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光遇]吟游诗人旅行手记》凉少左

2、叭叭

　　1.

　　叭，叭叭，叭叭叭。

　　“叭，叭叭，叭叭叭。”

　　我会叫了。

　　虽然跟人类的声音不太一样，但在光之子的眼睛里，这点差距一点都不大，可以被忽视。

　　我的小火苗燃烧得更热烈了一些，躯壳也变轻快了。人类高兴的时候好像也会轻快地蹦跳，所以我这样应该是在高兴吧？

　　我想让人类听我发出的声音，但我找不到人类了。

　　有一些黑色的、细细长长的东西爬过去，盖住了人类的身体，把已经变硬了的一堆肉和骨头包在中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跟人类见过其他人类暗下去之后的样子。

　　黑色的东西会把人类的骨肉吃掉，然后变高变大，还会发出亮晶晶的蓝色的光。

　　【花】。

　　以前人类指给我看的时候，发出了这个声音。

　　所以我记住了，这是花。

　　我也想过问问那些在花之前出现的、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但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人类也不让我靠近。我看到最多的是人类提着一桶水一样的东西浇到里面，再用火把把骨和肉都一起烧成粉末。

　　【危险，不要靠近】

　　一边摇头一边摆动双手，在身体前面交叉成一个×号。人类的意思我大概能明白，就也学着做出这个动作。

　　人类又笑了。

　　一边笑，一边让脸上的那条线弯起来。我也尝试过弯线条，但我脸上只有硬硬的壳和两个能发光照明的洞洞，人类出门的时候，有时候，会把我拿在手里，让洞洞对着前面的路。

　　这样路就能看清了。

　　但现在，人类的脸也被包裹在黑色的东西里、将要开出花来了。我提不动那个大大的桶，也拿不动火把。事实上，没有人类的保护，我的小火苗都变小了很多，也没法把开出来的花烧掉……

　　我只能坐在花够不到的地方，不让它吃掉我，也不能烧掉它，一天一天地看着花里的光越来越少，蓝色都变成黑色，还有水从花的上面飘出来。

　　花变小了。

　　花死掉了，也变成了硬硬的东西。

　　我认出来那是我的人类的形状。人类熄灭的时候说自己有点【疼】，虽然我不知道【疼】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因为人类都【疼】得蜷缩起来了。

　　蜷缩着死掉，蜷缩着被吃掉，蜷缩着开花，最后又变回蜷缩的形状。

　　我认识的。

　　因为以前人类也带我找过这种蜷缩的东西，把它叫做【先祖】。我之前说人死了会变成先祖，就是人类一遍一遍跟我强调，我才记住的。

　　没有脑子的光子就是得一遍一遍强调才能记住这么复杂的东西。我也不想总是听人类重复，每次说到这个，我都能从人类脸上的洞洞里看到水。

　　水会熄灭火，我不喜欢。就每次对着那些水摆手摇头，告诉人类不要那样。

　　【这是眼泪，】人类说，【这叫‘哭’。】

　　眼泪还是哭？哭还是眼泪？

　　我尝试了好多次，捂脸弯腰抖动身体的时候，人类说【哭】，哭的同时用很小很小的光点假装眼洞滴水，人类就说【眼泪】，于是我又学会了。

　　我从人类那里真的学了很多东西。

　　在人类变成蜷缩着的先祖之前。

　　变成先祖之后，人类就不能教我东西了。但我还是想学新的东西，想听人类讲话，想让人类给我挡风挡雨点蜡烛，就在新的先祖旁边等了很久。

　　一边等一边练习出声和以前学会的动作，我发现有一种滴滴滴叮叮叮的声音，和【眼泪】一起用会很接近人类。

　　我想给人类看。

　　但我想起来，已经没有人类了。

　　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类，也变成先祖了。

　　我思考了一下之前为什么不想写了。
然后我发现之前的第二章把这一卷都总结了。
于是我改了。
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