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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

  •   “你到底是来报告什么的?”男人无奈地看着站在面前赌气一般不吭声的女人。

      “没什么可报告的,”她说,“只是科长让我过来问你对博士手上那个实验有什么建议。”

      “那你干吗进来一直不吭声站着?”

      “……那个孩子,”她抿抿唇说,“你们肯定会放她出来。”

      男人垂眸,“嗯。”

      “还会利用她的能力,让她为你们干活,对你们充满感激。”

      “我们就是干这行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女人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她侧眸看向窗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这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每天都在这个看起来不着眼的大楼里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男人说:“告诉科长我十分钟后去博士那里就行。”

      “你们直接通话不就行了,非要我来走这一趟,成天没事做净会折腾人。”

      “啊啊,抱歉啦。”

      “行了,也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反正我就是个劳碌命。”说完,挥一下手,女人离开房间。

      怎么说呢,男人还挺喜欢女人的性格的,难得遇到一个能用这么自然的态度对待身边人的人。

      男人坐正身体,拿出工作态度,轻声抱怨道:“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啊。”

      ……

      电脑屏幕上,几行字被快速输入。

      |朱林,女,1973年07月29日,XX局七科科长秘书
      死亡日期:2020年11月22日 10:06
      死亡原因:枪击|

      ……

      透明仪器内,漂浮着的少女睁开眼睛。

      “你叫什么呀?”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身前适时响起。

      少女低头,一个漂亮的医生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

      “喂。”少女说。

      医生思考了片刻,“是被叫做‘喂’吗?”

      少女点点头。

      “你有想被叫的名字吗?”

      “少女。”是的,她想被称为少女,她就是少女。

      “但是这个不能被叫做名字哦。”

      “也没什么关系吧,她想叫就让她叫,前面加个姓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刚才被通知的男人站在医生后面一点的地方,与少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那不然跟你姓?”医生说。

      “倒也不必。”男人说。他可不想要个小拖油瓶跟在身边,而且还是那种没有研究透彻的东西。对方有什么能力还没搞清楚,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搞明白,要是就这样跟她一起被迷迷糊糊地忽悠去了‘私法界’,怕是怎么死的、死谁手里都不知道。

      “爸爸叫罗高歌,妈妈叫罗雅致,”少女说,“我不想要姓,但是如果有姓对你们来说比较方便,你们可以当做我姓罗。”

      想了想,少女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记得,我不想要姓。”

      两人对视一眼,医生说:“我叫薛琴,这家伙是屈穆汤。关于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机器在正常运转,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爸爸打妈妈,”少女眨一下眼睛,“后来杀了妈妈。”

      两人等了一会儿,见少女没有继续讲的念头,薛琴问:“爸爸有伤害你吗?”

      “有,砍掉了腿。”所以她现在只有一条腿。

      “爸爸后来怎么样了?”

      “自杀了。”

      “这些事情都是在同一天发生的吗?”

      “打妈妈不是,不会每天打妈妈,是隔一段时间打妈妈。”

      “爸爸不打妈妈的时候,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关起来。”

      “关起来?是爸爸把妈妈关起来吗?”

      少女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想继续讲这件事情。”

      在少女说出这句话之前,她与薛琴之间的对话进行的十分连贯且平和,两人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一些本不会被这么平静地提及的话语。

      薛琴非常干脆地说:“好,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少女眨眨眼,“……醒来?”

      “……这是你第一次醒来?你因伤昏迷后第一次睁眼看到的就是我们?”薛琴有些惊讶,她以为少女是被谁救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单凭猜测而无法知晓的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听少女的话,倘若这真的是少女昏迷后第一次苏醒,那想要把事情弄明白就变得更加困难一些。

      “睁眼是第一次,醒来有见过大黑。”少女说。

      “大黑是谁?”薛琴皱起眉,她不是很能理解少女的话,但是她的时间有限,只能挑一些她感兴趣的东西尽快多问几个问题。

      “狗。”

      “是你养的狗吗?”

      少女摇摇头,“家里不让养狗,我出去找大黑。”

      “所以大黑是流浪狗?”

      “流浪狗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流浪汉吗?”

      “自由的人。”

      薛琴愣一下,她的目光柔和了一点,“是妈妈这样告诉你的吗?”

      “是爸爸,妈妈不和我说话,妈妈希望我去死,但是爸爸不让我去死。”

      “这样啊……”

      少女思索了一下,问道:“大黑是自由的狗吗?”

