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了年轮》莫小迟

28、第十三章 谁的背叛2

　　天微微亮，薄雾中沾染着潮湿的味道，三三两两的行人浸没在这种气息之中，落了一肩膀的冷清。

　　女人拉了拉衣服，沉重的高跟鞋声在这条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她走了两步，突然蹲了下来，大声的呕吐起来。她甩了甩头，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男人恶心的胖手，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是真的爱他，就要让他幸福吧。

　　她蹲在那里，理了理思绪，最后还是坚定的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她现在特别想回到家里，想回到那个沾满了他的气息的地方，即使他不在，可是她也觉得那里是温暖的，是他给她的家。

　　看着房子渐渐的近了，女人难受的情绪也渐渐变得轻浮起来。从酒店出来，她浑身冰凉，感觉不到生活的气息。可是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会慢慢的暖起来，温度流遍全身。

　　有了希望，女人的步子变的越来越有力，可是当她看到路上残余的东西时，强力忍住的委屈瞬间崩塌，她觉得有点眩晕，摇摇摆摆，站不稳当。那些东西她当然认识，虽然有些被车子压碎了，可是她还是能清晰的认出，因为那是她一直用的，是她在这个家为数不多的属于她的东西。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蹲在地上，小声的抽咽起来。所有的委屈她都能忍，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个家都不给她呢，她错了吗？错了吗。她低着头，顺手拾起脚边的一把梳子，愣愣的看着。几秒后，她几乎是有点发抖的用衣服擦拭着上面的污渍。这是他帮她选的，不能丢的。

　　这时有车子从她旁边呼啸而过，那种强烈的气流把的身子带动，差点摔倒。她又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梳子，颤微微的朝着那栋房子走去。

　　女人从包里摸出钥匙，她的手指比钥匙还要冰冷，甚至有些僵硬。插了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门锁里去。

　　屋子比起外面暗了很多，她摸索着走进客厅，打开了灯。就在光线突然强烈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细碎的摩擦声。她一惊，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竟看见一个男生熟睡在沙发上。

　　光线很亮，打在男生的脸上，看起来是如此的宁静。这个男生她认识，是冷清清的男朋友，他有个听起来让人难过的名字，叫做远小念。

　　女人犹豫了下，还是把灯关掉了。她脱掉了脚上的拖鞋，轻声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在她路过沙发的时候，沙发上的男生突然坐起来问了句，“谁？”声音很大，在这个空旷的房子里又给扩了音，所以女人听起来，更大了。

　　待看清女人后，远小念打着哈欠说，“是你啊。”

　　女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但之后又觉得光线不好，远小念或许没看到，就补充了句，“嗯。”
　　只是，女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另外一个开门声。

　　冷清清穿着睡意站在门口，看着女人站在沙发旁边和远小念说话。昨晚看到的情形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惹来她浓重的鄙视。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冷冷的说，“你还好意思回来。”

　　女人本就冰凉的心再次受到了冷冷的撞击，她和冷清清说话，总会有些底气不足。她说，“为什么不回来呢，这是我的家。”

　　冷清清觉得女人是如此的厚颜，对她的厌恶也更加的强烈。她说，“这是我家，不是你的家。”

　　女人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冷清清恨她，恨她挤走了她的母亲，这种恨意她能理解，可是此刻的她真的不想再忍受。她们的恨意，他们的情绪都可以发泄，为什么自己就要一直忍呢，这样的生活何时才会有个结尾。女人这样想着，不觉的忘记了一切的彷徨，她看着冷清清，定定的说，“这是我的家，是他给我的家。”

　　冷清清没想到女人的语气竟会如此的坚定，如果不是昨晚自己看见，她还真会信她，信她是真的爱着父亲，可是此刻，在她看来，女人的坚持，只会让她增加对她的恨意。她走进客厅，走近女人，继续用她的没有感情的声音说，“你真不要脸，别再告诉我你爱他。”

　　女人没想到如此的一个少女竟然能给她带来这么沉重的压迫感，即使有骂词，可是在她嘴里出来都是那么的干净，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能诬蔑她对她的爱，她觉得即使玉碎，也要挣了这口气。“我爱他，不管你怎样怀疑。”女人坚定的说。

