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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我醒得太晚了 ...

  •   我醒来之后,降临节已经结束整整一周。

      一切都结束了。

      日光从洞开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墙壁、地毯交织成大片大片的金色纹路。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仿佛时光在这里停止流动。

      我听到宅邸里的人们正在忙碌,每一层、每一个细微的动静。有厨子推开后门,朝沟渠倾倒热水。有女仆提着洗衣桶,在走廊上小跑。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生活的正轨,只有我这个被推出棋盘的弃子孤零零。

      床边还放着茶盘,茶壶还冒着热汽。盘子里的点心散发出刚出炉的烘焙香气。

      不久前才有人进来,更换了热茶与点心,悄声离开。而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在帮我擦洗身体、更换衣物,驱散整个房间里闷滞的病气。

      当我想起身时,一股极度心痛比虚弱更早袭击了身体。我刚抬起头,身躯又跌回床铺,心口剧烈的抽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过,再破破烂烂地缝补起来似的。

      我微弱的惨叫声把外间守候的人都惊动了。我的父亲、罗莎,还有季莫法娜,他们陆续冲进了房间,围在床边。

      从他人的担忧又欣喜的面容之中,我才得知自己昏迷了足有一周。期间我只能靠别人帮我活动肌肉,擦洗身体,勉强喂食些清水和草药茶才能维持住生命。

      以至于我苏醒后短时间内都只能躺在床上,只留存了呼吸的一丝力气,没有多余的精力挥霍。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强打起精神追着人索要解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睡了多久?”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降临节结束多久了?”

      “…谢伊呢?”

      而对于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人们都可以给出解答。但是,只有当我提起谢伊的名字之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如同我说出了一个禁忌的魔咒,夺走他们的声音。

      不仅如此,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古怪。一股异样的气氛弥漫在房间里,好像我提起了一个不该提的名字。

      因为睡了好长一觉初初醒来,神经迟钝的我尚未完全清醒,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诡异的氛围。

      我靠在床头软枕上面自顾自喃喃地说:“我本来跟谢伊约好了,要在降临节夜晚一起游玩,去观看广场上的灯火舞会。”

      说着说着,还自己笑起来。

      “真奇怪,那个…我昏过去之前好像看见她了。父亲,她在哪儿呢?她有来看过我吗?”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时候我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一股莫大的恐慌攫住心脏,我下意识的扫过房间这些我非常熟悉又亲切的人们。

      陪伴我长大的季莫法娜与罗莎,还有我父亲,他们都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一个劲地追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个跳进脑袋里的想法是那一天晚上教堂区的钟声。

      “是不是教堂那边发生了什么?”

      最后是我父亲率先打破沉默。他先是帮我调整好身后的软枕,掖好被角,然后才跟我说:“你刚醒过来,不要想那么多事情耗费精力,先好好休息。”

      他的语气是那种温和,但不容拒绝。可偏偏此时,我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发生了什么?”我一把抓住父亲抽离的手指,急切追问,哀求道:“求您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谢伊……谢伊是不是也受伤了?她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父亲握着我的手,沉默半晌,才轻叹一口气,在床边坐下。

      “伊莉丝,我告诉你,你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你珍爱的那位朋友,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邪物。”

      我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真了。

      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都混乱得难以想象。

      我难以置信地听着他们的讲述,不敢相信这荒谬的真相。

      “谢伊是异端邪祟?在降临节当天被彻底净化了?”我错愕地重复他们的叙述,“荒谬绝伦,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每个人都在我震惊、混乱的目光注视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我的左眼突兀刺痛起来,根本睁不开。泪水不断从左眼流出来,眨眼把左半张脸打湿。

      可奇怪的是,我的右眼却毫无异样。

      医生小心拨开我的左眼上下眼睑,光照下只能看见充裕着红血丝的眼球。他纳闷又困惑,检查一番下来毫无收获。

      最后只能得出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可能是降临节那天的意外波及到了小姐的左眼,有污秽的碎片落进了眼睛里。”

