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三角-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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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死了，这点倒不是苍秋实在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嘛，人类这种触媒的承受能力十分有限，偏偏又在解冻后因为干扰导致了契阔的未完成，跃迁的摇篮-F态被重新压缩成稳定的终端态，强塞回了地表。
鹤发便是，拟态的人类躯壳显现出的拟似魂魄情报。
拟态虚不负荷，能量逸散的速度快于吸收的速度，放任不管的话消散（死）也不过是既定的事实。所以头发就像步入老年的人类那样白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免骇人听闻，就连外表也会将数十年光阴的流逝压缩在几分钟内反复呈现出来吧？
不过苍秋实倒没有毁约的担心。
她不存在人类那样投机取巧的占便宜心态，不过是（摇篮-F）凭着那须臾所见的情报计算出了完成媒介愿望的路径，因此接下来（终端）只需要负责被牵引着执行即可。
问题在于，要不要把眼前年轻的咒术师们牵扯进来。
之前，因为她希望五条悟能打造她的心，所以默许了他的追求，而他的礼物、那个小道具庄周梦蝶又使得她的回归功亏一篑。
如果这次他们又有谁造成了类似的状况的话……青井亚清是承受不了第三次的依凭的。
这被拉回地球表面的第二次依凭，是被摇篮-F计算在内的吗？
“……”
她看向五条悟，没有过久思量，倏地一笑。
嗯，那就——那样吧。
做个小测试。
五条悟的第一个反应是苍秋实知道自己是星浆体这个事儿了。
但是，随即这个可能性便被他排除了——且不说她是星浆体这个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假的，是高层捏造的，就算她真的理解星浆体是为了维|稳日本咒术界的天元的二号机、这种在咒术界也算不得常识的冷知识，显然也要有人科普给她听才行。
而五条悟保证，从头到尾自己都守在她身边，绝对没有给那些想要强迫她牺牲的人半点机会！
“……什么？”
匪夷所思，夏油杰理停下了与五条悟的搏斗，扭头轻声地向她问询，仿佛他声音再大些，苍秋实就会如同阳光下的梦幻脆弱的肥皂泡那样消失，“快死了……秋实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十分豁达，仿佛要死的那个不是自己，“我快要死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谁告……——不。不管你知道什么也好，我都会保护你的！你就不要一个人在那边杞人忧天杯弓蛇影了！天塌下来还有高（老）个（子）子顶着呢！”
先前还打的难分难舍的，现在人中、唇边还有血痕的五条悟直接搭上了怔愣在原地的夏油杰的肩膀，“你说对吧，杰！我们可是最强的啊！再说了、不过一个你难道我还护不住吗！”
夏油杰看向苍秋实，视线却始终无法聚焦：“——”
“所以，”
苍秋实笑了笑，信息的不对等让她轻松诈了出来，“果然，有人要我死啊。”
“——”
抱着她的家入硝子移开了视线。
“……”
夏油杰看着从容谈及自己生死的苍秋实，但好像又根本没再看她，只是很勉强地喃喃道，“……不会让你死的。”
“……哈啊！？你在瞎说些什么啊！偌大个咒术界干嘛有人专门盯着你啊？有我在你身边还有这种被害妄想症是瞧不起我吗？还是说做连环梦做到昏头、做到抑郁了吗你！？”
心“砰砰”地狂跳着，捏不准苍秋实心中想法的五条悟色厉内荏地故作轻松。
毕竟，人要死太容易了，要是她咬下舌根，当场死亡——那样的话，就算是会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也无力回天。
“夏油呢？”
苍秋实将视线转向夏油杰，“不愿意告诉当事人吗？姑且，我也是风暴的中心眼。”
“……不。”
