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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彼此相聊 ...

  •   两个人都用手遮住了嘴在笑:“怎么会是你!怎么会在这儿!”笑够了,严霙说:“刚才真是失礼。”朱明荷说:“哎呀,在这种地方,人难免都会失礼嘛。谁进了医院心情会好啊。”可能是见了熟识的人,严霙心里的气渐渐平息下来,她问:“你是来看朋友还是?”朱明荷说:“检查身体。你呢?”严霙抿了抿嘴:“我也是。”
      朱明荷又抬头看天:“突然就下雨了,不过应该快停了,都有阳光了。”严霙说:“嗯,这是太阳雨吧。又下雨又有阳光,一会儿就停了吧。一直奇怪这种太阳雨是人工降雨呢还是天然的。”朱明荷两手一摊:“不知道,只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严霙笑了:“我也没有带雨伞。不过,在这里聊天真的好奇怪。”朱明荷瘪了瘪嘴:“要不然我们进去找个位置坐吧,在这里站着也怪怪的呀。”
      两个人找了个偏远的角落,落了座,两个人又笑了,朱明荷说:“像我们这种老朋友重逢却选择在医院里呆着,是可以上新闻的吧?”
      严霙暗里握了握手里攥成一团的化验单:“人家会以为我们是神经病。”
      朱明荷说:“上次见了一面,大家都没有好好聊一聊呢。对了,大概两个月前吧,还不到两个月,我、首阳、盛夏、一涵,我们四个又见面了呢。”
      严霙说:“是吗?大家有坐下来聚会吗?”
      朱明荷说:“没有,但是留了联系方式。”她拿出手机,说:“我们也留一个吧?等找个时间大家出来一起聚一聚。”
      严霙从包里掏手机,顺手将化验单扔进包里,朱明荷一眼看到了,说:“那边有垃圾桶,把纸团扔在那里边吧,别放包里了。来,给我吧。”
      严霙谨慎的说:“不用了。”
      朱明荷以为严霙是在客气,一再的说:“给我吧,我去扔。”
      严霙只好说:“不是废纸团,是我的化验单。”眼睛里淡淡的积了泪:“不知道为什么,医生的态度不太好,都没有好好和我说。”
      朱明荷说:“不会吧。我常来这家医院啊,给我看病的张医生就很好呢,就像妈妈一样呢。”
      严霙说:“是吗?那我碰到的那个马医生怎么是另一种态度呢?”
      朱明荷说:“马医生?我只和张医生看,如果张医生休息,我就不看——给我看看你的化验单。”
      严霙很奇怪:“你会看病?”
      朱明荷一边打开纸团一边说:“不会呀,不过呢,我也算‘久病成医’了嘛,而且我老公是医生啊。”她费力的打开化验单,对着褶皱的化验单费力地看,严霙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突然,朱明荷指着医师名字问:“你刚才说你看的医生姓马?”严霙点头称是,朱明荷说:“这上面的名字是一个姓王的医生啊。这是王医生让你去做的化验吧?”严霙不解的看着她,迟疑的接过来。朱明荷说:“有一种可能,你前一次是王医生接诊,而这一次你却看了马医生,她不高兴了呗。”
      严霙问:“谁不高兴?马医生?可是王医生不在呀。我来看病,又有化验单,哪个医生看不都一样吗?”
      朱明荷笑着说:“各行都有各行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最先是王医生接诊,并且是她让你去做的化验,你又拿着化验单去找马医生,马医生的心里肯定会有小疙瘩。首先接诊费的落款不是马医生啊,其次马医生也怕抢了王医生的话呀。”她看着一脸不解的严霙接着说:“怎么说呢?哎呀,你应该懂的呀!我就一直盯着张医生,时间久了,互相都了解,说起病情来也方便。有的医生及其负责认真,有的就差一点了。哎呀,每个行业里面的人都是参差不齐的。”
      严霙叹了口气,说:“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了。”
      朱明荷说:“你来看什么呀?哪里不舒服?”
      严霙将化验单极力展平,小声的说:“我生理期不太好,这半年都不准,有两个月不来了呢。”
      朱明荷坏笑地说:“是不是怀孕了呢?”
      严霙睨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又没有结婚,又没有乱来。”
      朱明荷说:“还以为你的校园恋情会有结果呢,原来你和江轶分手了呀!”
