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暧昧的表情，大家都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里奥的表情半懂不懂，但脸上却渐渐染了一层樱色。

　　“……这样，真的能有用？”

　　“当然！”
　　Omega们纷纷表示这些方法他们都对贵族大人们试过，百试百灵。里奥勉强点了头，表示已经记下来了，最后其中一人偷偷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别的人出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塞进了里奥的手中。

　　“喏，朱利安大人给的！”
　　“朱利安又是谁？”里奥一头雾水。
　　“公爵大人的新宠你都不知道？”

　　“这是让公爵对他言听计从的秘诀！”
　　这名Omega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兴奋，“‘X药剂’，能让所有的Alpha都为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