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诗恐[无限流]》七月在予

117、第五首诗：神曲

　　船行到一半，卡戎果然跟晏执所描述的那样在冥河中央停了下来，他伸出手。
　　徐飞扬装作不知道：“卡戎你要什么？”
　　卡戎一字一顿：“忘川茫茫三千里，有钱无钱莫相离。”
　　徐飞扬回头看着晏执：“之前有这句话吗？”
　　晏执摇摇头。
　　“徐飞扬，不要恋战浪费时间。”许格梧盯着卡戎，他的目光看向黑水河，密切注意河上的动静。
　　“卡戎，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易，你送我出去，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你在忘川上建一座桥，就不用再冥河上划船了，这不是很好吗？”
　　卡戎仰头望着茫茫黑暗，又用空洞的双眼看着他们：“好。我也想离开这里，但是我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你记得外面？”徐飞扬与他做完交易又问。
　　“依稀记得，我在桥上施工的时候，被拉进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那里很恐怖，我死在了那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这里成了船夫。我不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后来在另一些人的提醒下，我照了冥河，知道了自己的模样。”卡戎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你想离开吗？”许格梧问。
　　其他人看向许格梧，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能肯定的是，他想把冥河上的摆渡人拐走！
　　卡戎答：“想。”
　　许格梧说：“那不如跟着我们走吧。”
　　“可是我走不了。”
　　“为什么？”
　　“你听，他们在船下，他们在唱歌……”
　　“大家立刻把耳朵捂起来。”许格梧喊道。
　　“从来没有开始，又怎会有结束？一切生来熙熙，一切归去攘攘，茫茫大荒，更无有时间的沧桑。神已经放逐我们，又何必去在意真与假？从来没有开始，又怎会有结束……”卡戎跟着黑水河中浮起来的骷髅一起唱歌，歌声慢慢飘过每一个人。
　　这一次，他们的歌声比之前更响亮，更悲怆，歌声掠过冥河的每一圈波纹，他们乘坐的船在晃动，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敲着船底。
　　“左雀，能控制卡戎吗？他的歌声似乎在呼唤什么东西。”许格梧问。
　　“我试试。”左雀摇着青铜风铃，然而众骷髅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她的风铃声，没有任何的效果，紧接着，她仿佛在歌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孩子，外婆来接你了！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哪里？
　　我来接你了……
　　外婆？她本想循着声音找去，可是又想起晏执的话，在上一个闯关中，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声音被掉包的。她立即捂上耳朵，在心里默念：不可能！你不是我外婆！不是！我外婆不会在地狱里的。外婆这么爱我，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呼唤我的！
　　你不是！你不是！你滚开！你到底是什么？
　　左雀的摄魂铃发出剧烈的抖动，叮叮当当的声音与这群骷髅的歌声交错混杂在一起，像一首交响乐一样震撼人心，冥河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激起了层层巨浪，随后一个漩涡在河中央形成。
　　许格梧突然开口：“阿玉！”
　　子弹上膛，保险栓拉开，董成玉抬手将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卡戎，倏忽一下，扣动扳机，卡戎向冥河倒去。
　　“扑通——”卡戎掉进黑水河后，四周的骷髅一下子没了声音，他们纷纷沉到水中，卡戎漂浮在冥河上，空洞洞的双眼望着天空，仿佛在想，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外面的世界该如何出去？
　　许格梧抢过卡戎的长篙撑船：“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细节吗？”
　　“应该没有了吧？”晏执看着众人。
　　其他人摇摇头，左雀却有些犹豫：“我……我听到了我外婆的声音，从小到大，我都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跟我最亲的也是外婆，后来她病死了，我就一直闷闷不乐。再后来，我当了模特，别看我台上光鲜亮丽的，其实我并不快乐。我只想要我外婆回来。后来我在一次走秀的时候拿到了纸条，就被诗歌幻境拉进来了。”
　　“那你的第一首诗是什么？”
