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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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抬起了眼眸，沉默望向眼前少年的脊背，他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少年的身体。
上次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心中焦虑万分，心神皆被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吸引，压根没注意看他的身子，上上次他将少年扔进药浴，更不是这样的心境。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观察这具身体。
易初辞鬼使神差地将指尖放在叶声漂亮的一对蝴蝶骨上，感受着他身体的起伏与心跳的节奏，肩膀紧实又宽厚，细密的水珠爬在背部，男性特征明显的肌肉线条喷张着极限的诱惑，像一头暂时归顺的野兽，在易初辞的手下任他打湿、抚摸。
但是他是野兽，兽性便压抑不住，像害怕弄坏珍贵的瓷器一般，师尊的手太过轻柔，他从未停息过对师尊的邪恶念头，此刻他正赤身裸体地背对自己的爱人。
喧嚣的爱意。
救赎的感恩。
燃烧的情古欠。
这种滋味时刻挑战着他的忍耐度。
易初辞的指尖滑过脊柱，叶声浸入水中的躯体猛然一震。
师尊这是在玩火！
亵裤是叶声自己褪下来的——易初辞找他的裤腰带时摸索了许久，惹得他差点难以自持，于是他明智地制止了易初辞接下来的动作，立刻跳入了浴桶之内，小心地掩盖身体发生的变化。
“师尊……”叶声只觉得浑身燥热，这个澡洗得比不洗还难受。他嗓音暗哑：“我只想泡一会儿澡，不用帮弟子搓背。”
“好。”易初辞无辜地缩回了那只“点火”的手。
既然徒弟不需要他的帮忙，他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叶声的后背出神。
叶声察觉到师尊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他，后背被盯得一阵发毛，赤（chì）裸（luǒ）的双臂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唯有稀里哗啦的水声灌入耳蜗，这水今天怎么如此烫人，叶声涨红的脸一路蔓延至颈部。
“你彻夜未眠的那日。”在这诡异尴尬的气氛下，易初辞开了口。“为师有要事因而爽约，并非有意戏弄。”
执着湿毛巾的手一顿，水痕滴滴答答地落在少年健实的肩膀上，叶声回过神来，易初辞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是在解释那晚他为何没来。
叶声违心地笑了笑：“那晚的事啊，我早就不在意了，师尊不用挂怀。”
怎么可能不在意，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可是那又怎样，我终究敌不过你的“要事”。
“咚咚”的心跳是这一刻叶声能够听到的所有声音，那变了调的心音重重地敲击心房，不甘或是委屈，都只能通过这种当时发泄，叶声自知他没什么资格约束师尊决定的事，他只好“不在意”。
谁知，打破寂静的是易初辞一声重重的叹息，他道：“你在意的。”言辞笃定，若是不在意，怎么会记仇地说给孟颐非听呢。
叶声将手缓缓放回水里，水纹悠然荡开，他终于感到了一丝凉意，小小的期盼又不争气得冒出了头，“若我在意，师尊当真会说与我听？”
师徒俩皆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叶声背对着易初辞，没有等来答案，便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眼神闪烁，语气中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弟子开玩笑呢，我明白的，须弥山门规有言，小辈向来不应插手过问尊长之事。”
无论是意外重生还是此次的死里逃生，都使他不敢奢求太多，每天就像过着偷来的时光，小心翼翼地面对从前忽视的一切。
他的话是假，心是真，真心话如今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可悲可叹可恨，可无能为力。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师尊能够接受他的时候，他颔了颔首，忍住了汹涌奔腾的感情。
“是与你有关的事。”凉意少了三分，易初辞垂下头，眼神低低地望向地面，复杂的情绪齐齐上涌。
叶声侧过头余光瞥见易初辞的神态，宛如落寞的孤雁立于平沙之上，低垂的动作更是显得他清冷孤独，叶声心下一动，无意识地牵动低沉情绪，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就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可明明师尊才是藏着秘密的人。