      严霙手里抚着化验单说:“没有,我们没有分手,但也没有结婚。”
      朱明荷惊奇的说:“那你们十年了呢,应该快了吧。”
      严霙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没有回应。
      朱明荷说:“我带你去看中医吧。我有段时间也是不正常,检查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就是不来。后来我吃了一段时间的中药,慢慢就好了。你呀,说不定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的,放松点。”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几乎每个医生都会这样说‘不要紧张,你没有问题的,你只是因为压力太大,要让自己放松下来’。”
      严霙也笑了,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盛夏背地里还说你是不是脑子短路。现在可是真不一样了呢。”
      朱明荷将手搭在严霙的胳膊上,似是自语:“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啊。”抬起头又提高了嗓音:“可是你还没变啊,还是那么好看,声音也那么好听,看不出30了呢,还像是学校里的严霙。”
      严霙低下头笑了,忽然抬起头问:“哎,对了,你为什么说自己久病成医?”朱明荷一呆,将搭在严霙左肩的手臂放下来:“这只是个比喻嘛。我在备孕呢,事情比较多,所以就常来嘛。”她赶忙岔开话题:“留个联系方式吧。嗯——你看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看中医,顺便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朱明荷一出电梯门,就看见颓废的哥哥坐在自己家门口低着头玩手机,原本晴朗的心情立马阴沉下来。她轻咳了一声,说:“你怎么来了?今天休息?”哥哥头也不抬的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朱明荷慢慢的开了门,哥哥一个箭步窜进了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朱明荷吼道:“起来!你裤子不脏啊?”哥哥手机一放,摊在沙发上说:“赶紧做饭吧,饿死了!”
      朱明荷厌恶的瞅了哥哥一眼,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留哥哥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着站着,任由他开冰箱门翻食品柜,就是不想面对他再替他打扫一片狼藉。她换了T恤衫和牛仔短裤,仰面躺在床上翻看手机,特地翻到严霙的界面,是蒲公英的头像。她突然觉得应该给萧腾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需要加班,提前探好口风以免他与哥哥见面——她知道,他现在很不想见他。朱明荷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拨通电话却没有人接,熟悉的铃声却从房间外传了进来,她一惊,马上打开房间的门,萧腾已经站在客厅里了,正看着满嘴饼干的哥哥,哥哥也怔怔的看着萧腾,朱明荷轻声说:“你回来了?怎么不接电话呢?”
      萧腾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的,错愕与厌恶只在一刹那,脸上依然是平静的笑:“嗯,已经到家了,就不接了。哥哥来了?”朱明柳从嗓子里嗯了一声,赶紧调整了坐姿,板板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抹了抹嘴上的饼干屑,不露声色的将沾满饼干屑的手往裤子上蹭,但萧腾分明看到他的手不自觉的往布艺沙发上抹。
      萧腾回房间换衣服,朱明荷走到哥哥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你没事就走吧。”
      朱明柳瞥了一眼房间的门,也低着声音说:“我吃了饭再走。”
      朱明荷语气里带着愤怒:“你要干嘛?”说着,就去拉哥哥,朱明柳也不反抗,站起身说:“你哥我没钱吃饭了,你让我吃了饭再走。”
      朱明荷又是拉又是推:“你走呀!这里没你的饭。”
      到门口,朱明柳死命抵着门不让开,说:“不让我在这吃,那你就给我钱!”朱明荷抬起头看着这个1米8的哥哥:“又要钱?你工资呢?”
      朱明柳嘁了一声:“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啊?”
      朱明荷说:“你的钱都干嘛啦?你不买房子不买车,哪有那么大的花销?你也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你都花给谁了?你玩儿游戏?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了吧?!”
      朱明柳一脸不耐烦:“你不给,我就不走!他出来,我也不走!”
      朱明荷说:“你先走,我转账给你。”
      朱明柳拒绝:“不,我要现金。我要现结利!我不见兔子不撒鹰!”
      朱明荷服了软,悄悄进房间拿了包,萧腾正背对着房门看手机,她快速的走出来,拿出二百,说:“我就这些,你拿着吧,先吃饱了再说。多了没有。”
      朱明柳抽过钱说:“够了,今天的饭有着落了。明天的饭明天再说。”他主动打开门,又指着桌子上的饼干说:“把饼干拿过来,我吃剩的你们也不爱要。还有那两个包子,我买的。都给我拿过来。”
      朱明荷气呼呼的甩到哥哥身上,说:“给你!”
      朱明柳说:“你还敢甩你哥哥!你给我转账啊,你刚才说好了的!”
