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状元狼》叶弭

21、真相大白于天下

　　一辆马车停在白镇的镇头，云箩先跳下车，回身扶着苏苏下来。苏苏落地后四处看看，脸上的神色甚是失望，“姐姐，你不是说这里是水乡的吗？水在哪里啊？”

　　云箩牵着她的手往镇里头走，“在里面呢，白镇的人家都是住在河边上。”走了一段后，云箩指着前面说：“喏。”

　　“啊……！”苏苏笑着，提着裙子奔过去，一条清澈的小河穿过小镇，有片片柳叶落在河面上，河岸边是垂柳，透着绿色的叶子在风中微微的摇摆。河里有乌篷船划过，咯吱咯吱的桨声带动了水波的流动，从眼前渐渐远去。

　　有歌声从远处飘来，苏苏惊喜的回头，“姐姐，我要乘船。”

　　云箩笑着拉着她往前走，“苏苏，你刚来所以觉得很稀奇。咱们先回去，待明日有空了姐姐带你乘船游白镇。”

　　“好。姐姐，唱曲的是什么人？”苏苏的眼珠子四处乱转。

　　“船娘。靠船讨生计。”

　　“哦。”

　　说话间，两人来到云箩家。门前铁将军把守，云箩掏出钥匙，捣了半天也没捣开。换锁了？收了钥匙，云箩带苏苏到了镇东头的锁匠家。

　　锁匠见到她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笑道：“哟，是云箩啊。你怎的回来了？”

　　“大叔，刚回来。我家的锁坏掉了，麻烦大叔换把锁。”云箩答非所问。

　　锁匠应了，让她先回去一会儿就来。云箩和苏苏回去后等了一会儿，锁匠提着一个木箱子快步的走来。三下五除二锁匠就将锁打开了，在云箩的要求下给她重新配了一把锁。

　　锁匠接过云箩的铜板往兜里塞，说道：“云箩，回来住几天？”

　　“不走了。”

　　“不走？”锁匠惊奇，抬眼望了望云箩。

　　云箩奇怪，这里是她家她不走有何奇怪的？顶多，她明儿个去西山县城跟老夫人说清情况，然后再回来守屋子。

　　锁匠抓耳挠腮，怪异的瞧了云箩几眼后走了。走前，还特意瞧了苏苏一眼，苏苏奇怪的盯着他看，看不到他的身影后说道：“姐姐，这人好奇怪啊。”

　　云箩也觉得他很奇怪，不过这不重要，自爹死后她算是看清白镇有些人的嘴脸。白老爹在世时，见到白老爹一口一个白大哥白大叔的喊个不停，谁家有个事都来找白老爹商量，时不时的借点钱，许多小银子白老爹都没让人还。可他老人家尸骨未寒，那些债主就变成那副嘴脸，而云箩再去借钱总是四处碰壁。

　　世态炎凉啊！

　　云箩和苏苏把屋子打扫干净，家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给爹上香的香也没有。云箩带着苏苏出去买东西，到了前头老张家，张家婶子见到云箩后开心的大叫：“哎哟哟，这不是云箩嘛。你怎回来了？哎哟，还带个丫鬟，啧啧，可真是修来的福哦。白老爹这下子可安心啦。”

　　云箩和苏苏面面相觑，“大婶，你说什么呀？”云箩可是听不懂了。

　　张家婶子仍是热情万丈眉开眼笑，“云箩，啥时候成亲？到时候可回白镇摆酒席？”

　　云箩傻了眼，成亲？这是什么对什么嘛。“婶子，停。你说什么？成亲？你从哪里听来的？”

　　瞧着云箩一脸的严肃相，张家婶子收了笑，对着云箩上下眨眨眼，奇怪道：“不是说你要嫁给县城里公孙少爷做小妾吗？”

　　“咳！”苏苏忍不住的咳起来，云箩看她一眼，皱起了眉头问张家婶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喏，你走了后，公孙家来人，说是你随他们家少爷去了京城，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他家少爷的小妾了。”

　　公孙文轩！云箩恨的咬着牙，捏紧了拳头。这个王八蛋，不仅跟林熙合起伙来骗人，还让家人胡说八道。如今想来，那日三位夫人怪异的目光和夫人该放心的话是有起因的。

　　“云、云箩。”张家婶子的声音带着颤抖。

　　云箩瞧她一眼，再一瞧苏苏正怯怯的看着她，她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严肃的告诉张家婶子以后莫再乱说，她仅是公孙的丫鬟，三年到期后就是自由人。

　　“啊？没、没关系？其实，公孙家挺好……云箩，你要买啥？”张家婶子说了一半，收到云箩警告的眼神，立即转变话题。

　　提着一堆东西往回走，路上遇到熟人，对方总是表现的跟张家婶子一样的热情和八卦的脸，云箩没好气的只打了招呼便走。苏苏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到家后放下东西，略微有点小喘着说：“姐姐，你的脸色好可怕。”

