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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谋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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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筝，我们是夫妻。
倪永孝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但是顾筝却第一次体会到了她和倪永孝之间的连缔不仅仅是观念上的。尽管她一直极力做一个不依附于他生长的女人，但他们的名誉、祸福、乃至命运却微妙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像是两株蓬勃繁茂的直木，相对而立，各自争荣。但是泥土之下的根枝却节节交错，同生同息。
纠缠是一种危险的关系。令人不安，又带着强烈的诱惑力。
顾筝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有些失神地放远了思绪。暖黄色的灯光下，她落在墙壁上的影子，单薄如纸片。
顾筝是个性强的女人，是以很少在她身上见到卑怯与孱弱，女人的温软更容易俘获男人的怜悯，忍不住去施予呵护和疼惜，从而生出几分情意。
再磅礴的情念，也多始于幽秘。
倪永孝扣住顾筝放在肩膀的手腕往下一拉，她身上松软的衣物就顺势滑了下来，她不禁仰起脸，倪永孝的身体抵了上来。
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彼此的面容，只有紧促又杂乱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倪永孝和顾筝所有的感情上的克制与疏离，好像只有在床上才能补白。倪永孝的鼻尖触到了顾筝的额头，他在她身上尽情的纵欢，可是顾筝却觉得他喷出的鼻息冷寒。
男女的情事是一种形式上的征服。
顾筝闭上眼睛，她不愿意去细想这种征服的背后，是倪永孝强大的欲念，还是松动的情感。
正如她不愿意以女人的弱态去博取他的爱意，乞求来的东西，都带着侮辱的意味。
她是顾筝，可以输，却不能放低自己。
云雨过后，倪永孝翻身坐起来，不紧不慢地穿衣服，顾筝伸手去按台灯的按钮，却被一把按住手腕，黑暗中，倪永孝的声音极轻，“别折腾了，你睡吧。”
顾筝侧身躺在床上，借着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朦胧月光去看倪永孝一件件地把衣服穿好，然后冲着她说了句：“晚安。”
房门关上的一刻，顾筝把脸埋在枕头里，只感到强烈的倦意席卷而来。
***
陈永仁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轻薄顾筝的那几个人并不认识顾筝，甚至并不知道她是倪永孝的太太，他们只看过顾筝的照片，知道这间酒吧是顾筝常来的地方，从一个月以前就在找机会挑衅了。他们也不是甘地的手下，只是收了好处替人办事而已，而究竟是谁在后背指使，他们一无所知。
陈永仁眼见几个男人被打得骨头都软了，拳脚的威逼之下，没多少人能扛得住不吐真话。
“阿仁？再打下去怕要出人命了。”傻强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一面掩住口鼻一面摇头。
陈永仁坐在沙发里，一条腿翘起来搭在膝盖上，吊儿郎当地笑着说：“怎么？你怕啊？”
“你知道我最见不得这些带血的东西了！都跟你讲了好多次了，别弄脏了场子，琛哥回来又骂我！”傻强嘟嘟囔囔地坐在一边，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陈永仁站起来，手指着几个打手说：“听到没有，强哥说了，不可以弄脏他的地方！”
几个打手闻言住了手，看着彼此面面相觑。
“叫你们停了？”陈永仁提高了音量，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几个手下只好接着打，那几个男人从鬼哭狼嚎到后来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永仁从舞厅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日月交替的时分，万物都失去了自己的形状，被暮色溶成灰暗的一片，唯有天边的一抹流云，染上了血一般的残艳。
他仰面朝着太阳跌落的方向，感到浑身的温度因一点点被收回的光热而逐渐冷了下来。
陈永仁已经不用亲手杀人了，却变成了倪永孝手里的一把刀，而他始终无法学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将杀戮这件事，做得体面而优雅。
“喂！阿仁，你干嘛跑那么快啊！你等等我！”傻强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
陈永仁没有放慢脚步，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你去哪里？”
傻强一脚跳上副驾驶，笑嘻嘻地说：“按摩中心。”
“一个礼拜去三次，是不是那么正点啊！”
“你跟我去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了，说真的从没见你泡过妞，你是不是这么纯情啊！”
见陈永仁不说话，傻强探过身子对着陈永仁的下身瞟了瞟，不怀好意地说：“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陈永仁猛地踩深了油门，车子提速冲上车道，傻强差点没磕到方向盘上，他摇头晃脑地啐了一口，“开个玩笑嘛！你臊什么！”
陈永仁抿了抿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一点点蓄起了笑意。
