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三角-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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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是假谁知道呢。反正，那个手镯的原料据说就来源于那棵槐树——不是有说杨贵妃马嵬驿没死逃到我们这儿了吗？也可能是鉴真东渡时带来的……传言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尽是一些不可考……”
五条悟很不耐烦解释槐木手镯外形的咒具的来源，毕竟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用途。
“总之，那个从中国来的咒具——‘庄周梦蝶’，据说，拥有着将幻梦与现实转换的能力。”
夏油杰嘴角抽搐了一下：“源于庄周梦蝶的典故吗？这种咒具……应该不是属于高专的吧？”
“是，”
五条悟倒是很爽朗大方地承认了，“我打劫了五条家的忌库。”
“干得漂亮。但是你怎么不多拿几件。”
夏油杰和五条悟碰了一下拳头。
五条悟咋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还是有点麻烦的啊~……烂橘子堆里姓五条的注意到她，多半也是因为那个。话说我已经很小心了啊，需要清点的那么详细吗？明明都堆灰了，一群葛朗台……啊，不过他们不会说出去，因为更倾向于独占资源啦。直到他们觉得掌控不了，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会半遮半掩地公开假情报试图诛杀她……啧，五条家真碍事啊……”
“哦，哈哈，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夏油杰宽容极了，“——这样吧，悟，你给我回五条家以死谢罪，秋实小姐就由我来保护吧。”
“嘁~——才不要。”
“你是嫌她活的太安生了吗。”
“和我在一起的话总要习惯刺激嘛。”
“揍你哦。悟。”
夏油杰友善的脸上出现了跳踢踏舞的青筋。
“诶~好吧好吧，杰贫瘠的想象力没有解说真是拉胯啊~”
五条悟大嘘，“‘庄周梦蝶’呢，在五条家据说拥有着将幻梦与现实转换的能力——但是就像在小说中设定一个人物是个IQ高达250的天才、却因为作者笔力贫瘠的缘故只让他整天解决一些1+2=3的幼稚园级别的问题，所以完全看不出所谓的高智商一样——”
“‘庄周梦蝶’能将送出木镯与接受木镯的双方因为能用梦、或者，说是精神的方式连接在一起，当戴着木镯的一方受到咒力的伤害时，送出的一方能迅速感应并且赶过去——在灾厄发生之前就将之退治，”
五条悟懒散地弹了一下烟灰：“……仅仅那么使用，是因为这是人类仅能付出的代价。”
“……五条家没有发生过吗？在灾厄发生过后还试图改写现实的尝试？”
夏油杰慎重地问道。
“……谁知道啊？”
五条悟轻笑了声，“和时间有关的可是禁忌中的禁忌，特级中的特级。很重要但是没有人敢碰。所以我才奇了怪了啊，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我本来也只是好奇而已。……大概是化成灰了吧？”
“……说的也是。”
改变过去的代指意义太过宽泛，甚至连百无禁忌的咒术师都只能望洋兴叹的生死都能轻而易举、不在话下地肆意更改。
于是夏油杰也跟着低笑了一声：“我太想当然了。这种东西……难道没有个使用说明什么的吗？万一触发了真正的用途，岂不是要双双灰飞烟灭。”
“能触发才是本不可能啊。得有一个清醒并皆大欢喜的梦，一个接近现实的梦，要有能在没有蜜糖诱惑蚂蚁的前提下、用针线穿过九曲洞的耐心去解开纠缠在一起的因果……不过好处也是有的：就是一旦具备这直线一样顽固的意志力，整个世界都不得不帮着你啦。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修正不到一天之内发生、完结的事情，作为媒介的‘庄周梦蝶’就在我眼前碎的渣都没了啊~”
“真是可怕，全人类的一天作为能源被消耗成空白了啊。幸好再没有第二个六眼了。”
夏油杰娴熟地抖了抖烟灰，“不然就不是未解之谜了，会演变成联合国向日本施压、日本向咒术界施压、咒术界向五条家施压的情况吧？”
