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大厂美人》刀丙

18、第 18 章

　　这次倪幼幼可是学精了，她没敢说会治，如果刘桂香不同意，她也没办法。

　　倒没想到刘桂香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幼幼，你带点艾条跟我过去，你平时看老大爷操作过，肯定比我们这些外门汉行。”

　　一大一小匆匆忙忙赶到县委办公室。

　　那里站满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女。清一色军帽解放鞋。

　　“刘主任回来啦！”不知谁喊了一句。

　　“不是说去找大夫去了吗？怎么带了个小娃娃？”说这话的口音像是陕城人。

　　刘桂香哪管这么多，带着倪幼幼走到女患者身边。

　　只见那人一脸菜色，不知是不是乘车时没休息好，两个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

　　倪幼幼凝神看向她，发现她肚子显示出蓝色雾气样的阴影。

　　刘桂香跟她解释，“小蔡，我们这的游医刚好不在家，这是他的孙女，我让她给你灸一下艾条，缓解一下。”

　　小蔡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刘桂香，又转去看倪幼幼，最后点头，虚弱的地说：“谢谢刘主任…”

　　刘桂香示意倪幼幼给她灸上。

　　艾条在南方很常用，在村里，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很多游医都会用到艾叶做成的艾条或艾绒来给病人治病。

　　刘桂香也用过，所以她对这样的治疗方式没什么偏见。

　　但没见过的人却很难接受。特别是这种点燃后烟熏味很重的东西，不知道的人就觉得神神叨叨的。

　　“刘主任，您这艾条能不能治病呀，有什么科学依据吗？现在一切都要讲究科学，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给患者用上的。”扶着小蔡的女学生开口。

　　她是蔡同志的同学，是一名高中毕业的知识分子。

　　她觉得刘桂香特别不靠谱，没找来大夫不说，还用这些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土方子，万一治坏了，一条人命可就没有了。

　　刘桂香知道这些知识分子大都心高气傲，所以也很有耐心：“这艾条我们这家家户户都备有一些，对呕吐肚子痛特别有效，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与其这样，不如给她灸一下缓解缓解。”

　　那女学生还是不满：“那万一治坏了怎么办？”

　　刘桂香也没办法了：“那边倒是有下放的老医生，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让他过来看看。”

　　倪幼幼闻言好奇看向远远坐在一旁的几个老人家。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蓝色棉布外套，身体佝偻着，脸上表情麻木，听到刘桂香的话也没反应。

　　这下不止是女学生不干了，就连旁边站着的其他人都反对：“那怎么行，那些坏分子给小蔡治病那是对她的侮辱！我们是绝对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小蔡也点点头，声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对，我宁愿死，也不会向坏分子低头。”

　　话一说完，肚子又是一阵绞痛，小蔡受不住捂着肚子地□□。

　　刘桂香不说话了。

　　她纵然再多长几张嘴，也说不过这些知识分子啊！

　　倪幼幼从小在倪红军耳濡目染下，对中医知识十分喜爱，她听不得这些人看不起中医，不由开口说：“艾灸是中药艾叶制成艾条后的一种治疗方式，艾叶有温阳通经的效果，专门针对虚阳，寒性重的病症。姐姐现在手脚和肚子冰冷，一派寒象，灸艾条再好不过。”

　　倪幼幼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就连一旁的下放人员，都忍不住侧眼看她。

　　那女学生听倪幼幼口齿清晰说出这段话，不由有些诧异。

　　眼前的小姑娘长相白白净净的，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清亮澄澈，睫毛又翘又长，皮肤像天上的白云一样白，眉毛像用碳描过一样浓密秀气，牙齿像石榴果实那样齐整。

　　——这是一个比城里姑娘还要好看的小丫头。

　　倪幼幼脆生生道：“姐姐，我读书少，不知道什么科学依据，但是我知道，艾灸是属于中医治疗的方式，像我们知道的扁鹊、华佗这些大人物，在古代也是用艾灸给人治疗的呢！”

　　女学生被个没读过什么书小姑娘当众教育，有些难堪，她色厉内荏地道：“这些都是要破四旧的东西，我们现在是要发展科学，你们这些东西都是旧文化！”

　　刘桂香见女学生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不乐意了：“小廖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怎么是破四旧的东西，我们这家家户户都在用，效果也有，咱们主席也说了，认识从实践开始，这还没实践呢，你怎么认识啊？没有认识就乱下结论，这可不是好习惯！”

　　刘桂香虽然只是一个妇联主任，但嘴皮子可利索，办公室里一般人可不敢惹她，就是尹良才，对上她都要避让三分。

　　其他人见刘桂香脸上染上怒意，原本想多说几句现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他们还没开始登记分配呢！

　　小廖被说得涨红了脸，但也不敢继续反驳。但心里憋屈不已：周围还有男同志在呢，被人这么反驳，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这么一想，忍不住狠狠瞪了倪幼幼一眼。

　　倪幼幼一脸无辜朝她眨眼，可把小廖同志气得够呛！

　　这时蔡同志也虚弱地开口：“刘主任，谢谢您，我知道您也是关心我。我愿意的，麻烦这位小同志了。”

