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收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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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动一时的苍山派择徒暂告一段落，原本聚集在城中的百姓也陆陆续续散去，恢复至以往的秩序井然。
唯独城南多了一家据说是仙师开的书院，一开始门庭若市，不出两个月已经门可罗雀。
谁让这位先生教的都是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呢？
“今天有一场考试，大家尽快入座吧。”
备受坊间争论的齐远川站在书堂前方，身上穿着一套浅青色的长衫，飘飘乎若浊世公子，却在用最温柔的话，说着最残忍的事情。
学堂内坐着几十个年纪、家境各不相同的孩童，一听说要考试，脸上表情纷呈。
他们已经跟着齐远川学了几个月奇奇怪怪的知识，什么勾三股四弦为五，什么摩擦产生热量，什么真理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他们都快被折磨疯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考试，他们可没有提前复习啊！
当初张方仲在清源城留了一晚，和齐远川聊了一些附近修行界的事情，也算是对齐远川的一种投资。
齐远川总算是知道这个世界叫做玄元界，共分五洲。而清源城地处南州之南，外有茫茫三千山脉，里面有妖兽无数。
而苍山派在附近千里也算是顶尖的宗派，每十年能收数千弟子，实属人丁兴旺的宗门。
一晚上的时间，让齐远川对整个玄元界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至于收徒方面，张方仲很慎重的一句“道不可轻传”，让齐远川思考了很多。
齐远川也明白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资源，连自己能走多远都不知道，找徒弟更应该慎重，起码要对自己胃口！
话虽这么说，但齐远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学生。
齐远川一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原因还有一点，他和这个世界很多人的观点都不同，哪怕和老道人、张方仲也是如此。
毕竟齐远川出生、成长在一个人人如龙、皆有所依的世界里，对于玄元界的残忍了解并不是那么的深刻。
想了半天，齐远川想不出结果，那就多看看再说吧。
于是齐远川便在清源城住了下来，弄了一个小小的书院，名字就叫远川。
一开始来远川书院的学生很多，有富家子弟，从小便饱读诗书，也有出身贫寒，至今目不识丁的孩童。
如果以玄元界的知识进行校考着实有些不公，齐远川便专门挑选一些“有趣”而不受待见的知识进行传授。
比如说数学，但无论是在世俗的还是仙门之中，算数都属于最不受待见的东西。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有着时间学习治国大道，或者玄门仙术不好吗？
然而齐远川却坚信一句俗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其中最基本的思维根基那就是数学。
其实一开始齐远川也怀疑过自己所学习的知识，在玄元界是不是真的适用。
虽然从齐远川开始修炼《小五行练气决》，他就一直在做研究与思考，用自己做实验，总结了一大堆经验。
老道人从来没有干预过齐远川的修炼，没有参照物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经验是否有用。
如今齐远川才算是有了一些修道界的常识，比如说像普通修士的修炼速度；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包括灵稻的生长情况等等，都让齐远川确定一件事——
大道，殊途同归！
同时齐远川也多了几分自信，上辈子所学习的各种知识就是他最大依仗。
这可是苦了这些孩子了，让他们感受到了地球上天朝小学生被数学统治的恐惧。
别的不说就单就一个九九乘法表，便足以让他们崩溃，谁让他们的教育中基本不存在数学呢？
“三七二十一！”
“三八才是二十一！”
哪怕齐远川没有收取任何的费用，但是愿意来齐远川这儿学习的孩子数量依然太少。
齐远川当时与张方仲仙师交谈甚欢，但从头到尾齐远川都没有展现过任何的仙家手段。
对于城内百姓的旁敲侧击，齐远川很坦然地承认自己只是一名散修，无门无派。
散修！在绝大多数老百姓眼中就是行走江湖的骗子。
拜入名门正派，就算没能踏上仙途，多半也能平安归家。但是被散修带走的孩子，十之八九都不见踪影。
哪怕齐远川与张方仲仙师并肩而立，但在很多人眼中依然不值得相信。
