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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客栈重逢,弃嫁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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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不断有说话声向他涌来,未清狂没有立即回头,直到身边的燕三娘推了他两下,他这才如梦初醒。
“久别而见啊未教主!”
未清狂闻声抬头看去,沈晏忱颀长站姿而立,以往披散着的头发也都历练扎起,头戴白玉冠,素雅稳重难掩其色,其貌张扬别有一番风韵。
“沈晏忱……”
完全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未清狂脸上的惊疑立刻掩藏住。
“久不见未教主,教主见到本王……,好像很是欣喜?”
沈晏忱的举止谈笑雍容尔雅,丁香紫衣袖绣工繁密,整体淡而不素,艳而不俗,却也来得比他人高贵,让人一眼就知他的非同寻常。
“王爷如此气宇不凡之人,寻常人见了都要走不动道,更何况未某一介草民。”未清狂话音刚落,手里茶杯险些没拿稳。
不知为何一看见沈晏忱,未清狂的身体便不受控制,那等揪心难愈,竟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心头宛如千针在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心剥离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突发如此异样,沈晏忱同燕三娘皆注意到了,但因未清狂暂时用内力压制住,燕三娘也就没问出声。
未清狂想装作啥也没发生过,沈晏忱却先开口问他。
“教主这是身子有恙?”
“在下只是旧疾发作,王爷无需用这种表情看着在下……”他并没有旧疾,说这话只是想敷衍下沈晏忱。
燕三娘也不插话,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沈晏忱。这人高抬生面而不低,眸中带笑眼式上挑,眉尾下垂所见尽是春光,不愧是大越皇家之辈。
余光不经意扫视,她注意到沈晏忱腰间的那把玄铁剑,瞅着是把好剑,待到她看见剑锋上头的印纹。
她怎么觉得……,那么眼熟的紧?
三娘还没多想,就听见沈晏忱笑道:“这位……,莫不是未教主的红颜知己?”
“王爷真会爱说笑。”
见未清狂欲盖弥彰,沈晏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意味深长的看向燕三娘:“幸会,幸会!”
燕三娘感受到对方的敌意,疑惑的看向未清狂,未清狂赶紧替她介绍道:“这位是大越的景亲王!”
未清狂眉欢眼笑,无意间说道:“在下还未恭喜王爷……,喜获尊位前程似锦。”
沈晏忱只是露出不显著的笑:“哪里哪里,教主过誉了……”
自那封昭告全天下的旨意后,谁人不知他沈晏忱荣封亲王,享无上尊荣,日后一生荣华无愁,现在谁见了不想上前巴结一番。
燕三娘一下顿悟,这位……,原来就是那个大越那位手持无端剑的景亲王。
三娘的眼里带些打量,明面却也还是客气回应他:“幸会!”
“这位是燕三娘……”
燕三娘如今年岁已经上去,又常年待在沙漠边际,脸上饱经风霜的纹路更加明显,已经完全掩盖不住。
但神色之间,仍依稀可见多年前的风姿卓越。
沈晏忱的目光避讳,心里却在仔细回想。
这位燕三娘他从未听过,看着年纪也不小,未清狂到底是从哪,寻来的这号人物?
“王爷所来大漠,也是因传言?”
沈晏忱浅浅摇头:“而非如此……”
沈晏忱此番奉旨前来,一为大漠大越之好,二因大漠有危,新上任的可汗特求大越派兵支援。
他奉皇命因事而来,却不想会在这遇见未清狂。
“教主莫不成是为了传言所来?若是如此教主倒是白跑了一趟。”沈晏忱好似料到什么,好心提醒他说。
“王爷此话是说……”未清狂问。
沈晏忱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他不急不缓地喝口茶。
“宁坚汕阴谋诡计众多,对外散布假消息,实则正在背地召集武林各路英杰好汉,人这会还躲在宁府里,正商讨着怎么对付魔教。”
沈晏忱边说边看未清狂的反应,对方一手放在锦瑟剑上,看着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也罢,自己在那瞎担心些什么。
“多谢王爷提醒,但在下比较好奇……,王爷又是从何得知来的消息呢?”
两人目光对视,未清狂倒是十分坦荡,神情无所畏惧。
未清狂此话一讲,场面唯有沉寂。
最后还是燕三娘出面,打破僵局道:“王爷神通广大,自有我们没有的渠道……”
沈晏忱悠哉悠哉,开口解释道:“本王俗子一个,能有这渠道的消息,还要全归功于宁姑娘。”
宁沅?未清狂满脸疑问。
但转念一想,宁沅会特地告知沈晏忱,也并非无理。自上次寮国一别,宁坚汕残害陆家的事实已是板上钉钉。
他们如今缺乏的,只是一个将宁坚汕定罪的铁证。
宁沅一心向善,发誓为心上人报仇,却因那人是自己的生身父母,陷入自责之地。如今要她眼看着父亲越陷越深,怎么可能?