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友人突然大力捏紧了自己的肩膀，夏油杰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倒不如说，秋实小姐你，打从刚才起就在说些什么啊？愚人节已经过去很久了哦。……为什么发笑，你不愿意相信我了吗？”
苍秋实失笑着摇头，“……啊，不不。我是在在想——有意思。我们心里或许都在想着保护彼此——明明是从为彼此好的角度出发，却反而欺瞒、产生了隔阂。这难道不算有趣吗？”
“……秋实小姐是觉得我对你隐瞒了什么吗？”
“嗯……？事到如今你才注意到这点吗，唉唉，真是的，年轻人啊。”
苍秋实无奈地朝夏油杰投去了古怪的一瞥，这使得他有种自以为高明的把（隐）戏（瞒）早已被悉数看穿、只是她宽容地选择视而不见不说破的错觉，于是不由一个寒噤：“您——”
可是不待他发问，她便温和地对家入硝子说：“家入医生，请问、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唔？嗯。”
不知道怎么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但也没有理由拒绝，家入硝子便点头放手。
这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们已经在走廊里，地上也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
“……抱歉。家入医生。”
脚底触及地面站定，苍秋实朝着家入硝子低了低头颅表示歉意，随后，她一把扯开了静脉留置针——血珠一下子从那微小的孔中沁了出来，随着她摆动手臂的动作、被甩成了一串垂在她手背上的暗色珊瑚珠。
“什——”
还未搞懂苍秋实的道歉是为何而发出，家入硝子惊愕地伸手的时候，苍秋实早已从踉踉跄跄的最初几步中勉强找到了平衡。
她毫无芥蒂地踩在那些碎片瓦砾之上，快步冲上前，在没有人反应过来她会采取如此举动、因此怔在原地怀疑自己眼睛的时间段里，她不客气地借用自己的体重、拽着五条悟的衣领猛地往下拉，而后目标明确地往这个人的下颌、用先前静默积蓄的力量——狠狠来了一记上钩拳！
“嘶——！？”
五条悟对苍秋实是毫不设防，苍秋实对五条悟是不留余力，再加上他还跟个呆瓜一样地张着嘴巴，这一下不单被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下颌，还连带着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但是，五条悟连“痛痛痛！”都没能喊出来，大脑便一片空白，眼前直冒金星。
……这倒不是苍秋实半死不活了一次之后，力量的阈值突然暴增、到了能一记KO五条悟的地步；也不是五条悟故意装弱卖惨。
人体，脑袋由颅骨和内部的脑组织组成，两者中间有一个间隙，人的头部一旦受到外力的强力击打，内部的脑组织就会在颅骨这个封闭的容器里面晃动，而剧烈晃动会造成人的晕眩，继而失去平衡、倒地。
打下巴击倒的原理就是杠杆原理。
下巴和脑部就是杠杆的两端，而脖子是杠杆的支点，又因为下巴比上方的头部要短的多，是一个费力杠杆，因此，根据费力杠杆的原理，只需要使用一个并不太大的力作用在下巴上，力量传导到头部时，就能获得肉眼可见的打击伤害。
为什么拳击赛中的职业选手们拼命练自己脖子？便是为了粗脖子能增强下巴遭受打击时的稳定性的缘故了。
五条悟是六眼的咒术师，平时习惯了给自己罩上一层隔绝万物的无下限，但是因为刚才在和好兄弟肉搏战的缘故撤下来了，对他而言，苍秋实也不是需要戒备的外人，因此这能让无数咒灵、咒术师、诅咒师痛哭流涕不可置信的一拳，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五条悟。
“什——”
家入硝子的脑还未理解目前的现状，她的眼瞳便先一步瞪大了，“什么——！？”
“呃、啊——……”
一脸空白的五条悟往后仰倒，只从喉咙里发出了含糊的痛呼。
“……！”
最先反应过来的夏油杰赶忙上前一步，揽住了因为这一打击的反作用就要摔倒、再无能稳定站在本就凹凸不平的破烂堆上的苍秋实的肩膀与背脊，“——秋实小姐！？”
“……我没事。”
