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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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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来在黑漆漆的视野里摸索脚下踩着的瓦片,易初辞小心地扶着他的左臂,默默保护,寒夜中他的手被吹得微凉,心却是暖的。
凭着手指的敏锐触觉,叶声灵活地揭开了屋顶的一片青瓦,正巧在大堂的正上方,屋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贾余已经喝了好久,灯花摇曳出一派纸醉金迷的闹剧,助兴的舞姬穿着暴露的衣装,那些轻佻淫yín色sè的眼神到处游走。
今晚令人垂涎欲滴的不仅仅是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更是这些楚腰卫鬓的美人儿。
本应是古朴典雅的古琴此时奏出的解皆是靡靡之音。
劝酒、宴乐声不绝于耳,在易初辞眼中,他们如同一群醉生梦死的蝼蚁,大难临头却只顾声色犬马、今朝醉酒,荒唐的丑态透过狭小的瓦缝赫然摆在他的面前。
一想到自己今日犯险所救的,竟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仅能惋叹。
易初辞一扭头,发现自家徒弟盯着舞姬的柳腰花态也是看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心中异常恼火,莫不是这孩子什么时候开了情窍。
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叶声拎过来爆锤一顿,手却冷不防被捉住了。
叶声牵着他的手靠近身边,侧头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徒儿曾经在一本话本中看到,有的蛇妖喜欢变成人类,以吸人阳气保持美丽的容貌,你看这些歌姬的腰如同水蛇一般细软,师尊你说会不会是妖怪变的?”
易初辞语塞,敢情他方才观察这么仔细只是觉得像妖怪……
“……哪儿来的话本?”
“嘘,我在秦师姐那里顺的,可别告诉她。”叶声吐了吐舌头。
“以后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易初辞悄无声息地抽回被叶声握住的手,也许是受尸蛊的影响,叶声毛手毛脚的。
叶声不以为意地继续盯着看,心中暗自佩服自己超快的反应能力。
这时贾余已经坐回了主位,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步履匆匆,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话,马上又焦急退下。
贾余面色一变,端着酒盅站了起来,众人都疑惑他地看着他,投来不解的目光,有的人以为他要说什么祝酒词,也把酒杯举了起来。
不愧是在交易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精,他马上换了一副赔笑脸,举起酒盅得体地对宾客们说道:“诸位,都怪我想不周到,我娘子饿得太久,正耍小脾气呢,待我去安慰几句,实在对不住各位,这杯酒就罚我给大家赔个不是吧!”说罢,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人群中爆出一阵心知肚明的笑声,夹杂着“好”“好”的起哄。
谁不知道朔方水产大户贾少爷色胆包天,当街调戏妇人都不在话下,现在娶了个白小姐,有名的白老板的千金,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大的娇女,这细皮嫩肉的皮肤若是稍微用点力就好像能掐出水来一样。
没想到贾少爷的酒宴还未结束,连这一众宾客都可以放着不管,居然迫不及待地想入洞房了,还真是个色欲熏心的流氓胚子。
马上有好事者叫到:“是什么美人呐,让我们堂堂贾少爷这么的魂牵梦萦。”
“要我说啊,媳妇儿不能惯着,多凶几次,她就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嘿哟,你以为是你家那婆子啊,人家可是白老板的掌上明珠,哪是你家那个黄脸婆比得上的,可不得好好供着!”
“贾兄,不要着急,把新娘子喂饱了再出来。哈哈哈……”
……
人群中又爆出一阵猥琐邪恶的坏笑。
然而贾余并未对任何玩笑话作应答,笑着由仆人领路走出了大堂,表情在转身而去的时候转化成了怒色。
“此事有异,师姐的厢房我去过,在正东方,可是他却往西方行去。”叶声立刻发现了猫腻,由秦伊秋扮演的白茹珂怎么可能主动招惹贾家人。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跟上去。”易初辞指了指他离开的方向。
穿过一条长廊,环境清幽,不得不说贾府的假山树石,亭台水榭装点得还是挺有质感的。
就是…越走越黑是怎么回事,越走到后面,连悬挂的灯笼都成了摆件,里面没有点蜡烛,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照明!