      他有些踌躇,看了我一眼,低声对父亲说:“毕竟发生了那种事情……伊莉丝小姐当时恰好就身处异端的污秽之中。接触感染有很大的可能性。”

      而我捂着左眼,呆坐在床,不敢相信醒来后被告知的所谓真相。

      整个世界都在告诉我,谢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王城之前的那些夜晚频发的袭击事件,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幕后黑手,就因为她躲藏在宪兵队里面。

      而在浓雾里被怪物袭击,也是因为她。

      她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利用我的天真,自导自演策划了这场袭击,又利用我作为人证,成功洗脱嫌疑。

      若不是新上任的代理主教赫尔南德斯阁下慧眼如炬,怎么能识破这个狡猾邪恶,洞悉人性的怪物。

      在我出事的那一晚,亲自出现在白雾弥散街道上,用圣术驱散大雾,为宪兵队指明方向的年轻圣职者就是赫尔南德斯。

      他一眼就看穿了怪物自以为天衣无缝机会的破绽。怪物想在降临节前夜偷偷潜入王都教堂,刺杀次日就要主持祭礼的哈德森主教。

      聪慧高尚的赫尔南德斯阁下看穿了阴谋。不幸的是,哈德森主教疏于防备,还是被怪物偷袭得手,至今只能卧床休养。而主教忠心的仆人也在这场暗夜下的刺杀里死去。

      怪物对主教痛下杀手不成,还试图在教堂造成更大的破坏。数名护教骑士因此牺牲。多亏了危急关头赫尔南德斯阁下赶来,差一点就诛杀了这头邪恶的怪兽。

      但还是被狡猾奸诈的怪物逃之夭夭,在被杀之前遁逃。

      幸运的是,在女神的光辉照耀下,赫尔南德斯代理主教催动烈阳流火之弓,为王城降下净化祝福。而遁逃隐匿的怪物也在这场漫天流阳里暴露原形,灰飞烟灭。

      在王城外围的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一头浑身漆黑,燃烧着不详黑色火焰的怪物。

      它原本扮演着一个乌黑长发的女人,在流火接触它披着的人皮时开始惨叫。烈焰融化剥落那层人的外皮,暴露出鳞片怪物的原型。

      它在耀眼的火雨里凄惨地挣扎尖叫,朝着远方奔跑。

      它所经之处,草地枯萎,树木腐朽。

      漆黑的火焰在草甸上燃烧,普通的水根本无法熄灭它。火焰甚至能在湖面上蔓延,吞噬所有活物。

      许多人都被卷进这场灾难火海里。

      我也不幸是其中之一。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这个邪恶的怪物已在烈阳流火之弓的神威下彻底净化,尸骨无存。诛杀邪恶之后,王城的住民们的生活又可以回归平静安稳。

      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左眼一直在流泪,就像在替别人哭泣似的,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好不容易泪水才止住。勉强上完药,医生用绷带把我的左眼一圈一圈缠起来。

      我像只无魂的木偶,任由摆布。

      睡了太久,醒来得太晚了。

      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直接被他人写下了结局。而这个我卧床昏迷的当事人,甚至连一丝声音都不能发出来,就被人轻而易举的做出最终审判。

      但是,第二天教会就来人了。

      而且来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代理主教,赫尔南德斯。

      他旁若无人地带着一大堆护教士与拷问官长驱直入,宣称要来搜查伊尔兰宅邸有无违禁品,一处都不可放过。

      我都还不能下床,硬是要求见客。父亲他们说服不了我,只能将我放在藤编轮椅上,用毛毯和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进来。

      尽管我竭力想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惨白的脸与毫无血色的唇,还是暴露了我的虚张声势。

      我的左眼还缠绕着纱布,仅剩下一只眼的视力,连茶杯都接不住。手指苍白如石膏,丧失鲜活的色彩。

      当罗莎推着我,跟在父亲身后进入会客厅后,赫尔南德斯的目光率先落在我的脸上。

      他笑了笑,说:“伊尔兰小姐看起来不适合见客人。恕我无礼,过于担心不幸的小姐是否好转了。”

      白色衣衫的护教士与黑服的拷问官们整齐肃穆地站在他身后,将所有的出入口都把持住,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请两位放心。搜检只是例行公事。毕竟伊尔兰小姐与那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交往甚密。当然,小姐可能只是天真单纯,容易受到蒙骗。”赫尔南德斯说,“我相信伊尔兰家是陛下忠诚的子民,是女神虔诚的信徒。绝对不会与异端有染,对吗?”

