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灰》桃因

5、余灰

　　当天晚上回去，明狸就从附近超市买了个保温杯，第二天回学校之后跟着封可去接了热水。

　　封可低着头：“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明狸接了整整一瓶，捏着水杯进教室：“下周要期中考试了吧？”

　　封可难得见她问起考试的事情，眼睛都亮了：“对啊，期中了，理综还有语数外，我看你语文还不错啊，要不我帮你冲击一下数学什么的？”
　　明狸摇了摇头：“我就问问，你学习好怎么坐后面？”

　　封可接完水捏着水杯跟明狸一齐往教室走：“老师讲课太无聊了，我其实，周末的时候有个辅导老师讲的还挺好的，不想坐在前面听。”

　　封可歪着头往明狸身上看，余光透过窗户看到了窗户旁边一个人影。
　　她用肩膀捅了明狸一下：“哎？那人是不是再看你？”

　　明狸歪头顺着她视线瞅了一眼，六班的，是夏阳光说的那个叫许放的。

　　明狸跟他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三秒，两人就纷纷错开了眼神。
　　“不认识，可能是在看你。”

　　封可笑了：“你可别开玩笑了，你是不知道每次我们两个去食堂吃饭，多少人眼睛围着你转！”
　　就明狸这张脸，跟在她旁边简直是个发光点，有时候她自己都感觉被那些眼光盯着如芒在背，明狸却跟看不见似的安安静静吃她的饭。

　　过道里湿漉漉的，带着泥泞的雪渍与湿痕，还有不少雨伞挂在教室窗户上，显得过道十分逼仄。
　　对面一个穿着粉色长褂的女孩，听到这话冷嗤了一声，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一班。

　　明狸微微挑眉，也没吭声。
　　封可皱紧眉，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又凑过去低声说：“一班的樊鹿，听说好像是常白隐女朋友来着，哎对，常白隐你认识吧？一班那个，学校荣誉墙上还有他照片来着，长得贼帅，打架也厉害，就是眼睛有些瞎，居然能看上樊鹿这种白莲花。”

　　明狸轻笑，觉得封可有点可爱，就算是骂人也都是不轻不重的，还生怕那人听到。
　　“学霸也八卦？”

　　两人坐在位置上，封可胳膊肘抵着课桌，脑袋转向明狸那边：“这可不是我八卦，他们太有名了嘛，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几个好吧。”

　　封可从书包里掏出一袋吃的出来：“这个给你吃，我妈妈做的三明治。而且我跟你讲，前几天常白隐把一人腿都打断了，都没被学校开除，听说是因为他家里挺有钱的，而且还是那种，上面有关系，你懂吧？”

　　明狸捏着三明治，没有拒绝咬了一口，又喝了口热水，问：“他为什么把人腿打断？”
　　封可凝眉：“好像……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因为那男的在路上走，一只野猫跑过来咬他，然后那猫被他踹死了，结果被常白隐看到了。那野猫好像是他的。”

　　野猫是他的。
　　这句话怎么都有点矛盾。

　　封可托着双脸：“我也不太清楚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好吃吗？”
　　明狸点了点头：“很好吃，你妈妈好厉害。”

　　封可勾着唇，笑的很开心：“我明天还给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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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荣周五出了院就来了学校，难得一次在班级里一声不吭地趴着看书，一直到上课，他歪着头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物理老师，叫了声常白隐。

　　常白隐坐在最后一排角落，旁边没人，桌子上放着一个棋牌，自己一个黑点一个白点的下五子棋。
　　他常年不听课，各科老师除了班主任也都不管，反正他不听也能考第一，老师唠叨了几句没人听也懒得理他了。

　　听到声音，常白隐抬起眼皮往林荣身上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懒散地转移了视线。

　　班里几乎都知道林荣请了假住院了，但也没人知道他是生了什么病，也没几个人在乎。

　　林荣见常白隐往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就继续翘着长腿依靠在后面墙壁上，捏着魔方玩，一边盯着老师低着头一边偷偷坐到了常白隐旁边。
　　“一会放学一起呗？”

　　常白隐手指顿了一下，随后扭动的声音继续响着，他的嗓音很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干什么？”

　　林荣习惯了常白隐这爱答不理的样子，笑着示好的说：“下午去打个人，不用你出手，一边看着就行。”

