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七月在予

123、第五首诗：神曲

　　然而所有的景象都印证了维吉尔的话，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眼前是一扇地狱的大门，上面写着三句话：
　　由我这里，直通悲惨之城；
　　由我这里，直通无尽之苦；
　　由我这里，直通堕落众生。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们第三次看到这句话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像维吉尔一样永远陷在地狱的无尽轮回中吗？”克洛笛亚·莫尔看着门上的三行字，心里涌起一股子的绝望，那像潮水一样的绝望将他淹没，将他窒息。
　　他才第三次轮回，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像维吉尔一样轮回一千多次，该有多崩溃。
　　“我们还要走进去吗？”江九悲哀地看了一眼缠满毒蛇的大门。
　　左雀看着许格梧，现在最有可能发现出去线索的就是他了。
　　“明嘉嘉，你拿血书问一下出去的线索。”许格梧抹了一把脸。
　　“之前问过了，你不记得了吗？地狱是天堂的倒影。”
　　“还有我的画。”江九把画拿出来递给他。
　　许格梧拿着画，仔细回想前两次的地狱历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闯完了所有地狱，却还是出不去？
　　他的目光落到了倒影上：“影？倒影？”他反复在嘴里念叨着两个词，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像是在发疯。
　　“柏拉图那家伙也提到了影子。”晏执说道。
　　“对，就是影子，影子是实物在光的照射下投射出来的虚影，地狱是天堂的倒影，就意味着地狱并不存在，它只是天堂的投影。那么我们……”许格梧苦笑道，“可能一开始我们就已经掌握了离开的方法，只是我们不敢赌而已。”
　　“什么意思？”其他人问。
　　晏执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格梧看着他：“晏执，你应该猜到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吧？”
　　“你们两个不要打哑谜，赶紧说到底怎么出去？”
　　“向死而生。维吉尔说但丁死了，可是但丁是到达了最后的门，并不是自己出去的，而是上帝派人接走他的，所以，在游戏里的人眼里，但丁是死了的。但是如果但丁死了，就不会写《神曲》了。”晏执说道。
　　“还有一点，为什么过了忘川，七个古希腊人只有柏拉图起来跟我们说话，就是为了跟我们说清楚他的影子理论。世界的本质是一个理念，物质世界是理念的影子，他还有另一个比喻，叫做洞穴比喻。”
　　“一群原始人居住在洞穴里，看到了光从外面投射到墙壁上的影子，他们把影子当成了真实的世界，而有一个去过外面真实世界的先驱者回来告诉他们，这只是影子，外面才是真实的，可是原始人不信他，把他打死了。”许格梧补充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杀？”徐飞扬诧异地说道。
　　“嗯。”许格梧和晏执点头。
　　“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自杀，万一自杀死了，被送进自杀丛林怎么办？那里的环境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我可不想自己的下半生在那种鬼地方呆着！”左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可是上一次我们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不也没有出去吗？”莫尔说道。
　　“对啊，这个该怎么解释？”晏执转向许格梧。
　　“也许是让我们走到终点参透这个世界才会让我们离开。”
　　其他人也犹豫，不敢相信他们的推测，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知道死了是离开游戏还是去到自杀者丛林。
　　十个人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各自凑成一组商量办法。
　　许格梧和晏执走到一边，并肩坐在一块黑色岩石上，看着满天的灵魂碎片。
　　许格梧伸手握住他的手：“你相信我的推断吗？”
　　“信。”
　　“为什么？”
　　“向死而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记得第一首诗，你把所有人扔下天台，我都以为你疯了。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看不到任何的通关线索。”他反手与对方十指相扣。
　　“拿着刀。”许格梧将斩界塞到他手里，额头靠在对方的额上。
　　许格梧凑过去，在对方的唇上轻吻，随手握着对方的手刺进自己的心脏。
　　“许格梧！”晏执流着泪喊他的名字。
　　“我先走，为你开路。如果你希望他们出去的话，就狠下杀心。”许格梧嘴角流出血，带着微笑。
　　“你这是在逼我……逼我杀人！”
　　“没有逼你，我只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许格梧倒在了他的肩头，身体变成一片片碎片，飞到空中。
　　“许格梧——等着我！”晏执拿着斩界，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做一时的坏人，杀了他们将他们送出去，要么一时心软，让他们永远困在地狱中。
　　这对他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如果是许格梧在这儿，他会选择做一时的坏人，将所有人杀了，再告诉他们。
　　其他人看着消失的许格梧，有些诧异。
　　明嘉嘉看着丁知行：“我信许格梧，你呢？”