      然而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笑容满面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

      他一掀衣袍,在椅子坐下,言简意赅丢出一个字:“查。”

      黑白交杂的护教士与拷问官们鱼贯而入,沉默但有序地涌进宅邸每个走廊、打开每一扇门。连厨房和杂役都被他们驱赶出来,只能袖手站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些冰冷的圣职者到处翻箱倒柜。

      我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手指却死死抓住轮椅的扶手。

      这帮护教士甚至连我母亲的女主人卧室都撞开来。那是十几年来自从我母亲去世,再无人敢动过的一个房间。

      当房间开启时,因为封存而凝滞的时光再度朝活人翻涌过来。所有的东西都还摆在原处。黄铜的壁炉架、天花板上的吊灯、墙上的石英挂钟,雕花的床架还有窗幔垂落的流苏。

      甚至是梳妆台上的烛台,还有梳子。蜡烛燃烧至半截,烛泪凝固在烛台上。梳子还缠绕着几根女主人的金色长发丝。

      晨衣被随手搭在摇椅上,椅脚边放着拖鞋。一件白缎子的礼服裙还挂在十字衣架上,等待人来穿上。一对珍珠耳饰被随意搁在银盘上,就好像主人前夜随手取下,来不及收拾进妆奁盒。

      而且整个房间里面充盈着浅淡温馨的香气,似乎房间的女主人刚刚离开,马上就会回来。

      这间卧室如一颗封存时光的琥珀,把什么都完好地留存下来。绫罗锦缎、珠宝银饰在漫长的时光里消减的只有一两分颜色。

      而这美好脆弱的一切都被这群闯入的拷问官给粗暴地破坏了。他们把流苏窗幔撕扯得七零八落,寻味的鬣狗般到处翻拣,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甚至是带着一股刻意的破坏欲,把这间封存时光的宝盒摔在地上,快意地看它粉身碎骨。

      而我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破坏母亲的房间。虚弱的腿脚连站起来都无法独立完成。

      我甚至需要倚靠着罗莎才能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不至于暴露出摇摇欲坠,下一秒就会跌回轮椅的真相。

      “——够了。”

      我的声音沙哑难听,因为声带长久未使用,如粗糙摩擦的齿轮。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请不要打扰她的清静。”我闭上眼,抓住父亲的衣袖,防止他提出反对,“与…谢伊的交往甚密是我一人的行为。”

      我睁开眼,眼神笔直地刺向赫尔南德斯。

      “你可以带我回裁决所拷问,请别牵连我的家人们。”

      拷问官们的动作都停下来了。他们都看向赫尔南德斯等待指示。一时间,寂静无比。

      我笃定他们不敢真的带我回去审问。正是因为手上毫无证据,这位新官上任的代理主教才会突然带人闯进来搜检宅邸。

      但如果放任他们继续搜查下去,证据会不会自己“出现”就是个未知数了。

      没有借口,所以才绞尽脑汁想抓住“证据”。

      在我还是清白无辜的状况下,若是直接将我带回裁决所,我再在受点伤……光是世俗贵族们愤怒于神权践踏所处阶级的尊严就够把他们架上火烤。

      弗莱明帝国的神权与王权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王权允许神权在自己许可范围内代行神之职责,但绝不许神权反过来践踏自己。

      这才是半路出家的哈德森主教这么多年坐稳位置的根本原因。他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圆滑势利,与各派系的贵族都相处融洽,还能担当贵族纠纷里的调停者。