　　刘桂香点点头，“只是暂时给你缓解一下，等车子回来，我让人带你去我们这里的卫生院，一定不耽误你。”

　　蔡同志性格不错，也不算固执，她朝两人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刘主任，也谢谢这位小同志。”

　　刘桂香也不废话，让人带在场的几位男同志离开办公室：“幼幼，去吧，去给她灸上。”

　　倪幼幼点头。

　　她让蔡同志躺下，然后将她的裤脚撩起，找到足三里穴后在上面进行温和灸。

　　她想着脑海里治疗寒性腹痛的方法，又学着她爷操作过的样子给她在中脘进行艾柱灸。

　　期间好几位女同志受不了烟熏味悄悄出去了。

　　只有廖同志死死盯着她，想抓到倪幼幼的错处。

　　倪幼幼是做惯事的，操作起来一点不怂。

　　操作了几分钟，倪幼幼心里涌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在看到蓝色阴影的情况下，忍不住用手碰了碰。

　　“嘶——”

　　指尖就像碰到了冰块一样，又冰又麻。奇异的是，碰上之后，蓝色雾气被她拨散了一些。

　　而她手上也沾上一些，擦都擦不掉。

　　倪幼幼不敢继续碰了，她寻思着这就是以前她爷跟她说过的“过病气”。

　　如果继续下去，蔡同志身上的寒气说不定就转移到她手上去了。

　　明白了这些，她不再观看这蓝色雾气，老老实实继续给蔡同志做艾灸。

　　之后每隔十分钟倪幼幼就观察一次蔡同志的肚子，发现上边的蓝色阴影越来越轻，脸上的青白也慢慢好转，不由松口气。

　　这样冷的天，长途跋涉再加上晕车，身体差一些的就容易出现问题。

　　刘桂香看着蔡同志缓和下来，心里也暗暗松口气，别看她之前说得厉害，实际上也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刘桂香：“小蔡同志，现在好了些吗？”

　　蔡同志脸上已恢复一丝红润，之前感觉全身都是僵硬的，现在已经能灵活地动了，肚子里的绞痛也缓解许多，她微笑点点头，“这艾灸真神奇，放在上面好像暖到我心里去了。太感谢你们了。”

　　小廖同志在一边脸色难看，亏她还想趁机抓着两人的把柄，这下小蔡同志缓解了，反而衬得刚才的她像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

　　刘桂香才不把她当回事，脸上笑得灿烂，“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能来我们这小地方，是我们的荣幸，以后云水县的发展，还需要你们的帮忙呢！”

　　倪幼幼问蔡同志：“蔡姐姐，您应该原本就有手脚冰凉的情况吧？”

　　小蔡同志惊讶，“小同志，你怎么知道？”

　　倪幼幼看她已经恢复回来脸上还是恍白，想起书上说的，素体阳虚，寒邪来犯，寒性收引并发痛症。

　　倪幼幼嘿嘿一笑，她把用剩下的艾条包好递给她，“我猜的，这个你收着，可以拿来做备用。”

　　小蔡同志觉得这小同志实在太可爱了，长得漂亮不说，又善良朴实，“我叫蔡玲玲，你呢？”

　　“姐姐，我叫倪幼幼。”

　　蔡玲玲从自己的行李扒拉出一点牛肉干，“这个给你吃，谢谢你帮我。”

　　廖同志在旁边推了推她，不满她对倪幼幼这么好，小声道：“玲玲，这可是你妈妈给你特意做的，怎么拿出来给别人了？”

　　蔡玲玲：“没事，食物做出来可不就是给人吃的嘛。”

　　拿着牛肉干的手往倪幼幼的方向伸了伸。

　　倪幼幼转头看刘桂香，刘桂香笑着点头，“幼幼，收下吧。就当零嘴吃了。”

　　等倪幼幼收下，蔡玲玲又送了一些给刘桂香。

　　刘桂香伸手拒绝了，“这可不行，幼幼年纪小，又帮了大忙，你感谢她是应该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可没什么需要你感谢的。”

　　她这话即疏离又在情理中。蔡玲玲也不纠结，带子一绑，收起来了。

　　只有廖同志的眼巴巴看着那一袋子的牛肉干暗暗咽口水。

　　从陕城到这里，他们足足花了五六天的时候，路上一点荤腥没沾，看到这牛肉干，能不馋吗？

　　她和蔡玲玲是同学，按理说要相互帮助才对，谁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就比不过眼前半大的丫头了。

　　不由又瞪了倪幼幼一眼。

　　一个乡下丫头，也敢在他们这些知青面前出风头！

　　倪幼幼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进一步了解了自己的能力，就觉得此行不亏。

　　她好心情地凝视了一眼廖同志。

　　发现她整个肚子散发着黑雾，以右边胁肋处最明显。

　　倪幼幼问：“廖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右边肚子总是不舒服？”

　　廖同志正恼火倪幼幼呢，听她这么一问，立即不客气地回：“你以为你神医呢，我身体好得很，什么不舒服也没有！”

　　倪幼幼眨眨眼，朝她甜甜笑了下，然后跟刘桂香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