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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安抚 ...

  •   气氛陡然静得可怕,许缘君可能已经对易初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叶声一点也不慌张,师尊如此出众的气质哪怕是隐了仙气,扔到人堆里也很难不被人发现。

      更何况许缘君这么机警敏锐的人,几乎不可能骗过他,被发现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许缘君能爬到宗主的位置,不仅仅依靠自己高深莫测的灵力和强大修为,还有一部分装聋作哑的能力。

      那些先前在言语、行为上攻击过他的人,在他登上宗主之位后都因各种理由被慢慢铲除,无一幸免,他是一个非常善于隐忍的怪物。

      所以,在没有彻底摸清楚叶声他们的目的之前,他绝对不会提前暴露敌意。

      “掌柜的,你若再不来,我可打算偷些值钱的东西拿去变卖了。”叶声笑嘻嘻得对柜台后的小屋里开玩笑,也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青年刚才似乎没闲着,一边撩起门上的帘子,一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听到叶声的玩笑话,也跟着笑起来:“小公子可别拿小的消遣,您随便一出手还不得把我这家小店盘下来啊。”

      “哟,这两位是仙师吧,实在对不住,刚才后院有点事,耽搁了,两位住店吗?”青年看到这两人整齐划一的弟子服,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可一定是两位小仙师是没跑的。

      许缘君毫不在意得点了点头。

      原本韦瀚是不愿意住在这破客栈里的,盘云宗普通弟子住的房间都比这里要金贵些,不过,一想到那两个凹凸有致的倩影,他便忍不住口水。

      “我说掌柜的,刚刚那两位姑娘是不是就住那一间啊。”韦瀚心猿意马起来,指着刚才成婉婉和秦伊秋走进去的那间房。

      “是啊。”

      “两个姑娘住一间?”他又问。

      “没错。”

      两个姑娘住在同一间房里,下手起来可不是更方便!韦瀚兴奋得搓搓手,“那我就要——”他的手指向隔壁那间。

      “有劳,我住三号君子兰。”韦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缘君抢了先。

      眼看着自己到手的房间飞了,就好像两个绝色美人儿飞走了一样。

      “许缘君!住个客栈你还要和我作对!不要以为我爹罩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告诉你,这间房是小爷我先看上的,小爷才是正儿八经的盘云宗少宗主,你不能……”韦瀚气急败坏得朝许缘君吼道。

      而许缘君并不恼怒,接过钥匙淡淡撇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莫忘了正事。”就上楼了。

      韦瀚被他这么一噎,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愤愤得接过四号千日草房的钥匙,气冲冲得也上楼了。

      叶声冷眼瞧着,若真是韦瀚住到了秦伊秋隔壁的房间,叶声也不担心,秦伊秋是个不吃亏的主,铁定能把韦瀚折磨得痛不欲生。

      不过眼下换成了许缘君,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许缘君心眼多,心机深沉,但绝对还是个正人君子,也是块榆木疙瘩。

      “唉,雨下得这样大了,明天怎么去给你们买荤食哟。”青年从柜台后跑出来,忧心忡忡。

      叶声更担心的是这间年久失修的老客栈会不会半夜漏雨,水漫金山。

      “明天,也许就停了。”易初辞搁下筷子,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了,略带凉意的声音却能够给人很强的抚慰感,令青年深深得相信这雨明天一定会停的。

      “掌柜,结账。”易初辞把铜钱交到掌柜手上。眼睛却一丝不苟得看向窗外,这场暴风雨来得太过蹊跷。

      此时此刻他们像极了在风中凌乱抖动的树叶,树欲静而风不止。

      “两位公子,叫我小肆吧,不要再叫小的掌柜了,小的只是临时顶替的,许多事务还不熟悉,我这静安舍也多日没有生意了。”青年抓了抓自己乱似鸡窝的头发,不好意思得嘿嘿笑着。

      “今日你们来了,还带了生意过来,可真是一群福星啊。”

      是啊,被刚刚那两人的出现打了岔子,叶声有个问题一直没来得及询问,现在时机正巧。

      “对了,肆哥,原来的老掌柜去哪里了?”青年的年纪比叶声大,叫一声肆哥也方便打听事情。

      小肆表现得十分开心:“没看出来啊,叶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认识我爹,应该是旧客吧?”