　　常白隐扬眉，眼角上挑：“谁惹你了？”
　　林荣卖了个关子，“一会一起去食堂你就知道了，我今天不打她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妈的傻.逼。”

　　天气冷但好在没下雨也没下雪，中午去食堂的人挺多，下课铃声一响，所有人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往外狂奔。
　　差不多教室空了，常白隐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动了动冷到有些僵硬的手指捏着饭卡往外走。

　　樊鹿看到常白隐起身连忙追了上去：“哎！阿隐？你去食堂？”
　　樊鹿微仰着头，视线能看到常白隐清晰的下颚线条，那双略显冷感的眼眸低垂着，喉结隐藏在拉着拉链的灰色棉袄下，令她转移不开眼，心跳的厉害。

　　常白隐低着头玩手机，随意“嗯”了一声。
　　一路上耳边都是樊鹿跟林荣的声音，常白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不想开口就直接沉默，一身的懒散劲儿很没睡醒似的。

　　樊鹿跟着常白隐身边，走到食堂歪着头柔声细语问：“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吧？排队的人好多，先占个位置。”

　　林荣：“不用，你们俩去坐着，我去买。”

　　说完林荣就往一个老长的队伍中走去。
　　食堂规模不大，十几个窗口，人群挤挤攘攘又吵得耳朵疼。

　　明狸一下课就被封可拽着飞奔到食堂，此时已经买好了午餐坐在角落吃上了。
　　“这家砂锅真的好吃！下次我们可以选一下自选，套餐里面有不喜欢吃的菜就很烦。”
　　封可抱怨完，问道：“你有什么……忌口？或者不喜欢吃的吗？”

　　明狸摇了摇头，咬着米线与青菜：“没有，我都能吃，什么口味也都行。”
　　封可伸出一个大拇指：“好养活，我妈就说我是过的太好了才这么挑食。”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洒了下来，高大的人影覆盖在明狸身上，下一秒又转移到旁边一个位置。
　　封可抬头撇了一眼，收回视线之后反而瞪大了眼睛，又猛地往那边瞅了一眼。

　　“艹。”封可戳了戳明狸的肩膀，声音低到明狸差点没听清：“我们后面儿，常白隐跟樊鹿。”

　　碰上明狸茫然的眼神，封可声音加大了一个分贝：“就今天我跟你说一班打架的那个？你这么快就忘了？明狸你是不是脸盲啊。”

　　明狸：“……”
　　她喝了口水，声音清淡：“他听到了。”

　　封可傻了：“啊？不……不是吧。”

　　大概是明狸的表情太认真，封可彻底不敢回头看了，一顿饭吃的紧张的不行，生怕身后那人走过来给她一脚。
　　因为那一句话，吃饭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好几倍，吃完拉着明狸就往外走：“别吃了别吃了，一会把我面包给你吃啊。”

　　明狸端着盘子就被旁边封可拽着走，差点没摔倒。

　　旁边一桌男生咬着筷子，嘴角带着笑，好奇地扬起下颚指着明狸的方向：“那谁啊？高一的？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还挺好看的，我刚坐过来就注意到了。”
　　“军训的时候没见过啊，说不准是转校生？看上了，你他妈刚不上人走了倒是挺会说。”
　　“哥们一会给你打听打听。”

　　旁边樊鹿握着着手指，咬着唇看向常白隐，声音低低的：“阿隐，明天周六，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听说这边新开了一个电影院，最近新出了一个电影，叫《十月围城》，听说挺好看的，你要不要去看？”

　　常白隐捏着手机没吭声，樊鹿咬着唇视线落到他手机上，是一个贪吃蛇的小游戏。
　　他好像很习惯各种无聊的小游戏，一打就能打一整天。

　　林荣走了过来，捏着几份饭菜放在桌子上。
　　他的身上冒着寒气，坐在樊鹿旁边，眼角还没散的阴气，看向常白隐时，声调缓和了些：“你刚看到了吧？就你旁边那个，叫明狸的，我找了几个人，放学就堵她。”

　　常白隐手指停住，游戏里的长蛇差两分就破记录了，此时因为他顿住的手指猛地一声撞击在墙壁闪，脑袋直接撞裂，还带着一身血的特效。

　　他抬起眼皮，漆黑的眼眸盯着林荣看。
　　仿佛没听清似的，又问了句：“明狸？”

　　林荣大口咬着饭菜，不怎么在意的点了点头：“嗯，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