　　“唉，虽然生命诚可贵，但是为了你，我决定相信许格梧。晏执，把刀给我吧。”
　　“还有我。”江九举手，“虽然在这里也可以睡觉，但是我还是喜欢在我的画室躺着。”
　　“你……你们。”晏执有些感动，他的小伙伴还是挺可靠的。
　　董成玉举起手枪：“生有何欢？死又何悲？”她开了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晏执看着克洛笛亚·莫尔、聂明远、左雀和徐飞扬：“你们四个呢？”
　　“小晏执，我还不想死，所以……把刀给我，我自己来。”左雀死后，剩下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听信几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人的话吗？
　　“快跑！”克洛笛亚·莫尔拔腿就跑，晏执追上去，从背后扑倒克洛笛亚·莫尔。
　　莫尔惊恐地看着对方手中的刀：“晏先生，我跟你们无冤无仇，请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
　　晏执的手颤抖着，他眼中噙着泪，要是他有的选，他也不想这样做，手起刀落，莫尔没了呼吸：“莫尔先生，对不起了。”
　　聂明远和徐飞扬已经跑进了地狱大门，晏执将斩界掷出去，斩杀了跑得最慢的聂明远，而跑得快的徐飞扬被地狱犬一口咬死。
　　晏执看着遍地的灵魂碎片，他捡起了微星，点燃自己的衣服……
　　*
　　他睁开眼，齿间倒吸一口凉气，自杀的感觉真不好受！
　　“痛么？”许格梧将他前额的头发往后撩。
　　“呃……”他睁开眼，手中多了一张纸条，他的眼角流下泪，伸手紧紧抱着许格梧，“幸好你的猜测是对的，不然三条人命在我手里，你让我怎么面对自己？”
　　“好了，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会感谢你的。”他按着对方，低头亲吻着那人。晏执却有些抵触。
　　许格梧靠近他的脸，伸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你这个表情不情不愿的，是觉得我在强迫你吗？”
　　“没有。”
　　“心里害怕？”
　　“嗯。”
　　“不怕，有我在。”许格梧趴在他身上，敢情真的把他当床板睡！
　　窗外还是凌晨一两点钟的光景，黑黝黝的一片，天微微泛着白光。房间里很安静，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感。
　　他们走过黑夜，等待黎明降临，他们走过地狱，却依旧没有看到天堂。
　　“我的身体迷恋你，对你有反应。你的气息，你的抚摸，你的触碰，都让我忍不住为你打开心扉。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你沸腾欢呼，那覆盖在冰冷表皮下不为人知的悸动，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在煎熬。晏执，你们都觉得我很聪明，却从来看不到这份聪明的伪装下，有怎样一颗破碎的心！我不敢展示给任何人看，也不想让任何人靠近我的角落，那囚禁我的无形牢笼，成为我唯一的保护所，所以我很害怕，晏执，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晏执在黑暗中倾听着对方的话，两颗心跳动的频率竟是如此相近：“……”
　　“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因为我喜欢你，爱上你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在时间之城回来救我的时候，也可能是我们第一次在李白的诗中见面的时候，那时我以为你像个花瓶，是必死无疑的一个，那时我也以为……自己不会活很久。命运就是那么奇妙，玄之又玄，你在幻境见识过人性的险恶，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善良，而我也被你这份善良吸引。我尝试过改变你的善，结果我却被你改变了。我很少会对别人说这么多话，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
　　“自从第三首诗之后我跟你睡了，我就决定慢慢克制自己的毒舌和刻薄，你放心，我的毒舌刻薄只对别人，永远不会对着我心爱的人。”
　　“亲爱的，在这里，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最厉害的猎手往往是让猎物自己心甘情愿入坑，就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也是。你是我钓过的最难钓的鱼，我愿意以我自己为饵，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钓你，你呢？”
　　晏执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一样，明明挺正经的话，怎么从许格梧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奇怪呢？
　　“你……你不是已经尝过我的味道了吗？”
　　“是啊，就是因为尝过了，所以才会爱不释手，想一辈子据为己有。”
　　晏执：“……”这是在告白吗？方式还真不一般！
　　“我可以上你一次吗？”
　　“可以，你可以把我压在身下，你可以打开我的双腿，你也可以进入我的身体，但你要想好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什么后果？”
　　“下一次我会加倍在你身上拿回来，在你身上玩各种花样，让你在我身下哭泣求饶，让你永远离不开我，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许格梧抬手轻轻用手背抚摸对方的脸颊，手法极度轻柔缓慢，却又带着浓郁的暧昧。
　　“算了，我还是喜欢躺平了你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