……不过带着她亡命天涯，做落地即死的荆棘鸟、吗？……这样纠缠在一起……
或许也不错呢。
五条悟吐出一口烟雾。
就算忘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思念也不会随之消散。正是有着这份思念，所以，一向正直内敛的后辈才会哭得像是黏糊糊的鼻涕虫……所以“苍秋实”才会替代“青井亚清”站在这里。
那种数据流……就算是思念体，也绝对依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太想——”
宛如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从后半场对话时藏在附近多重的监听术式，五条悟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像在说“下午一起去吃可丽饼吧~”。
“——或者说，我果然，没有办法松手啊。”
“请千万不要松手啊，伯爵！”
而就在遥远的四津地区，一只憨态可掬的狸猫趴在一个体态修长优美的黑发青年的肩头，口吐人言这样小声劝诫着。
“不会松手的，您在担心什么啊？”
这着着唐装的青年却对待动物能像人那样说话习以为常，甚至在交谈中用上了发自真心的敬语；他仰着脸张望着，月光之下，那是一张美艳至极、雌雄莫辨的脸庞，而最让人惊异不过的，是他左眼如氤氲着紫气的云霞，右眼则是剔透灿烂的金色。
这寻常人难以拥有的妖冶色调的排列组合，不由让人生出了莫非此人是手工制作的人偶吗的惊艳之情。
“啊、啊！叶子，叶子要掉啦啊啊啊！”
一只爪子捧着叶子小心翼翼地举在自己的头顶上，狸猫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张似乎就要顺着黑发青年的绢绸般柔滑的发丝掉落的叶子，连忙伸出另一只短短的小爪子眼疾手快地去捞。
——幻想传说中，狸猫的叶可以变换容貌，甚至隐身，只是，决不可从头上掉落。
“——”
捞到了！
狸猫刚松了一口气，身体的失重感使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黑发青年的身上掉了下去。
“！——”
“——唉哟。”
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它，但是狸猫的第一反应却是手忙脚乱地确认两片叶子都分别在各自的头上待得好好的，黑发青年无可奈何道，“您倒是也注重自己啊。”
“我们可是在那么多可怕的人类中间啊……”
狸猫毛绒绒的耳朵贴在头皮上，也就是——飞机耳。
“您还说我呢，伯爵，不要这么悠游自在了啦，找到那位大人，我们就赶紧回去吧。今天的客人带来的玫瑰屋的樱桃派您不是还没来得及品尝吗？”
“诶！啊！正是此理啊！必须得加快速度才行呢！”
原本慢条斯理的美丽青年一下子肃正了神情，似乎很以此为人伦正道。毫无疑问，此人定是个无可救药的甜食癖好者！
……也因此，与这里格格不入。
无论是柔软的怪癖，还是那靡艳的外貌。
被狸猫称作“伯爵”的青年走到了四目村村外的一座山的脚下。
这片地区前几日刚刚查获了不法团伙走私人口、还有蓄意谋杀的罪证，村民们大部分不是知情不报者，就是为虎作伥者，此刻应当是荒无人烟才是，但是，无论是村长也好，还是村民，都被本该审判他们的司法机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放回了他们的住地。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装备精良的、受雇于高桥生物类研究所的佣兵。
只是这里似乎是被什么超规格的热兵器犁过一边似的，有一道可怖的沟壑粗暴地撕裂了大地，于是村民们不得不与外来的佣兵们划地隔着沟壑住在帐篷里。
“啊，啊，伯爵，我的叶子只是数量多一点，隐身……但没有到天衣无缝的地步啦！”
看着佣兵用装备了红外线的装置扫视过来，狸猫紧张地提高了声音。
“这就足够了。您非常的厉害呢。”
青年金色的右睛诡异地闪烁了一下，那检查热量分布的仪器便失了灵一样地忽略过了青年与动物。
“啊，好浓的，血的、可怕的味道……呜！”
“别害怕，请相信您自己的能力吧。不过，这可真是……何等，污秽——”
“……为什么，人类连自己的同类都要迫害呢？……好多好多……都在哭、在诅咒……因为人类看不见吗？”
“愚昧如此，卑猥如此，正是人类。”
与体格精悍的雇佣兵擦肩而过的时候，青年用与安抚狸猫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厌恶地说道，“所以，我总是没有办法喜欢上人类啊。”