苍秋实撑着他结实的臂膀站了起来，腿脚细微地颤抖着，保持这样的姿势一会儿、等待体力回归了些，她仰着脸对夏油杰感谢地笑笑，随后拂开他的手，“我一个人也可以站稳的。”
“可是——”
“我真的没问题的，夏油。我还没有到连原地站着不动都要人搀扶的虚弱地步。”
“……”
夏油杰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足以支撑他坚持下去的立场，蜷缩了一下手指，他垂下眼睛扯动唇角，小声说，“……小心。”
“嗯。”
苍秋实看向上半身晃了几下，只不过后退了半步就站稳、恢复了清醒的五条悟。他捂着嘴，不断发出了蛇一样“嘶！”“嘶！”的倒抽冷气的声音；他原先满脑袋问号，还混合着微不可见的委屈瞪着她，可又在她投去视线的时候，挪开了目光，看天看地，在这危房内到处游移，就是不敢看她。
“说我昏了头，昏头是是你才对吧？”
苍秋实朝他微微一笑，那温文尔雅的神态，让人完全无法将她与野蛮的突袭联系在一起。
……然而刚刚不讲武德的的确是她没错。
“五条君，现在你清醒了吗？”
“怎么可能清醒啊！你打中了我的下巴我怎么可能还清醒的起来啊！”
五条悟用一张活见鬼的脸瞪着她。
“这叫负负得正，你脑子不清醒，刚好下勾拳就可以把你大脑里的水晃悠出来。”
家入硝子：“……”
这个五条悟吃瘪的难能可贵的时刻，家入硝子本来是该发笑的，但是刚才一连串的事情复杂微妙到她嘲笑不出来，只能站在门口旁观苍秋实训话。
“你才不清醒呢！”
五条悟俯视着她，对她怒目而视，“在这种时刻打击己方的战斗力量——你是内鬼吗！？”
——到底是年轻人，心里藏不住话。
就算在内心再怎么盘演，把自己当做一切咬牙肩上扛、即将上演自刎剧目的悲情英雄——被激一激就像被划拉开了口子的玩偶，花花肠子就跟棉花一样漏了出来。
而真正将一切都憋在心里的人，才是大问题……不，这个稍后再说吧。
苍秋实没有说话——可是明明是她才是抬起脸仰视人的那个，五条悟却产生了某种被威慑的感觉。
她上前一步。
他后退一步——暗恼，因为他后退了一步才回神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像是为了吹的牛皮不败露、而不断鼓起肚皮的青蛙那样死犟着：“你……你干嘛！？”
“告诉我吧，好吗。”
她又迈了一步，路过了夏油杰，夏油杰动了动垂在腿边的手，没有去拉住她，低垂的视线却看着她的衣角从自己身边飘过……眨眼不见。
“什么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是你需要知道的啊！你在担心什么有的没的……！”
“唉，不愿意说吗？”
“你——可别仗着我心软就挑战我的底线啊！”
五条悟背后发毛，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发毛。
“还要——”
再度，一步，温柔望着五条悟的苍秋实抬手捧住了这青年的脑袋，用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力道来回摇晃了几下，“虚张声势到什么时候啊，嗯？”
令人奇怪的是，五条悟先前还在嘴上不饶人，可一被她捉住，就顿时老实得一言不发了。
活似他嘴巴上边有个拉链，而苍秋实拉上了那个拉链一样。
“什、什么……！”
“‘我们没有必要让她得知任何事情，也没有必要让她为此而担心’——”
将两个男子高中生的内心一语道破，苍秋实见怪不怪，因此啼笑皆非，“这样想的，没错吧，你们两个？”
“——”
虽然她还是那副老派温和绅士的姿态，温和、甚至到了冷静的地步——似乎和平常的模样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就算是最喜欢火上浇油的五条悟，这个时候都不由感到背后发毛，而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生气了！
虽然不明显但是这个人绝对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第87章 三角-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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