她能想到的就是将此事告知沈晏忱,好让未清狂多加提防。
然而事情并非是宁沅主动告知,是沈晏忱想将真相告诉未清狂,他把一切功劳,推到了宁沅的头上去。
坏人由宁坚汕去当,沈晏忱只需靠着出卖宁坚汕,来逐步获得未清狂的信任。
未清狂这般看来,也不再觉得事情蹊跷。 “宁姑娘对王爷还真是,畅所欲言……”
要是没有宁沅的通风报信,他们还一无所知。但感谢的话在嘴边,从未清狂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种语气。
燕三娘疑云满腹,她这外甥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沈晏忱也同她一样的态度,正欲开口时外头却一阵吵闹声——
锣鼓声敲响,伴随着一连串鞭炮响。
他们本以为是哪户人家办喜事,可鞭炮声过后,他们就听见两个老人的怒骂。
“今日你若真坐上这轿子,就是不在认我和你娘!”
街道被迎亲队伍堵着,加上看戏的众人。场面一时倒也荒唐极了。
说是迎亲队伍也是高看,这轿子看着,也只是个简单小轿,比起些普通人家里的,逊色得不止一星半点。
就连轿帘都破破烂烂,仔细一看就能看见轿子上的新娘子。
那出嫁的女子并未穿着大喜衣袍,反而着身常服,莫不是她头上正顶着红盖头未拿下,任谁看了也只会以为在过家家。
“看这样子恐怕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新娘子自己心有所属……”燕三娘身为女子,倒是看得透彻。
自古父母之命不可违,但也少不了些为情爱孤注一掷的男女,不是门不当户不对,就是各有婚配。
他们违背父母,违背婚约在一起,甚至相约私奔。可最后的结局……,能有几个是好的。
临时起意的爱,在见过世俗后,又能坚持多久?
沈晏忱环看了四周,不由的问道:“可……,怎么不见新郎官接亲?”
人群里只见迎亲轿夫,同轿内那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未清狂也是奇怪。莫非……,这新郎官是什么大人物?
所以不能亲自出面?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夫妻咄咄逼人,挡在路中间就是不肯让路。为逼女儿下轿,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声控诉新娘子的“不孝”之行。
“苍天啊——我们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出来!”
“你自己走了,你可曾想过我和你娘怎么办啊……”
新娘子仍旧无动于衷,她已经铁下心来要嫁于那人。
轿子将街道挡着没法通行,有人已经跑去官府,想找官爷出面当和事佬。
等了好些时候,官府的人到了,围观百姓散开些。
“郑家姑娘啊——”
官爷显然认识这家子人,才刚开口就被打断。
新娘子不理会他的话,态度无比决绝。 “官爷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自己的父母在大庭广众下大闹,新娘子还能安之若泰,真是罕见!”
手背和沈晏忱的袖口相擦而过,未清狂低头看了眼,指尖不着痕迹略过在手上摩擦。
老夫妻还在哭诉,轿夫们在一旁站着。他们只是收钱办事,本就接个小妾进门,现在硬生生闹出那么多事来。
沈晏忱很是闲趣,对这种小事也乐在其中。“这新郎官是何许人也?竟迷得这新娘子众叛亲离,也要一心非嫁他不可?”
“几位看官不知情也是寻常……”边上有人见他们不解,好心跟他们讲道。
“这要换做是我家女儿,我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她出嫁!”
说话的大汉一脸憨态,看着就老实本分。未清狂很是不解,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父母也不至于为了反对这桩亲事,这么大费周章,不折手段。
但按理说是如此,毕竟就这一个宝贝闺女……
但这户人家的情况,就明显不同。
面前这对拦路的老夫妻,是在这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郑氏夫妻。夫妻两为人老实,待人也和善,夫妻两更靠着卖猪肉,养大这唯一的女儿,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
一家人的生活清贫,但经营着小本买卖,也还算过得去。
这郑女儿到了碧玉年华,长相更是貌美如花,街坊戏称“猪肉西施”,是这附近有名的美人。
光是那上门提亲的媒婆,都快要踏破郑家的门槛。可偏偏郑女儿谁也看不上,不是人家眼界高,而是人家早就心有所属。
终于到了忍无可忍当日,郑女儿坦言自己已经有心上人,看上的正是那严家的严大公子。
严家家财万贯,岂是他们这等小户人家能高攀的?
更别提那严大公子家中已有娇妻,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受人哄骗要去做人妾室,郑氏夫妻怎么可能同意。
不管郑氏夫妻以什么要挟,那郑女儿就跟鬼迷心窍般打死不回头,铁了心要抛父弃母。
夫妻两照常出门,轿子抬到家门口,甚至放起了鞭炮。郑氏夫妻一问,才知是自家那边传来的动静。
心想不好摊子都没收,就着急回家,这才有了街上拦轿这一幕。
哄闹之余为了疏通街道,有人主动上前将郑氏夫妻拉至一旁。
锣鼓声继续,轿夫直接起轿。
“你们放开我——”
“停下!你们都给我停下!”
郑屠夫力气比寻常人大,但被五六个人死死拉住,他一时也挣脱不开。
轿上的郑女儿头也不带回一下,明摆着不顾及多年养育之恩。人群闲来散去,唯有那对老夫妻,还在原地不动。
身边是一个人紧挨着自己站立,沈晏忱洞幽烛微,就听见身侧的未清狂说。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她既已铁了心,不如就让她去了……”未清狂的语气凉薄,像是透过他们,不知在对谁说这话。
沈晏忱见他的态度,觉得很是意外。“教主看得透彻,但人无完人,或许当我们真正遇上,也会是跟他们一样的态度。”
新娘子出嫁,亲人定会不舍。未清狂不自觉想到离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