      “旧客谈不上,不过是令尊的故人,令尊现在如何?”算算年纪,眼前的这个青年年岁较小,长得也与老掌柜不太相似,八年前,他并不知道这夫妻俩还育有一子。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老掌柜的亲人,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的。

      小肆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柜台后走出来,坐在了叶声身旁的椅子上,面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叶小公子,小肆还是很乐于同他推心置腹的。

      他特意坐得离易初辞远了点,这个大冰块应当不好惹。

      对此易初辞早就习惯了,眼神游移,当做没有看见,默默喝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边听两人的对话。

      “四年前,我爹就不坐柜台后做掌柜了,坐不动,前几年还好,腿能走动,半年前开始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娘每天衣不解带得照顾爹,瞧着都老了好几岁。”小肆的眼眶红红的。

      这个消息有如当头棒喝,也让叶声吃了一惊。

      他知道天道一向不公,炎凉尘世,有贪生怕死的小人出卖灵魂换取既得利益,有贪得无厌的富商以次充好赚得盆满钵满,有铸成大错后不思悔改的信徒靠着每年捐献善款以求心安,也有如今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了一辈子乐善好施的老人瘫卧在床。

      无论此生浑浑噩噩、恶贯满盈,还是慈悲为怀、善待生灵,天道都像是瞎了眼一般随手抛下一段命运,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接受命运,埋头朝着天道给你的命运轨道前行,无法挣脱,无法逆回。

      于是有的人满怀壮志却捏着手中仅有的岁月无能为力,有的人碌碌无为早已厌倦了尘世繁杂提早结束生命,有的人在瞎了眼的苍天下做着丑恶的勾当,有的人……苍天不再给他做善事的机会。

      凡人为什么要修仙?叶声觉得,修仙就是逆天改命,打破常规,就是对命运的不服输,命运要我如何,我偏不!我要和天道光明磊落得斗一场。

      他挣扎着,不为飞升成仙,而是为了告诉这混沌不明的世界,我有能力改变我的命运,也有能力改变我心爱之人的命运。

      可是我心爱的人……

      叶声自嘲得想到易初辞却是一个誓要遵从天道、顺应天命的人。

      眼神闪了闪,调整自己的情绪,叶声接着问道:“肆哥看起来不甚熟悉掌柜事务。”

      “爹娘七年前把我从巷子口带回来……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每天看人眼色乞讨过活,爹娘瞧我可怜便带我回来了……据说他们以前在那里常见到一个男孩,所以常去那里送吃食,但是…后来小男孩再也没来过。”小肆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调整过来,说话哽咽。“爹觉得我年纪小…不着急教我经营,不想却……”

      可不就是没来过了吗,叶声闭着眼睛缓和着不断起伏的胸膛,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辈子那么久了,但有些画面还是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娘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朔方街,他潜意识里固执得觉得换个地方生活,不去回想这里发生的一切,悲伤就会少一点。

      可现实哪有那么简单呢,悲伤已经填满了整颗心,晃一晃,洒出来的苦水挥之不去。越是不去管它,它越是像一颗被十几层床垫掩盖住的豌豆,表面看似祥和平静,却暗藏锋芒,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叶声只觉得一双冰凉的手抚了抚他的头顶,等到他惊愕抬头望去的时候正对上易初辞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睛,眼中的关怀还未来得及消散。

      师尊已经很久没有用摸头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来表现关心了,师尊一直都想把他培养得独立、坚强,却恰恰忽视了男孩也有脆弱的一面。

      叶声有些贪恋师尊修长的手中,这短暂的温存。

      似乎感受到自己手下的人心绪正在逐渐被抚平,易初辞罕见得没有立刻抽回安抚的手。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易:竹生花,竹子开花,真人有情。
    秦&成:并蒂莲,一枝生二花,花各有蒂。
    许缘君:君子兰,有匪君子,气质如兰。
    韦瀚:千日草,草!(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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