“好。”逼问也没有意义，叶声突然不想知道了，如果触及这件事会让师尊难受，那他宁可不知，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啊，无论欺瞒他多少次，他总会选择原谅。
“师尊，我洗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便是逐客，他确信师尊这般羞涩的人定然不会提出帮他擦干的话。
果然，易初辞踌躇了半刻，还是慢慢挪到门口，偏头说道：“你……注意别打湿了右手的绷带。”
过了一会儿叶声没再听到声响，料想师尊应该是离开了，他“唰”得一下迅速从浴桶里站了起来，腰际处围了一块浴巾，遮不住多少，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滑过温润的水渍，颗颗晶莹饱满的水珠由上而下蔓延到膝盖，闪着惹人着迷的光泽。
随着少年抬腿跨出的动作，挂在胯间的浴巾悄然滑落，叶声满不在意地拾起掉在地上的浴巾，却在抬眼间看到了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受了惊的人儿正局促不安地望着地面。
“师，师尊，你还没走吗？”叶声的问题有点傻。
“你先更衣。”清冷的声音出现一丝颤抖，被他很快稳住。
“……是。”叶声答得漫不经心，他倒是无所谓，他的身体早在上一世被师尊看光了，何须扭捏作态，他重新系上了那块毛巾，晃到了屏风之后。
隔着一层纱屏，易初辞缓慢地捂住心脏的位置，那么强烈的撞击节奏几乎要溃散了他的心神。
换上干净的亵衣，叶声心中是欢喜的，和师尊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连空气都变得十分清新，心情变得愉悦。
说不上是挽留还是试探，他的手指麻利地打上绳结：“师尊可还有别的事？”
“嗯。”易初辞有些心神不宁，还是将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你该涂药了。”
易初辞白皙的手指挽起叶声的裤腿，掀至大腿根，那里有一条很深的剑伤，当时伤口两旁的皮肉都翻卷出来，险些与裤子黏在了一起，是他及时赶到亲手撕去了那截裤腿，鲜血霎时染红叶声的整条腿，揪心之痛恍如昨日。
“何人何物伤之？”易初辞上药的手异常小心、轻微，连呼吸都不敢喘大气，虽说利器之伤便于愈合，可是修仙者的疼痛感并不会比凡人减轻。
“是我自己用寂砍伤的。”叶声坐在床沿，魂不守舍，一低头便能看见易初辞柔顺的墨发，整齐地束在头顶，伸手即可触碰到，心驰神往下，他果真伸出了手。
“寂？就是你那把法器的名字？”易初辞冷不防地抬头，头顶正巧擦过叶声伸过来的手掌心，心中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少年眨了眨眷恋的眸子，他鲜少真挚，习惯了用得天独厚的外表欺瞒，此刻的神情一如初见时的天真，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喃喃道：“我怕睡过去就见不到你了，我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别说傻话，下回…莫用此法伤害自己。”易初辞没有理解“再失去一次”是什么意思，他凝重地收起伤药，又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狰真是死在了你的手下？”
虽然风声传遍了七大山门，可是易初辞却不信，事后他检查过狰胸口的致命剑伤，仅凭一个初入金丹初期修士的灵力，断不可能有机会与一只上古凶兽抗衡。
“你怀疑我，师尊？”他不动声色地歪了歪头，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秦伊秋曾说他的笑容勾人，不妨试试能不能勾到师尊的魂魄。
可惜的是，师尊的眼神只在他的脸上驻足了一瞬就匆匆移开，被他床头的寂剑吸引。
沉默就是默认。
叶声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止是师尊想求证答案吧，那些不速之客之所以赖在山门就为讨一个说法，如今我既然醒了，就不应逃避，明日我便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明日辰时，我定将此事解释得明明白白！”
易初辞蹙了眉，心中的想法被猜中，他的确怀疑叶声，可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于是在面对少年纯真的笑脸时他也只能选择心虚地避开：“别逞强，你的伤还未……”
“比起我受的伤，清白更重要。”少年目光炯炯，心口却感到一股绞肉般的锥心之痛，那是他说谎话后玉佩对他的惩戒。
……
易初辞无措地将手搁在寂上，这把剑的名字是不是叶声心中最深的想法。
寂与何人说，唯有自知之。
“待你伤愈，我亲自教你习剑。”
他轻声而又坚定地许下一句诺言。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