尤其是齐远川在清源城内设立书院后，教的东西毫无作用，更是让人生疑。
齐远突然明白什么叫做缘分，他也不去解释，主动送上门的东西，是没有人会珍惜的。
每天上午上完课后，齐远川就在清源城内到处闲逛，去酒楼解决三餐、去乐坊听听小曲，甚至连城外的农田、野庙、荒山都能看到齐远川的身影。
怪人，这妥妥是一个怪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齐远川在清源城，生活了一个多月，也从来没有展现过自己的仙术，一日三餐、晨出晚归，完完全全一普通人。
有一些惹是生非的孩童，和齐远川关系熟了以后也喜欢捉弄自己的先生。齐远川也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甚至家中出现了小贼，齐远川也是诉诸于官府，全城通缉、至今无果。
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齐远川身上浪费，从一开始几百学生听课，到后来就剩下稀稀疏疏的三、四十人。
但如今人数还是太多了，齐远川便最后进行一次测试。
看着这些萝卜头在面前做着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齐远川心中突然有一些感触。
哪怕在授课期间，齐远川从来没有行过收徒之礼，但是这师生之缘毕竟是结了下来。
就算自己没有完成老道人的嘱咐，就算自己求道途中陨落，自己在课堂上所教授的内容，也能流传下去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源城的百姓也意识到了齐远川所教授的数学，虽不是仙家法术，但价值可一点都不低。
齐远川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老道人当初对于他的要求到底为何意，一个人闲云野鹤习惯了，便如同风筝越飞越高、越来越远，有世俗的牵挂，才能保持人性。
但齐远川想不通拥有绝对力量的修仙者，如此频繁和普通人接触是否是好事儿？
在清源城待得久了，齐远川也听到一些有关修仙者的恶意言论。
算了，想不通就先不想吧。齐远川继续以自己的方式了解着玄元界。
“时间到，收卷了。”
“好了，考试就到这儿了。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课了。”齐远川将试卷一份份收了起来，并没有使用御物决。
“太好了！不用上课了。”“今天我们出城去玩吧。”
懵懵懂懂的稚子们在为不用上课而庆幸，并不明白齐远川的话意味着什么。
只有少数家中长辈一直耳提面命的孩子心中有些慌张，思考刚才的试卷是否答得足够完美。
催促孩童们离开后，没一会儿便有人上门拜访，可无论怎么敲门也无人应答，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而此时的齐远川此时正在某家酒楼里不慌不忙的批改试卷，他可不想被打扰。
过了三天，齐远川以每天工作半小时的速度，总算是将所有试卷批改完成。
“该出门了。”齐远川双手背着，摇摇晃晃走入清源城中。
城西老街里，一座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庭前的台阶两边长满青苔，一抹绿意惹人欣喜。
据说祖上曾经出过大官员，只不过如今早就落魄了，但是靠着住上传下来的几十本书，也能在城里当个教书先生，勉强算是衣食无忧。
齐远川敲了敲门，很快一名清秀的男生便将门打开，大概十二三岁，一袭素灰色长袍，手中还握着半卷书。
“老师，您怎么来了？”
柳思谦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也有了一些眉飞色舞，少年聪慧的他大概也知道了齐远川登门拜访的原因。
“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齐远川笑着说道。
两个月的学习，柳思谦无一缺勤，这次考试柳思谦也拔得头筹。
柳思谦立刻将齐远川请了进去，同时自己将自己的父亲柳元章叫了出来。齐远川专门挑了个休沐的日子，就是想着柳思谦的家长应该在家。
城里都说柳元章考了十几年的功名，胸无半点墨，所以出现了齐远川这么个新的教书先生，立刻把自己的儿子送上门。
把自己儿子送到别人门下去学习，这不摆明了不自信吗？这也让柳元章的教书生意越发不好，然而齐远川在柳元章眼中看不见任何的后悔。
齐远川也不含糊，直接对柳元章说道：“柳先生也知道我这一次上门来意吧。”
柳元章有些惶恐，他低头说道：“万万没想到仙师竟然会亲自上门。”
之前张方仲收徒的时候可霸道许多，给几个孩子留了一天与家人相聚的时间，仙门在哪儿也没说，便直接带走。
从此山高水长，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而且亲自上门拜访家长，这是仙门中人应该做的事儿吗？
齐远川挥了挥手不怎么在意，他当老师的时候经常去家访，早就已经习惯了。