      让人生厌的哥哥被打发走了,朱明荷悄悄地站在房门口看向萧腾。萧腾依然背对着房门看手机,她看不到萧腾脸上的表情。从兄妹俩嘁嘁喳喳的推搡中,萧腾的面部表情就失控了,他烦躁、他厌恶、他埋怨,他一再的忍耐,他知道妻子又拿钱给那个人了,因为他看到了,在俩兄妹折磨大门的时候,他同样悄悄地移到房门,偷窥着他一早就知道的情景。他背对着门装作看手机只是在练习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当他的妻子开口时,他迅速换了截然不同的面孔:“嗯?哥哥走了?”朱明荷走进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走了。我们也做饭吃吧?”朱明荷去厨房,萧腾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的心镇定下来,他不想夫妻之间的有任何裂痕。
      饭桌上,两个人“食不言”,朱明荷想了想,试探着开口道:“今天我又去检查了。”萧腾不耐烦地说:“没事吧!”朱明荷说:“没事。”她想起张医生说的一句话“生孩子又不是只靠女人”,她小心翼翼的问:“找个时间,你也去看一看吧。”萧腾定定的看着朱明荷,说:“再说吧。”朱明荷知道萧腾不爱提这个问题,但是两个人毕竟结婚五年了,自己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到医院又是检查又是咨询,而他却无动于衷,特别是上次两人在讨论生育问题后的不欢而散,朱明荷也变得小心翼翼。
      那就换个话题吧!朱明荷提起了今天碰到严霙的事。“你知道吗?今天在医院里遇到大学同学了,算起来八年没见了呢。哎,音乐会那天见了一面,不过那时候闹哄哄的也没仔细看,今天聊了聊天儿,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学生一样。”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还未说完的话,朱明荷忙站起身,到房间里看电话,是妈妈。她心里一惊,哥哥这么快就告状了!“喂,妈,怎么了?”妈妈也不避讳:“你在家?你哥说你把他赶出去了,不让他在你家吃饭,还让他坐在大门口。他毕竟是你哥呀,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长兄为父,万一有人欺负你,你哥是可以给你充腰的。”
      朱明荷说:“啊?我哥是这么跟你说的?我一天都不在家,家里没有人,所以他只能坐在家门口等了。我今天家里不方便留他吃饭,我给他钱了。”朱明荷现在不愿意听到妈妈那可怜兮兮的语气,用奶奶的话讲“好像在刻意博取他人的同情心,没骨气”。
      妈妈埋怨女儿:“那你也不能赶他啊,留他吃个饭怎么了!是不是萧腾不让留呀?你哥说了萧腾要揍他。”
      朱明荷气愤哥哥的不可理喻:“谁要揍他了?他怎么可以这么撒谎呢。”
      妈妈说:“唉,你也不向着你哥!你给你哥找的那个工作,又累又不挣钱,你哥说每个月都得倒贴,你赶紧给他换一个工作吧!找个办公室坐着。”
      朱明荷说:“妈。那个工作怎么了?人家不都做得好好的!做得好的,一个月五六千呢。你儿子既没学历又没技术,还想坐办公室?在家里没坐够啊!”
      妈妈说:“你哥不能吃苦的,你得多帮着你哥。”
      朱明荷声音拔了高:“妈,你不要总是这么可怜兮兮的说话好不好,你也不要总是向着你儿子呀。他都30岁了,他得自己养活自己。奶奶说得对,你真是没骨气,你把哥哥教的也没有骨气。你总说长兄如父,夫死从子,可是你的儿子能够撑起这个家来吗?你能指着他做什么?你总是听他的一面之词!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天天迟到早退还旷工,他这份工作是我做担保,人家才同意的!你不要总是央求我这个央求我那个,我结婚了我有自己的家庭了,我赡养你是应该的,我也可以帮助我的哥哥,但是你们不要把我当成万能的依靠,我承受不起。”
      萧腾将饭桌上的饭碗、盘子、筷子全都一股脑的扔到水池子里,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故意用水声遮盖妻子的电话声,他一点都不想听到与妻子有关的家事,他知道他这是自私的婚姻观,两个人从缔结婚姻的那一刻起,就理所当然互相扶持,患难与共,但是他们的婚姻已经存续五年了,因为妻子的家事,他越发想要逃离,虽然他知道他的想法不利于他们的婚姻,他也知道妻子的极度忍耐,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厌恶。
      他撇下乱糟糟的厨房,大力的将布艺沙发上的饼干屑和肮脏的裤子印迹擦掉。他知道自己的恨与怨,也知道妻子的烦与忧,但他不知道他的妻子早已练就了一项“本领”——眼泪肆意流淌却没有丝毫哭音,正如现在的她,能够心平气和的说出那一番话,却不会让任何人听出她流泪的声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彼此相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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