傻强一点也不傻，相反的，他比其他人还要懂得人情世故，陈永仁误打误撞地结识了傻强，傻强却真的当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陈永仁在其他人面前玩世不恭，在傻强面前却难得的可以露出一些真性情。
可是对他们而言，这点真却是一把双刃剑。
酒吧这件事并没有结束，陈永仁送走了傻强，又只身来到顾筝去的那间酒吧，那几个男人知道这是顾筝常来的地方，又能明目张胆的闹事，尽管不是甘地的人，也一定还有其他人在里应外合。
看场子的阿耀恐怕逃不了干系。
“仁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替人看场子的，哪有那么大胆子敢招惹倪生的人啊！”
“阿耀，我今天一个人来找你就是不想节外生枝，你虽然是甘地的手下，但是这件事如果倪生追究到底，你觉得甘地会为了保你而得罪倪生吗？”
阿耀默不出声。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那天我不在场，事情闹开了，你会怎么办？”
“仁哥，这场子是我看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乱子出在我的地界上，要真的不可收拾了，别说倪生，甘地也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也是给人做事的，我老大的话我要听，大嫂的话也要听啊！”阿耀言尽于此，陈永仁便明白了。
甘地的老婆余霞和国华私通，倪坤被杀的那晚，倪永孝就是凭着几张照片便轻而易举地拿捏了国华的死穴，他的实力不及甘地，不敢和他硬碰。
可是，他却因此怀恨在心，暗中和余霞谋划了这件事，想借此羞辱倪永孝，并且嫁祸给甘地。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事情查到这一层，就不在陈永仁权力之内了，牵扯到社团内两大主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五一十地告诉倪永孝。
倪永孝坐在办公室的书桌前静静地听着，面对这些阴谋算计，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倪生，阿耀那里我已经派人送他全家去台湾避风头，他不想出卖老大，也不想陷甘地于不义。”
“我知道了，阿仁，你做得很好，剩下的事交给我。”
倪永孝约了国华见面，几句话就逼出了国华一身的冷汗。
“倪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个女人，我都是被那个女人迷住了心窍，才会一时糊涂，倪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国华一脸苦相，脖子的青筋都因为恐惧而凸出暴起。
倪永孝淡淡一笑，手指缓缓划过茶杯的杯沿，“国华，你不是第一次因为这个女人误事了。”
国华失语，冷汗涟涟。
“这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又跟你暗通曲款，已是不洁。如今她心思歹毒，挑唆你和甘地，构陷于我，又是不忠不义。这样的女人，可当祸水二字。”
倪永孝说得不疾不徐，脸上始终维持着良好的风度，他甚至对着国华，嘴角还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但是他的话锋中的狠绝之意，国华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国华不敢去看倪永孝似笑非笑的脸了。
他和余霞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当年在澳门和人火拼被围攻，是余霞用自己的身子换了他的命。可是后来，他熬出了头做了老大，余霞已经被甘地从风月场捞了出来，成了阿嫂。
他们这种人其实也不配谈什么痴情，更无法奢求女人为他们守什么贞洁。如今他的地位，要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要说他对余霞有没有情分，他自认还是有的。
不然他不会冒着被甘地发现的危险还和她纠缠不清，也不会为了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生出除掉甘地的念头。
到底还是弄巧成拙了。
国华知道倪永孝的手段，他还肯和他坐下来谈就意味着倪永孝此时对自己还未起绝对的杀心。
生死取舍之间，那点露水的情分就微不足道了。
女人在男人的大局面前，作为交换与权衡，大多都成了牺牲品。
国华心一狠，眼里露出凶光，“倪生，你放心，我一定杀了这个女人给您一个交代。”
“你杀？”倪永孝抬起眼睫，轻轻地问。
国华不解，“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是甘地的人，应当让他来办。你说呢？”
国华瞳孔收缩，脸色铁青，浑身僵硬如石化，他颤巍巍地眨了眨眼睛，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就……就按您的办……”
让甘地来办，那他和余霞的私情就包不住了，如果这件事只是被甘地私自查出来，以他的脾性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但如果是由国华主动坦白，称自己受了余霞的勾引，并未做出对不起甘地的事，甘地碍于面子只会杀了余霞泄愤，而对于国华，哪怕他有一万个不信，也不能动他。动了他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被戴了绿帽，这口恶气甘地此时隐忍，却等于在他二人之中埋下了一颗炸弹。
倪永孝的心思太过深沉，国华觉得自己妄图算计他，简直是不自量力，真真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人说。
嗯，尽管冷，我还是爱我的倪生，我的顾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