虽然齐远川很想特别霸道“思谦与我有缘，应当入我门楣”，想了想装//逼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他还是说道：
“柳思谦这孩子挺聪明的，我想带回去当学生。”
在齐远川看来哪怕是修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当然齐远川有足够的自信，柳思谦愿意跟着自己。
柳思谦脸上明显有兴奋与心动，但在天地君亲师的世界里，他选择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柳元章看了看自己儿子的表情，还是咬着牙说道：“仙师恕我冒昧，不知道犬子跟随仙师能学些什么？”
毕竟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齐远川使用仙术，大家都怕齐远川是骗子。
而且柳思谦在之前苍山派择徒仪式上可是第一批忍受不了痛苦的人，按照坊间的说法，这就是泥巴种，根本没半分修仙的可能。
这个时候一个从来未曾人前显圣的陌生人，要带走自己的儿子，柳元章当然会担心。
摇了摇头，齐远川笑着说道：“那是你儿子当时自己不想修仙，不愿意忍耐罢了。”
在授课之中，齐远川也有暗中检测过所有学生的资质。虽说齐远川是在挑合眼缘的学生，但他也不敢挑选身体无版本可能的学生，现在的他还不够这么任性。
当然齐远川的检测方式与众不同，他请所有的学生吃了爆米花，只不过所用的大米中掺杂了自己种植的灵稻[1]。
灵稻之所以珍贵，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灵稻所蕴涵的灵气相对而言更温和，再加上每个人最多只分到十来粒灵米，他们只觉得爆米花特比香甜，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柳思谦对于灵气的吸收率在所有学生中也名列前茅。
之所以齐远川当初会最先昏倒，那是因为柳思谦对修仙根本没有任何的执念，与其苦苦支撑，不如早点回家歇息。
当灵气冲撞□□的时候，他直接半推半就的晕倒。
“我也知道他对修仙之事不怎么敢兴趣，两次都是我强迫他去的。”柳元章自然了解自己的孩子。
听到柳元章的担忧，齐远川毫不在意：“柳先生，您要不要听一听你自己孩子的想法？”
柳元章看了一眼柳思谦，说道：“你有什么想法自己说吧。”
一只低眉垂头，满脸恭顺的柳思谦抬起说道：“我想跟着老师继续学习知识。”
齐远川忍不住摸了摸柳思谦的头，笑着说道：“行，你要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
柳思谦其实耍了一个小小的心眼，他说的是想学“知识”而不是“修仙”。
柳元章有些着急，自己的孩子怎么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什么重要都不知道，他连忙说道：
“仙师，柳儿年纪尚小，贪玩不好学，还请仙师多管教。”
听出言外之意，齐远川摆了摆手，安抚道：“殊途同归罢了，放心吧，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与其资质相比，齐远川更在意的是柳思谦身上的格物致知之精神，当然这些考量齐远川暂时不会告诉柳思谦。
柳元章站起来，作揖说道：“那就麻烦仙师了。”
齐远川并没有立刻带走柳思谦，而是和柳思谦约定时间之后，便离开了柳宅。
于车水马龙中，齐远川来到了城东商业街上的铁匠铺，这家人有个大女儿名叫温昕薇，这名字还是花钱找柳元章取的。
原本意味“温婉”之意思，但现在温昕薇却在火炉面前拉风箱。
“老师，你怎么来了？”温昕薇立刻站了起来，脸上还有些慌张，连忙用手擦了擦自己满是汗水的脸蛋，原本想收拾一番再与老师见面，然而越擦越脏。
“你先忙，不碍事儿。”齐远川就站在一旁，看温昕薇帮自己的父亲拉风箱，力气明显有些不支，依然咬着牙强撑。
年纪逐渐长大的温昕薇，力气已经和同龄男生之间出现了差距，甚至连其他学徒都比不上，只能在一旁帮忙，断无可能继承家业。
听说仙师力量比牛还大，温昕薇心中便萌生了修仙的想法，可惜温昕薇还是没有被选上。
后来不甘心，听闻有仙师在城里办了一家书院，温昕薇便跟着齐远川学习。
齐远川对他们记忆对她记忆颇为深刻，当然不是因为温昕薇是在课堂上神游九天次数最多的学生，也不是因为最后的试卷温昕薇凭一己之力拉低了1分的平均分。
而是因为温昕薇曾经私下来跑过来问过，齐远川一个问题。
“老师，你说我要是修仙的话，能不能够拎起我爹的锤子呀？”
“就这么想当铁匠？”
“嗯。”
看着温昕薇眼里的目光，齐远川也没有多追问什么，只是说道：“别的不能保证，拧个铁锤还是行的。”
温昕薇眼神中的向往，让齐远川记住了这个小姑娘。
体能不是特别好，学习算术水平也很差，但极情于物，这就足够了。
齐远川可从来没说过自己会严格按照最后一次考试的分数收徒，两个月里齐远川一直在考察着没一个学生。
在齐远川扳手腕上赢过了温昕薇的父亲后，温昕薇便立刻答应了要跟着齐远川去学习。
“父亲，你等我回来打铁啊！”
齐远川又去了城中最负盛名的宝丰酒楼，齐远川虽然也有一首好厨艺，但他太懒了。最近一个月，齐远川都在酒楼里解决一日三。