      见薛琴的情绪有变化,屈穆汤接过话头道:“没其他人养的话,是吧。”

      “被养的就不是自由的吗?”

      屈穆汤勉强算是想了一下,“是吧。”但他给出来的答案和他什么都没想的时候是一样的。

      “所以我现在是自由的吗?”少女问。

      在屈穆汤准备开口继续说‘是吧’的时候,薛琴一个手肘击中他的肚子,她说:“现在是我们在养你。”

      屈穆汤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桌子慢慢蹲下去。

      薛琴与少女都将他忽略掉。

      “你们为什么要养我?”

      “因为我们发现了你。”

      “发现?”

      薛琴敲击几下键盘,一张图片被调出来展示在显示屏上——一棵不算大的树,有着漆黑的树干和枝叶,纯白的藤蔓从树干长里出来,紧紧缠绕着树干,既像是要将树干杀死,又像是想从树干里汲取更多汁液。

      “这是今天早上七点刚照的照片。”

      少女投去疑惑的目光。

      “就在现在这个实验仪器里,”薛琴说,“今天早上在这里是一棵带着藤蔓的树,停电后,就变成了你。”

      由于停电的缘故,人们无法判断树木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少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弄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在进行了细致而紧密的排查后,人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与单纯的位置交换不同,面前这个少女和那棵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是一体的,或者是取代的关系。

      “我是树变的吗?”少女问。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很难会有其他人知道,”说着,薛琴将话题拉了回去,“说说大黑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大黑是另一个街区的孩子家养的狗,”她顿一下,闹脾气一般地加了一句,“不自由的狗。”

      薛琴并不在意那句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少女便不愿意合作了,她鼓着嘴说:“我不喜欢你,你将不自由附加给了我,”然后看向还蹲着的屈穆汤,“你将大黑是不自由的这个观念灌输给了我,我不喜欢,也不想接受,所以我也不喜欢你。”

      “你可以不接受这个观念。”屈穆汤的脸因疼痛而煞白。

      少女‘哼’一声说:“你也不想接受这份疼痛。”

      说完,少女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不愿继续与两人交流的姿态。

      一站一蹲,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完蛋了’的念头。

      ……

      “所以她现在谁也不愿意搭理了?”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抱臂,表情严肃。

      薛琴与屈穆汤低下头,不自在地回答道:“是的。”

      “你们是专业搞心理研究的?”

      “不是。”两人同时回答,薛琴小声加了一句,“我学过一点。”

      “学过一点?”男人瞪着大眼睛,要笑不笑的,“学过还能把天聊成这样,那没学过你是不是要把人给我聊死?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研究对象醒来之后的事情与你是没有关系的。”

      “可明明是我们把她唤醒的。”薛琴不服气地说。

      “就仗着七科没人管你作吧,早晚把命作进去。”

      薛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七科快解散了,”男人继续说,“事情都要并到总部那边去,到时候你就不能像在这里一样自在了。”

      说完,男人推开门走进去,把两人留在门外。

      收到男人进去时瞥给他的眼神,屈穆汤挠挠头,心里有些无奈,自己不愿意当坏人,别什么事情都丢给他啊,“那个……朱林,就是科长秘书,科长今天让她来找我,让我给你这里的工作提点建议。”

      薛琴抿唇轻声说:“我说你今天闲的无聊过来做什么,白陪我挨顿骂。”

      屈穆汤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他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也不喜欢戳破别人的希望。可是这些都是他要做的,正如少女说的那样,他也不想接受这一切。

      “朱林中午会被处理,”屈穆汤低着头,“她已经动摇了。既然是科长直接让她来的话,大概是查明她和哪个实验品走的太近了。我没兴趣管那些,就没细查,但是任务书已经给出去了。”

      “你居然查都不——”

      “太多了,薛琴,经我手的‘朱林’太多了,只不过又是一个也许哪天就会戳中我的故事……我看了,我怎么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薛琴愣愣地盯着屈穆汤看一会儿,她不是没长脑子,她知道屈穆汤的这些话是科长让他说的,既是为了敲打她,也是为了将屈穆汤的心拖到更深处埋葬起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屈穆汤的时候,一个爱穿白衬衫的干净青年,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满身蓬勃的朝气看着令人生厌。但是现在呢,自我被压抑到极致的躯壳罢了。

      薛琴不要这样的人生,于是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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