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岁月》文筱馨

74、走了走了

　　高空上的心在翻腾，陆地上的心也跟着翻腾。
　　临出发之前，叶知秋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行李——两个大行李箱，一个装衣服，一个装日用品，背包里背着笔记本电脑和工作资料。爸爸总觉得带的东西不够，恨不得自己同去：“再检查检查，能带的就带。到了国外，不便之处多着呢。”叶知秋笑道：“学校会安排的，也没有几个月，可惜不能在家里过年了。”妈妈比爸爸要淡然的多：“带些应季的衣物就行，是吧，知秋？”叶知秋点头应着，爸爸还是不放心：“咱得去送送。”妈妈拦住了：“学校不是过来接吗？咱就别跟着去了。”
　　学校的六个老师根据住处的远近安排了接车路线，一会儿车就到附近了，老师们一起前往机场。叶知秋突然有了哭意，浑身瘫软，萌发了“真不想去了”的感觉，她尽力回避看爸爸妈妈，怕自己哭出来，但是人终究还是走了，在车门临近关闭的一刻，叶知秋自感视线模糊，她遮掩着向爸爸妈妈招了手，立即低下了头。
　　现在，空中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向远方飞去。爸爸站在阳台向空中遥望：“你说是不是这架？应该是这架吧？”妈妈应道：“是吧？看时间像是这架。”担心，期许，兴奋，忐忑，一齐涌向了做父母的心。
　　内心动荡的不只是老师的父母们，留学生的家人们也是满怀担忧，还有学校的领导们，他们比任何人的心都沸腾。
　　张老师端着饭走进了办公室，招呼着站在窗前的人影：“吃饭吧！这还有十多个小时呢，你总不能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天不吃饭吧？”
　　人影一晃，转过来一张焦虑的面孔：“还是不放心呐。大大小小的孩子和老师将近二十个人，再加上这二十个家庭，人数庞大啊！”
　　张老师张罗着手里的饭，笑着说：“人都走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想，当然想！除了人还有咱付出的心血和金钱。想起来真是后悔！就因为人家随口一提的建议，咱就想当然的揽下留学业务，是不是也太冲动了？前期的讨论研究和实地调查就折腾了两年多，六个老师的培训、出国的费用、国外的住宿，哎呀，想起来就头大。”
　　“你这头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年来该花的钱也都花了，该熬的夜也都熬了，就算是一时冲动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咱呀，就等着验收结果吧。”
　　“唉，想起来真是后悔——你吃了？来，一起吃。”
　　张老师道：“我们都吃过了，这不就等着你给我们开会了。”
　　饭菜一口一口进了嘴里，却食之无味：“你说，咱怎么就那么冲动？人家一张嘴让咱开一个留学组咱就真开呀？那家长只想着自己孩子在国外的安全和方便，可是咱得付出多少啊！”
　　张老师是了解眼前这个人的：“你这话为什么不在两年前说啊？”
　　“冲动啊冲动！咱一直做语言学习和考试，安安稳稳的也挺好，留学的事情就交给人家专注留学业务的学校做嘛，咱这一折腾可搭进了不少钱。你说结果好的话，咱心还顺点儿，要是结果不好的话，咱可怎么办？咱这些合伙人可都得背着债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可咱的羊毛早就被人薅走了。那位家长也是因为出于对咱们的信任而提的建议，咱当时不是也合计了吗？如果承担一小部分的留学业务，可能会招徕更多学生来学习。风险是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咱对这个市场有了小小的了解，对于咱的教学也是有有益的嘛。”
　　“唉，也没有咱这种‘送佛送到西’的做法嘛，大张旗鼓的一路送到目的地，还得帮着适应环境，这不是很愚蠢的吗？还有那六个老师，能行吗？哎哟，我可能是老了吧！两年前确实有那么一股雄心壮志，现在不一样了！后悔后悔后悔！”
　　张老师道：“老师们语言能力和教学业务都很强，孟林和茜茜是有留学经验的，你的宝贝女儿也在其中，不要过于担心。”
　　“能不担心吗？我女儿也是个‘初生牛犊’，一点不稳当。就俩男老师，能行吗？对了，你女儿能接机是吗？”
　　“嗯，接了机之后也就回来了，她们学校的交换生就呆半个月，时间差不多了。”
　　“哎哟，我这心呐，忐忑的很。算了，不吃了。”筷子一放：“准备准备开会吧！咱这几个合伙人啊，胆子也忒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