　　云箩看她，扯扯嘴，叹了口气，拿出爹的画像挂在堂屋的墙上，点了香给爹磕头。跪在垫子上，云箩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爹，女儿回来陪您了。爹在天有灵，保佑女儿一生平淡安生。

　　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发现苏苏正在磕头。嘴角微微的往上翘了起来，这孩子不知怎么的就是信任依赖她。云箩抬头看着爹的像，“爹，这是女儿认的妹子，也是你的女儿。你高兴吧？”

　　“爹，我是苏苏，我会听姐姐的话。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苏苏双手合十十分的虔诚。

　　就这样，白老爹就多了一个女儿。

　　翌日，云箩带苏苏前往公孙家，半日后到达县城，两人在路边啃了包子后去了公孙府。门口的家丁已不记得云箩是何人，待云箩亮了身份才恍然大悟，飞快的跑进去。再回来时，态度恭敬许多。“白姑娘，里面请，老夫人在里头候着呢。”

　　呃，还当她是儿媳妇？就算是也不过是个小妾，用的着这么大的动静？云箩转了转眼珠子，对苏苏附耳低语一番。

　　到了正厅，一屋子的人端坐在此。上前分别拜见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然后三位夫人分别嚷着自说自语一番，无外乎越发俊俏，越发大方，越发端庄。

　　云箩听着暗自冷笑，就她在林府受了那些苦头，也能变俊俏变大方变端庄？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慈祥：“云箩呀，林少爷走前对我说，虽然你改签他家的丫鬟，可只要你跟文轩成亲，他定会将那契约作废。本来打算待文轩娶了刘家小姐就让你俩成亲，哪知刘家小姐突然的身子不舒服，耽误了婚期。哎，我向来就不喜欢她，就觉得她身子单薄。这不，还没成亲就病了。往后，你可得给我好好的养着，生个大胖孙子。”

　　事情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公孙文轩以他瞧中白云箩要娶做小妾为由，老夫人才对她如此热情如此和蔼如此可亲。都是林熙和公孙文轩做的好戏！竟然能搬出小妾这样一个能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清白的理由。

　　云箩挣脱开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连声叫她起来。云箩抬起头，神情严肃，“老夫人，请听奴婢向您禀明一件事。”

　　“起来回话。”老夫人又要拉她。

　　云箩坚决不肯起，定要跪着说。苏苏见她跪，吓得跪在她身边。

　　“老夫人，奴婢知道您是一个心地仁厚的好人，心肠好比菩萨。可是，这事儿您被骗了。”

　　此言一出，莫说老夫人的脸色变了，一旁的三夫人都被惊得低呼出声。老夫人睁大的眸子，云箩对她抱歉的笑笑，“公孙少爷并未瞧中奴婢，而是先前奴婢得罪了林熙少爷，林熙少爷怨恨奴婢，所以和公孙少爷合起伙来将奴婢收了做丫鬟。在林府，奴婢一直在柴房砍柴，曾经因为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罚了。奴婢身上至今还有伤，老夫人可以让人来检查。”

　　“你、你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老夫人颤抖的指着云箩，脸色发白。

　　“愿以奴婢的性命担保，句句属实。”掷地有声，震得老夫人开始捶打桌子。

　　“夫人夫人。”众人慌了神上前一阵乱忙，老夫人长长的抽了一口气，“这个混账！糊涂儿！我以为这孩子考了状元变乖了。老爷回来，我该如何跟他交代啊……”

　　老夫人边哭边捶腿，一把鼻涕一把泪。云箩算是听明白了，公孙少爷也是纨绔弟子，喜爱作恶，与林熙臭味相投都是一个德性，都是不学好的大少爷，所以才能那么相投好的不可开交。

　　老夫人让一个老婆子带云箩去后屋检查身上的伤。检查完后，老婆子禀了老夫人确实有，而且好像受伤不轻。老夫人的泪水哗哗的直流，跺跺脚，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在桌子上捶了好几下。

　　“夫人，对不起。奴婢不该对您说这些。”瞧着她如此的伤心，云箩反倒不好意思了，跪着移到老夫人的身边凄苦的望着她。

　　老夫人摇摇头，声音沙哑：“云箩，你起来吧。好歹你我也算是有缘能见上一面。你这丫头，性子淡淡的，甚的我喜爱。哎……那屋子，你先拿回去，钱先不急，等你有了再给。明儿个，我给文轩家书一封，让他把林少爷那里的契约还给你。你……回去吧。”

　　老夫人挥挥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云箩很不忍心，怔怔的看着老夫人不敢走。二夫人扶着老夫人，也对云箩挥手，“云箩，你先走吧，再让姐姐瞧见你伤心难过吗？”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

　　云箩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拉着苏苏离开了公孙府。站在门前望着高大宅院，云箩却是迈不开脚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