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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夜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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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无论倪永孝和顾筝夫妻之间的感情有多少疏离和芥蒂,在这件事情上,却总能维持着难得的融洽。
关上灯以后,再克制斯文的表皮,也仿佛被一并剥去束缚,喷涌出张牙舞爪的方刚血气。
倪永孝有些不能自控,尽管所有的动作都是出自本能。
黑暗里,粼粼的月辉映着顾筝眼底的水光,每一下起伏都漾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她侧过头伸手搂住倪永孝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她在叫“阿孝,阿孝……”
倪永孝一阵激荡。
他抬手捂住了她蕴着水的眸子,好像他所有意动念起的源头都在这一对风情万种的美目里。
而他更应该堵住她的口鼻,让她不要发出一丝一毫令他狂乱的声音。
可他也没这么做,只是用手指轻轻刮蹭她的唇瓣,而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到了后来,只能听见零星的水珠敲打房檐窗棂的声音。
一声一声滴漏在人的耳朵里,清冷又绵长。
顾筝将手臂枕在头下,背对着倪永孝静静地呼吸。
倪永孝望着她光洁的脊*背,伸手挽起了她颈边的一缕散发,“顾筝,你睡了吗?”
顾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跟你说说话。”
顾筝翻了个身,抬手去拉床头的壁灯,却被倪永孝一把按住,耳边传来他淡淡地声音,“不用,不是什么要紧的话。”
说完,他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拉着她往自己身侧挪了挪。
顾筝笑笑,“你还是不喜欢开灯啊!”
昏暗中,顾筝看不见倪永孝有些不自然地神色,只觉得他的心跳得不太规律。
倪永孝极其自律,没那些放浪形骸的花样,洗澡脱衣,关灯睡觉,无论多少次,他都守着自己的规矩和程序。
从年少到现在,男人们酒桌上的插科打诨里少不了对女人身体的意*淫和亵*渎,但即便是逢场作戏,他也不觉得女人千娇百媚的姿态令人生悦或者着迷。
一直以来,他都只想和一个心爱的女人,做这件私隐又亲密的事情而已。
倪永孝起了话头,但又沉默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摸了摸顾筝凝脂般的手背。
“谢谢你。阿孝。”顾筝突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倪永孝睁开眼睛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去看我妈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一直都按时去看她。”
倪永孝笑笑,“这不是我这个做女婿该做的吗?”
顾筝垂下眼睛,“你是连着尽了我的那份孝心,我该惭愧。”
“你为什么老是躲着你妈妈?”
倪永孝的一句话,无意中剖开了顾筝很多不为人知的心思。她咬了咬嘴唇,却只淡淡说了一句,“她对我很好,但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受不起这份好。”
倪永孝默然,隔了一会才慢慢道,“我懂。”
顾筝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过的月光去看倪永孝,他也正低下头来看着她,目光相迎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些怔忡。
“调职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不愿惹她多思,倪永孝转了个话题。
“电视台的交接已经差不多了,沈杰想让我做完手里这期项目,警署那边也在审核我的档案。时间应该不会太久,顺利的话也就是这个月底的事了。”顾筝靠着倪永孝的手臂,鼻息扑在他的皮肤上,细弱而温潮。
他曲臂拥住了她,下巴垫着她的头顶,“往后,你只做分内的事就好,不要为了我走险棋。”
顾筝想起周显崇也对她说过让她安守本分的话,言语中规警的意味颇深,而倪永孝的这句是为了安她的心,其中的笃定,更像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许诺。
身在漩涡中的人,其实很怕见到身边的人被自己牵连。无论顾筝是不是自愿,他都无法坦然地在风云无常的危局里落下她这颗举足轻重的棋。
顾筝点点头,眼皮渐重。
“睡吧。”倪永孝说。
“嗯。”顾筝哼了一个鼻音,“那你……松开我的手。”
倪永孝闻言放开了她,顾筝翻身背对着他蜷起了腿。这是她舒服习惯的睡姿,她不喜欢两个人面对着面,更不会像小鸟般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安睡。
倪永孝的手抬了起来,又放下去,最后伸进被子里落放在她腰间,才疲惫地闭上双眼。
顾筝身子一紧,不由得动了动,想推开他的手。
“睡吧,我就这么放着,不乱动。”
听他这么说,顾筝的身体松垮下来,她确实很累了,也没力气和他计较,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
陈永仁最近不怎么顺。各方面的。
自从上次在电视台和黄志诚打了个照面,也不知道阿key的事触到了黄志诚的什么神经,他再也没联络过他。
陈永仁总觉得黄志诚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是一个警察,却一身草莽气。常常不按道理出牌,天生和黑she会有仇一样,只要是沾黑的案子,哪怕不是他的范畴也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着做。为此得罪了反黑组的不少同事,你说他不懂人情吧,他又特别的讲道义。
总之,他和陈永仁在警校里接触到的那些警官都不太一样。可能就是这样的人,才会选了他做倪永孝的卧底吧。有时候陈永仁都忍不住自我怀疑,黄志诚对自己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就因为他说他想做个好人吗?