又走了一段路，青年在某个隐蔽处找到了一个半躺在草丛中的遍体鳞伤、身体若隐若现的男性。
他生的细高个儿，一身橄榄色的肌肤，长着高挺的鼻子，原本正呆呆地仰望天空中早已弥合的空间裂隙，一副不打算在当下死亡，却也不积极求生的随便模样；当觉察到有人靠近时，那双似乎炽燃着一种奇怪的、强烈的火焰的绿色眼睛警惕地倏地扫了过去。
“谁？——……不是人类啊。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咒术师。”
绿眼睛的男性盯着来者，在他眼中，是一个秀丽的青年与一个一脸胆怯的小男孩。
“精灵？”
他疑惑地微眯起了被血液濡湿的眼睛，“不对……大部分精灵应该都已经迁徙去了■■■■才对……而且，你们身上还混杂了诅咒——你还好些，那个小一点的简直快被污染、堕落成妖（诅）魔（咒）了。”
“啊！这是何等野蛮的行径啊！”
一直秉持着优雅风貌的青年看着男性身上的伤，却一下子花容失色，露出了远比伤者本身还要悲恸的表情。
“你是……”
男性看着青年的双眸——准确的说，是他那只金色的、在暗夜中也熠熠生辉的眼睛，“留下来的——”
“……是的，抱歉，让您见笑了。”
青年不好意思地收掇着自己外泄的情绪，“我父我祖乃居于昆仑之先民。如今我对外行走在人世间的称号是‘D伯爵’。您称呼我‘D’便可。”
“麦克斯韦妖（Maxwell's demon）。”
男性淡淡地说。
精灵乃是天生天养之物，是现象的拟态、衍生、嗣从，没有名字这种限制。
行走在世上的赘重需要用名字维系存在，然而精灵持有毋需如此的自由，世界乃是它们的游乐场，没有它们到不得的地方，正可谓天地的宠儿。
……曾经如此。
“请容许我冒犯。”
D伯爵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件以当代的技艺绝无可能制造的精致柔软的披帛盖在了麦克斯韦妖的身上，空气中的浊气与恶念被隔绝，更重要的是，自身不容许与此世间的概念因此固定了下来，精灵登时觉得呼吸都自由了一些。
“此乃无缝天衣。”
注意到麦克斯韦妖将舔舐着某位不可直呼其名的尊贵存在遗留痕迹的视线分了一点给自己，D伯爵的颧骨上染上了喜悦的薄红。
“大迁徙之后，还有大人留恋这世间的景色，那时的壁垒也并不牢固。”
他解释道，“它们披着天衣从■■■■来人世玩耍，回归时只消重新披上天衣固定自身的概念，即可被自动脱离人世，被拉回■■■■。还有人类据此写了《牛郎织女》《鹊桥仙》的幻想故事。”
“……《牛郎织女》？《鹊桥仙》？”
“是的，尽管充满了人类愚不可及的妄想，但如若能用来博您一笑，这些鄙陋的故事也总算是有点价值了。”
觉察到了麦克斯韦妖的好奇，D伯爵立马顺势邀约道，“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您暂且居住在我的落脚处吧。明面上是家宠物店，实际上也不过是供大家落脚找乐子，用人类打发时间的寒酸旅馆。希望您不要介意。”
D伯爵将叶子放在了遍地鳞伤的麦克斯韦妖的头顶上，这样一来，在人类的眼中他便是隐形的了，接着，他以与他纤细的外表不同的力气轻松地抱起了麦克斯韦妖，“失礼了。”
——它们谁都没有谈及与遗留在地球表面上的、少之又少的精灵们怎么失去了旧日的繁荣洁净，也没有问询迁移往■■■■的麦克斯韦妖怎么又莫名其妙地掉到了人间。
麦克斯韦妖，世人皆知的是在物理学中假想的妖，由英国物理学家詹姆斯·麦克斯韦为了说明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可能性而设想的。
但是有些时候，某些存在在被发现之间便已自然地生活许久了。
是人类的假想与狂热将麦克斯韦妖证明在了世界上吗？
不。
它们都心知肚明，人世的物理法则是如此地抗拒着它，所以它才会如此伤痕累累，虚弱到应付不来佣兵的追捕；可是偏偏，它又被带（印证）到（发生）在了这个世间。
具备这种神通、但在其眼中也不过是呼吸一般的本能；不以麦克斯韦妖为目的，轻而易举地挥手却将之牵扯其中，称之为“殃及池鱼”也不会过的——
D伯爵敬畏地、虔诚地想着，不敢抬眼冒犯天穹的无穷处。
——那一位——至尊无上的乌洛波洛斯之蛇了吧。
作者有话说第101章 三角-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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