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必报》安徒生的那只狗

54、我是假的？！

　　孙悟空听了这话，挥棒要打。两位谢灵君对视一眼，接了他的招。

　　银铃铃似乎对孙悟空的招式很是了解，一挥一打都很精彩。神魂谢灵君只有一成修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帮着镜仙谢灵君，二打一，才能打个有来有回。

　　“传言龙二子在人间修炼，修炼了好些天庭没有的本事，今天，你就亮给我看看。”孙悟空打得兴致上了头，兴奋道。

　　谢灵君们却只接招，不进攻。神魂谢灵君露了空子，镜仙谢灵君便去补上，镜仙谢灵君顾不上的地方，便由神魂谢灵君顶上。虽然不占上风，但两人配合严丝合缝，孙悟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三个人打了好久，把胖和尚都看困了，也没分出个胜负。也是因为孙悟空只打算切磋切磋，并没有打算在大雷音寺大开杀戒。镜仙谢灵君不知自己那一片分身到底为什么收不回来，又觉得现如今这情形也不错，这神魂有了实体，更能助他一臂之力。

　　“如来，我修成……”门外雀跃的嗓音打断了屋内三人的一场干架。

　　一只老虎迈着两条后腿，像是人一般跑了进来。身上还披着一袭袈裟，爪子里抓着一串佛珠，跑起来一荡一荡的。

　　是那只谢灵君渡化过的老虎。

　　他盯着两位谢灵君，一张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你修成半人之形了？”那胖和尚将老虎迎了进来，双手合十，互相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喂，死胖子，不想受伤就带着他滚远点。”孙悟空打架打了一半中途被打断，有点不爽：“没看见这儿打架呢吗？”

　　“悟空，你没礼貌，不许这样与佛祖说话。”老虎圆溜溜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了，瞪着孙悟空，凶巴巴的。

　　谢灵君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一只老虎教训一只猴子，那猴子还想还嘴，却被谢灵君一掌劈得收了心思，专心对付这长得一模一样的二人。

　　“奇了。”镜仙谢灵君暗暗思忖，这猴子倒是如传闻中一样缺心眼，如来是他佛门中的引路人，他对他不假辞色，那老虎只是得了些许佛光有了灵智的小妖，却难起来与那猴子混得很是相熟，可以随口教训那猴子。

　　……

　　难道这里不是西天极乐，而其实是他误入了动物世界？

　　老虎已经注意到了大殿内有两位谢灵君，思索了一阵，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笑眯眯地道：“怪不得施主身上有妖气而气息却不浑浊，原来不是此中之人。”

　　神魂谢灵君听到了他的话，伸手一挡，将孙悟空的棒子推到一边，转头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拽住那老虎的袈裟问道：“你刚说什么？”

　　觅弥大师被揪住了领子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的，怕旁人听到，便凑在神魂谢灵君耳边道：“我说，施主，你不是此中人。”

　　他倒是有心回护，却被那镜仙谢灵君竖着耳朵偷听到了只言片语。他结合着那老虎的话，以及自己不能将自己的神魂收回本体的奇异之事，慢慢揣测着。

　　神魂谢灵君被他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咬着牙说：“银铃铃，你装成老虎骗我？”

　　老虎听了他的话，却皱起了眉头：“你知晓镜仙银铃铃？她与苦石乃是西天极乐的金童玉女，你如何认得她？”

　　神魂谢灵君嗤笑一声：“金童玉女？老虎，你蒙谁呢？你告诉我，金童玉女怎么能混成那样呢？”他手指着苦石，语句犀利，有理有据。

　　佛祖听了，心虚地擦了擦汗，试图上前解释。却被一道脆生生的童音打断了：“仙君，我混成什么样子了？”

　　神魂谢灵君并不回答，只扫了一眼老虎，又扫一眼那慈眉善眼的胖僧人，眼中不屑之色更浓。

　　他的意思是“西天佛门，三教圣地，也就偏偏这种没见识的小傻子。”

　　佛祖上前解释道：“银铃铃与苦石，确实是西天极乐的金童玉女，与天庭类似，他们两个从小便长在我身边，在佛门中地位极高。”

　　神魂谢灵君瞟了一眼那只长出来两只眼睛一张嘴巴的石头，经过风吹日晒，众人踩踏，他的外表早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

　　苦石苦石，他品尝过的每一点苦涩都留下了印记。

　　他指着那块天真无邪的石头，嘴里蹦出来俩字：“解释。”

　　佛祖擦了擦汗，将那姐弟二人的故事从头讲来。

　　银铃铃与苦石本是大雷音寺中的一只檐角铎与踏脚石，经过经年累月的聆听梵音，两个佛具都有了灵性。檐角铎修成了一美貌女孩，可苦石一直都没修成人形，只能露出两个眼睛。

　　他们两个随一同得道，天赋灵性却相差很远，秉性也相异。银铃铃天赋高，第一个一百年便遍读佛经，将藏经阁中的经书都读了遍，修为心性与甚至可以与观音菩萨一较高下。

　　而苦石却天赋极差，到现在都没能化形，更别说读经修炼了。

　　银铃铃与苦石入道皆有缘由，苦石是因“八苦”入道。他本就是大雷音寺寺门的一块踏脚石，生来便是要受尽人间苦楚，这便是他的道。就算是佛祖，也不可随便更改他人的道。

　　而银铃铃乃是大雷音寺檐边的惊鸟铃所化，幻化成人形之后亦修此道，以洞悉人心的恐惧欲望为道。

　　故而，银铃铃在修行之路上更加如鱼得水，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洞察人的内心，以人的恐惧为食。而苦石只能以自己所受过的磨难渡自己。

　　苦石如此，并非是因为佛教众人欺骗他一个没见识的孩子，而是因为他修此道，而此道极苦。

　　佛祖说完，神魂谢灵君沉默了。

　　“不苦啊。”苦石虽只有眼睛和嘴巴，可那嘴巴却也一刻也闲不住。尤其是平日里神仙菩萨们都没能注意到他，如今有了能注意到他的人，他就像是人来疯一样，嘴停不下来。

　　“只有一点点辛苦而已。”苦石神采飞扬道：“你可知晓，踏过我的有贩夫，有走卒，有农民，有妇女，有风尘女子，也有达官显贵，有流浪街头的市井混混，也有坐拥天下的人间帝王。”

　　“可不管他们地位高低，是男是女，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苦，没有一个例外。或因腹中饥饿没有活路，或因生活太过辛苦，或是因为良人也不得不辜负，或因为心有执念，良辰好景虚设。”

　　苦石还是小孩子心性，说着说着那双大眼睛里就含了泪：“若能帮到他们，哪怕只有一步之力，我也觉得不苦。”

　　大殿内的众人都颇受震动，又有些自惭形秽。谢灵君也好，孙悟空也好，手握通天之能又如何呢？

　　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营营役役罢了。比较起来这不起眼的苦石，真是枉活那么多年。

　　老虎与胖僧人有些暗淡地笑了笑，继续道：“银铃铃与这孩子并不一样，若你认得她，就能知晓。”

　　神魂谢灵君早已经知晓了银铃铃的性格，但镜仙谢灵君并不知晓。他不动声色，却讲这些不寻常的事情留意住了。

　　自己那神魂，怕不知道早已丢到了什么地方，只剩下了这片假情魄，知晓许多自己不知晓的事情，到感觉他像是真谢灵君似的 。

　　镜仙谢灵君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住了。这神魂谢灵君，知晓许多自己不曾知晓的抒情，那老虎又说他来自世外。

　　那，莫不是，自己竟然是假的谢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