只有领路的小厮手里提着的一盏微弱烛光,成了叶声赖以支撑的行路指南。
易初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叶声前面,让叶声抓着自己的袖子缓步移动,有师尊在前面领着,叶声觉得十分踏实。
他倒不是怕黑,只是前路漫漫、崎岖未知,他真的很需要师尊掌灯。
一个人的路,上一世走怕了。
叶声渐渐地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就在不远处的黑暗厢房内。
这黑袍之人定与贾家关系匪浅,不过,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不得而知了。
贾余独自进入了那个漆黑的房间,门外有众多守卫看守,师徒俩只能跟到这里。
易初辞随即要开天眼查探,却被叶声阻止,易初辞的嘴唇已经泛白,脸颊也十分憔悴,心系苍生的他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师尊,再等等。”叶声心疼地耳语。
一直等到贾余从屋里走出来,守卫才纷纷散去。
叶声随后进了屋,屋里的香味淡了许多,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且,屋里没有人,只有一件黑袍落在地上,沾染滴滴血迹!
易初辞敏锐得用灵力探查一圈这个房间,“轰”得一声墙体崩塌,展现出背后的密室来,快到叶声都来不及阻止。
“额……师尊,其实转动这个花瓶也可以开启密室的……”花瓶的位置明显有被搬动过的痕迹,叶声也是才发现,没想到师尊的动作这么简单且暴力。
“无妨……周遭五十方并无闲人。”易初辞也很无语,找得快还怪他咯。
密室里还有一个小门,已经呈大开状。这间密室一直连通贾府的花园,也就是说,在他们来之前,施术之人已经换掉衣服逃之夭夭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啧,狡兔有三窟啊。”叶声不甘心,线索查到这里怎么就断了呢。
贾余为什么要帮他,难道他没有被下蛊么?
正在这时,大堂响起了一阵嘈杂声,有男人的嘶喊与女人的怒骂,这女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两人相视默契地交换眼神,一同往大堂赶去。
随后叶声惊讶地看着他“彪悍”的秦师姐把她的“丈夫”贾余推翻在地,贾余的脸上还多了五道血印,如此娇小的手掌印一看就知道是秦伊秋所为。
只见秦伊秋一边抓踹挠打一边嘴里哭诉,却只打雷不下雨:“好啊,你们贾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这样羞辱我,要不是我出恭回来走错了房间,哪能发现你的秘密啊。”
说罢把搜出来的香囊荷包、翡翠朱钗扔了一地,看样子就价格不菲。
叶声不禁扶额,到底是同门师姐弟,使用的借口居然分毫不差。
她如今敢这样大闹特闹,便是从白茹珂那里得来的消息。
白小姐这些年鲜少出门,见过她样貌的人十个指头都掰得过来,今日脸上的脂粉涂得如此厚重,她在赌在场的朔方百姓发现不了她的身份。
宾客们都被秦伊秋泼辣的作风吓到,纷纷停下了吃喝,以往他们都听闻白家千金最是守礼温善,怎么如今却是这样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果然传闻不可信。
他们的眼神也全都被地上的发钗吸引了,看这成色定是有市无价的东西,贾少爷为讨女人欢心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只不过这讨好的女人嘛显然不是眼前这位骄纵的白小姐,另有其人,不然她也不会气到砸名贵首饰。
“街坊邻居们你们评评理,我清清白白嫁入贾家,他却已经在外边有了相好,是欺我爹爹无权无势吗。”说完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嘴,掩面迅速吞下一颗催泪椒,瞬间涕泗横流,哭得梨花带雨。
要说之前秦伊秋的话只是令他们震惊,那么这句足以让众人大骇。
眼前哭得快晕过去的女子居然说她的老子无权无势,要知道整个河运行业可都被白老板承包了,她还要怎样的权势才肯罢休。
众人清楚贾少爷的为人,恐怕与他暗度陈仓私相授受的还不止一家女子,以他风流成性、四处留情的习性,也就这个成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白小姐不知道了吧。
虽然白小姐实属可怜,但是最可怜的还是这些宾客,贾白两家肯定都不能得罪,他们该站在哪一边呢。
这里心最大的还属叶声,他和易初辞不知不觉混进了宴席,叶声一边看好戏,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席上的瓜果,不时得往易初辞嘴里塞着葡萄。
不经意触碰到易初辞柔软的薄唇,他会装作吮吸指尖的汁浆一般放进嘴里舔舐。
甜,太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伊秋:我演技不错吧?
叶声:砸首饰那一段加个鸡腿。
秦伊秋:砸在地上,疼在我心!
易初辞:下次能不能换个借口,别让人觉得须弥山养了一群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