大话谁不会说啊!
做卧底这个事情,陈永仁就跟逼良为娼似的,心里总是带了点怨气。怨谁呢?怨他那个糊涂的妈,还是怨倪坤裤子底下造孽,怨天怨地,最后还是怨自己命不好。
命好的都姓倪了。像倪永孝几个兄弟,个个活得扬眉吐气,光鲜亮丽,花着烧杀抢掠的钱也不觉得脏。
陈永仁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己的那点节操。就算在倪永孝手底下狐假虎威,一人之下,他也总是睡不安稳。
来到倪永孝身边,他其实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有一次傻强来到他家,见到他床头摆着安眠药还以为他压力大到想自杀。
“睡不着?”傻强瞪大眼睛像是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你睡不着?”
“是啊!失眠!”陈永仁一把夺过傻强手里的药瓶,拉开抽屉丢了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这好办!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去过以后睡得醉生梦死。”
傻强能带陈永仁去的地方,多半是那些灯红酒绿的情*色场所。
倪永孝名下有好几间夜总会,陈永仁也经常出入这些地方,喝酒或者谈生意,但他始终不喜欢这些地方的淫&荡和靡&乱。
和倪永孝的清醒自持不同,他只是身在泥泞,又心向高洁。
成不了佛陀,也不肯堕入魔道,与鬼魅同流。
夜总会的妈咪一见到傻强就热情地过来招呼,“强哥,今天有空过来啊?米莉刚还跟我抱怨你有一阵子不找她了,要不要叫她过来啊?”
“当然啦!顺便再叫几个小姐过来,我们仁哥眼光高,你可别随便糊弄啊。”傻强说着推了推旁边的陈永仁。
陈永仁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冲他吐了一口烟雾。
妈咪上下打量了陈永仁一眼,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强哥的朋友,我当然得用心招待了,您二位先跟我里面请,我这就去安排。”
傻强把陈永仁连拖带拽往包房走去,“哎,我说你别那么纯情了,出来混的哪有不玩女人的,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说话间,一个酒瓶就从过道的一间包房里飞了出来,陈永仁手疾眼快地偏头避开,酒瓶砸在墙壁上,咣当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里面传出一阵粗鲁地咒骂声:“这个小婊子!你他妈的还敢摔东西,你别跑,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永仁和傻强对视一眼,不由得朝包间里张望,忽然从里面窜出来一个身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陈永仁的身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陈永仁下意识扶住了她。
房间里的男人也追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扯女人的头发,傻强见状拦在了前面,陈永仁也将女人挡在了身后。
英雄救美什么的,好像特别刺激男人的保护欲。
但身后的女人没有退缩,她上前一步,扯开自己衣领的扣子,又撸起袖子,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出来混的,会对女人动手了不起啊,也不怕大家笑话!”
“你……你说什么?!”男人喘着粗气,梗红了脖子。
陆续有其他房间里的人走出来围观,场子里的妈咪也三两步跑了过来,“哎呦,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彪哥不痛快了?”
叫彪哥的男人冲着妈咪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说,这就是你场子里的小姐,我花了钱,他妈的碰都不让碰,真他妈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这怎么说的,您先消消气,小丫头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您看我场子里小姐有的是,我这就给您叫几个听话的,保证给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说着,她冲那个年轻的女人使了个眼色,贴在彪哥耳边说:“今天晓蕊身子不舒服,就是女人那个事儿啦,她心气不顺您别往心里去,您就疼她年纪小,再说她一个小姑娘刚出来做,放不下面子嘛!”
彪哥听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又冲着女人露出一脸淫&笑,“来事儿了早说嘛,你过来给我认个错,彪哥待会好好疼疼你。”
说着,就又要拉女人的手。
“你休想!”女人掀眉瞪眼,扬手给了彪哥一巴掌。
这一巴掌,给在场的人全打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间道里的阿仁也是我的意难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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