　　“辛弃疾的《清平乐·村居》，这个风铃就是挂在檐角的风铃。”左雀举起青铜风铃，“在那首诗里，我见到了我的外婆，她跟我说在诗歌里也很好，可以永远长长久久地幸福生活下去，可是我知道，那里不是真的，我选择了真相。”
　　“你的选择是对的，毕竟虚假的幸福并不是幸福，只是自己欺骗自己而已。”晏执说道。
　　“对，小晏执，你跟我的想法还挺像的，我就是这么认为，但我有时候也怨恨自己为什么不留在第一首诗，那是个很美好很安逸的地方，如果我留在那里，就不会遇到这个地狱了。”左雀苦笑道。
　　“算了，你们也不用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只是随便说说，如果留在第一首诗，我还会有这么多的奇遇吗？我又怎么会遇到小晏执你呢？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可爱善良的男孩子哦！”左雀正经不过三秒钟，又开始调戏他了。
　　许格梧这一次倒是没有再阻止，他正一篙一篙地撑着船。
　　忽然，他们的船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像礁石一样的东西，卡戎的小破船开始往里面渗水。
　　“船……船船漏水了！”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船底渗入的黑水，“谁有办法？”
　　董成玉看着从漏洞里钻进来的黑影，立即连开了五六枪：“大家小心！水中有东西。”
　　“啊——”明嘉嘉尖叫了一声，“有东西抓住我的脚了！”
　　一条黑色的影子纠缠在明嘉嘉的脚腕上，把人往船的破洞里拖拽。
　　“嘉嘉……”丁知行不要命地抓住明嘉嘉的手，其他人也过来帮忙。董成玉拿着枪对准明嘉嘉的脚。
　　“喂——阿玉，你打准一些！”丁知行瞥了一眼，对方的手没有丝毫颤抖，那种稳劲儿和狠劲儿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拥有的。
　　“啰嗦！”董成玉淡淡突出两个字，对准了明嘉嘉脚腕上的黑影，立即开了两枪。
　　明嘉嘉感觉脚上的束缚没了，立即把脚缩回来：“是……是是什么东西？”
　　“只是一个鬼魂罢了。”董成玉站在船沿边上，尽量不让黑水碰到自己。
　　“船要沉了，怎么办？”聂明远看着看着距离对岸还有十几米，他们十个人也不可能一下子飞过去。地狱犬巨大的身躯站在船的另一边，看着漫上来的黑水瑟瑟发抖。它的整个身躯虽然庞大，但是没什么重量。
　　“要不然我试试能不能控制刚刚那些骷髅，让他们给我们搭一座骷髅桥？”左雀说道。
　　“试试吧。”其他人都点头，唯独许格梧在咬着手指思考事情，晏执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左雀举着青铜风铃摇起来：“四方的鬼神啊，听到我的呼唤，请尽快过来，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趁左雀在摇铃铛请鬼神的时候，晏执低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们可能忽略了什么关键问题。”
　　“哪个关键问题？现在吗？上一轮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事情，你们把卡戎杀了，现在几乎是走向新的发展了。”
　　“不是这里，而是上一个环节，上一次我们走完所有的地狱关卡的时候，一定忽略了什么重要线索。维吉尔跟你说，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有离开，那么他跟你详细说了自己是怎么闯过这么多关卡的？是他自己一个人闯过来，还是他跟着其他人闯过来？”
　　“应该只是他一个人闯过来的吧，当时我只看到了他一个人徘徊在地狱的门口。”
　　“不，维吉尔自己徘徊在地狱的门口，不代表其他人不在另一些地方，况且地狱这么大，你能走到每一个角落找到维吉尔当时一起闯关的同伴吗？”
　　在许格梧的提醒下，晏执这次想起来，自己确实忽略了很多的事情：“当时你死了，我心思有些混乱，也没考虑这么全面，不如这一次……要是这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走到最后，你就走到最后，把一切情况摸清楚。”
　　“先看看情况再说吧。”许格梧没有正面回答他。
　　左雀在两人瞎聊的间隙，已经召唤了一整条河流的骷髅，他们汇聚过来，在黑色的冥河上排成一列，搭成了一条白骨桥通向岸边，桥的另一边连接的就是他们这一艘快沉没的船。
　　“走吧。应该没问题。”左雀走上骷髅浮桥，后面的九个人跟着她。
　　上岸后，骷髅又慢慢沉到水里。
　　在第一层地狱，他们看到七个古希腊人坐在石头上，每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白色长袍，坐在最中间的是柏拉图，卷曲的毛发盖住了头颅，两眼放光，他站起来喊他们：“喂，那边的十个人过来一下！”
　　“上一次他说是九个人，所以这一次我们安全通过了冥河的考验。”莫尔看着柏拉图，没了上次的热情，“那么这一次我们还要过去听他们的唠叨吗？”
　　其他人看向许格梧和晏执。
　　“去听一下。”许格梧拉着晏执走过去。
　　“唉，我就是真心想叫你们过来跟我聊天……”柏拉图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十人觉得自己可能是来浪费时间的。
　　“我曾经有一个理论，不知道你们读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