“小二点菜。”
齐远川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把酒楼掌柜的孩子孙有仁叫到面前。从孙有仁的体型就看得出家境优渥，长得也很喜气与憨厚。
“最近你们家生意如何啊？”
“特别好！”说起自家的生意，孙有仁脸上满是兴奋，“老师，我现在已经开始独立记账。”
“我这次测验是不是第一名啊？”
“听说你已经把简化的数字和乘法表推广开了？”齐远川笑着问道。
孙有仁便是第一个发现阿拉伯数字好用的学生，而且立刻用于自家酒楼记账。
虽然他的学识不如柳元章那样全面，但在数字方面的天赋着实让人惊讶。
“老师我有问过你能不能教我爸，你自己说的可以，你可不能收我的钱。”
孙有仁和齐远川闲聊的时候，从自己老师口中听说过有一种东西叫做专利保护。
如果老师向自己索要简化数字和乘法表的专利费用该怎么办？孙有仁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急得满头大汗。
如果孙有仁不答应拜师，或许自己可以用钱来拿捏他？
齐远川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你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是什么？”
“我要赚钱！很多很多的钱！”孙有仁答得信誓旦旦。
齐远川从自己的储物袋之中掏出一块灵石对孙有仁说道：“这东西叫做灵石，一块灵石足以换100两黄金。”
一句话便让孙有仁口水差点直接滴落在桌上。
齐远川继续说道：“要不要跟着我去赚灵石啊。”
“老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清源城外，齐远川来到一片田地，时逢初春，正式翻土插秧的好季节。！
此时秦禾正在低头耕种田地，看到齐远川的到来，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秦禾也十二三岁的年龄，不过早就下地做农活，一身黝黑的腱子肉。
齐远川直接对秦禾说道：“怎么样，上次说的肥料配置出来了吗？”
听到肥料，秦禾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他说道：“老师你说的堆肥真的很有用，我们家秧苗的长势要比其他家好很多。”
“种普通的水稻有什么难度。要不要跟为师去挑战更珍惜的作物？”
“阆苑仙葩，天材地宝，可不比大白菜有趣多了？”
灵稻也是灵物，四舍五入就是天材地宝了，自己绝不是骗子！
秦禾挥了挥手里的出头；“好呀，种出来我要给父母吃。”
清源城逛了一圈，齐远川最后回到了租住的院子里，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住人了，整个庭院里一片落叶都找不到。
在自己屋里修炼一整夜，第二天推开房门，果不其然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少年正在扫地。
“老师，您回来了。”
这名少年便是之前苍山派收徒的时候，齐远川随手救下来的少年齐天垣。在他开办书院之后，齐天垣便直接找上了他。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齐远川很好奇地说道：“你怎么确定是我救了你？”
“当时场面骚乱，不是苍山派的仙师出手，而后您又出现了……所以我才大胆猜测是您。”
齐天垣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齐远川真的有一点惊讶，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齐天垣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判断力。
更让他惊讶的还是齐天垣的出身，他额也是一个孤儿，在城中靠行窃为生，算是清源城中最不受待见的小孩儿，当天才会被其他人排挤。
于是齐远川扔了一把钥匙给齐天垣，说道：“我开书院这段时间帮我收拾庭院。”
每天天不亮，齐天垣就来打扫院子，这样打扫结束后，齐天垣便能在书堂外“偷听”齐远川讲课。
老实说齐天垣并不算心性纯良之辈，反而是所有学生中最精于心计的一个。
知道如何示弱，如何讨好强者，如何抓住机会。
但是齐远川并没有厌恶，他知道如果齐天垣不多几个心眼，恐怕他根本没有办法活到现在。毕竟齐远川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爬到山顶。
这几天的消失也算是齐远川给齐天垣的最后一个考验。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我带你们回山上。”
“好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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