　　冷清清又走近了她一步，冷冷的问，“你昨晚在哪？”

　　女人没想到冷清清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时语塞。她的脸色变的铁青，刚才的坚持顿时倒塌，没有给她留一点立身之地。最后她也只是无力的问，“我的东西是你扔的吗？”

　　“是。”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住在我家里。”

　　女人突然觉得浑身酸软，她靠着沙发，喃喃的说，“为什么我爱他，却是如此的困难。”

　　冷清清没想到女人还会坚持，坚持她那虚假的爱，她说，“别装了，我不想和你费口舌，你走吧。昨晚，你去了哪，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冷清清的话对女人是致命的打击，她惊慌起来，甚至气息都有些紊乱。竟然被她看到了，女人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悲哀，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冷清清是再也不会相信她了。她不知道要不要走，可是离开了这里她还能去哪呢。她不想离开他，不想，即使现在他不怎么爱他了，可是只要她在这里等，总有一天，他会回头。对，不能离开呢。

　　她扶着沙发，再次站起来，她看着冷清清，赌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说，“不错，我昨晚是和别人开房了，可是我是为了你父亲，我爱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她这句话嚷的声音很大，整个房子再次静了下来。

　　光线黑暗，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只是女人的一切争辩，在冷清清看来都是无谓的挣扎。也因为光线很暗，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玄关处站着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进客厅，他打开了灯，把所有沉没在黑暗中的人统统的逼上了海岸。他走近女人，步伐很坚定。他的手里还掂着为女人买的新款晚礼服。对，他曾经有段时间厌烦了无谓的争斗和吵闹，可是女人毕竟帮过他很多，他不想让自己做一个无情的人。

　　所以在他收到朋友的请帖是，他想到了女人，想到了久久没有感受过的柔软。所以，他抽出来了吃饭的时间，跑了几家商场，为她挑到了一件适合她的晚礼服。可是，他没想到，他回来后听到的竟是，“我昨晚是和别人开房了。”

　　父亲觉得，自己的耻辱就这样的摆在了女儿的面前，还是恨他的女儿面前，他不知道以后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冷清清，面对这个恨他的孩子。他闭上眼睛，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在了女人的脸上。手上沾染了女人嘴角的流出的血迹。他把晚礼服狠狠的甩在了地上，恨恨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亲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女人瘫坐在地上，半边脸微肿着，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女人觉得，男人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心淹没在了海底，窒息而亡。想着想着，她感觉一阵晕眩，头脑顿时一片黑暗。就这样抱着绝望，失去了意识。

　　女人醒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她问了身边的护士，知道是冷清清打电话叫来的救护车。她一直都知道冷清清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自己做了一个令她讨厌的角色而已。

　　女人想到这里，拔掉了手上的点滴，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医院。她想回家，不想呆在这里。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医院，她觉得医院里即使再过纯白，她还是能嗅到死亡的气息。所以她要回去，回去找他解释。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一定会的。

　　女人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她紧紧的抓着刚才打过点滴的胳膊，身体里面还残留着冰凉的液体流过每根血管的痕迹。

　　她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甚至能够闻到自己身上还没有扩散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胃里再次翻腾起来。

　　女人的眼里没有了一点光彩，她扶着墙壁走进客厅。被男人扔在地上的盒子安静的躺在那里，女人走过去，甚至是有些急切的。她的身体状态不好，这样的紧张让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咬着嘴唇站起来，有些颤抖的拾起地上的盒子，然后慢慢的拿出了里面的晚礼服。

　　就在晚礼服拿出的瞬间，女人强忍的泪水终于崩塌着流了出来。她抱着衣服，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哭着，似乎要流出一世的情，三世的意。大滴大滴的泪水打在了她的腿上，浸湿了整件的礼服。

　　突然的，她为自己抹去眼泪，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进房间。她对着镜子换上了晚礼服，轻轻的跳起了舞。

　　看着自己优美的舞姿，看着身上绚丽的礼服，她知道，男人对她还是有爱意的，无论现在他怎样误解她，她都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