      我这一才醒来,赫尔南德斯就迫不及待上门搜检。看得出来他根本还没站稳脚步,急需做出点什么证明自己。

      他还不能正大光明直接把我投入裁决所,只能挖空心思找出些蛛丝马迹。

      他有所忌惮,那就是好事。

      意味着形势还完全没有一边倒。

      赫尔南德斯盯着我,面上带笑,眼神却透出深深的晦暗。

      终于,他开口了。

      “伊莉丝·伊尔兰。”他念出我的名字,意味深长,好像名字就是一个短促有效的诅咒,见血封喉,“很有勇气的小姐。但是勇气并不意味什么优点,常常是鲁莽自大的缺点。”

      他朝我走过来,却又止住脚步。

      “你的名字寓意着女神的眼眸。”他点了点自己的眼尾,目光滑过我被纱布包裹的左眼,微微讥讽道,“希望往后你更能看清楚这个世界。这是给你的忠告,收好吧。”

      随即,赫尔南德斯对拷问官们下令:“撤出来吧,暂时不要打扰死者的灵魂。”

      此后,拷问官们又草草翻检了一圈。当然是没有办法在宅邸里找到什么想要的线索,只能悻悻然的停止结束搜检。

      赫尔南德斯全程面无表情。连拷问官汇报无异常发现时,他都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很高兴看到迷途的这个羔羊在女神的光辉指引下悬崖勒马,没有滑向黑暗的深渊。”赫尔南德斯复又堆起满面虚伪的笑容,说道,“永远不要忘记女神高悬天上,注视着众生。若你们要做不义之事,女神会看见,女神会听见。”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笑容一点点冷下去,说道:“裁决所亦会看见、听见,代行神之威严,铲除异端!”

      听他的话,好像已经将我们一家都定罪为异端,只差搜捕的时机到来。

      这大概是全家人生平收到最大的一次羞辱。季莫法娜面沉如水,像尊蜡像。罗莎的年纪比较轻,羞恼得满脸通红,眼中含着泪水。

      “正义与邪恶,女神自会审判。”父亲突然开口道,声音温文,好似在彬彬有礼地同熟人打招呼,“神之威能非常人可揣度。神自能看透迷雾,参悟真相。”

      赫尔南德斯被打断话语,微一皱眉,又立刻松开。他从身边下属手中接过一卷书信,放在桌上。

      他的脸上又浮现那种虚伪的笑,注视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可怜人,怜悯又轻蔑。

      “这些书信与调查报告出自裁决所的拷问官亲自实地调查。绝对真实无误。”赫尔南德斯几乎是带着恶意在笑,“伊尔兰小姐,用你的眼睛仔细阅读吧,不要辜负你的名字,把每一个字都看清楚,铭记于心。”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丢下一句假惺惺的提醒:

      “你这样天真单纯,长居王都,从来不知道世事艰险为何物的无知千金,当然不如我们这些奋战在对抗前线,与异端周旋的裁决者,不知异端多么狡猾和邪恶啊。”

      父亲挡在我的身前,只给了一句:“多谢提醒,你可以告辞了。”

      这群来势汹汹的圣职者们离开后,我才撑不住自己,差点就跌坐在地,还好是被左右扶住。

      面对被翻检得一片狼藉的宅邸,每个人都沉默了。罗莎忍着眼泪推动我的轮椅。

      父亲叹了口气,亲自轻声地安抚了每一个人,无论是默然的男仆,还是偷偷擦拭眼泪的厨娘。

      日光穿透走廊的玻璃,被切分成一格一格。罗莎推着轮椅走过时,那些光也一片接一片从我身上掠过。

      我半天才叫了一声父亲,随即哽咽。

      强烈的羞愧与痛苦几乎将我压垮了。我在父亲怀里一声一声地抽泣,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母亲被撞开的卧室,为了那些他们因我而遭到的羞辱。

      都是我的缘故。

      我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

      是不是只要我活着,就会给身边人带来无尽的不幸?

      父亲抚摸着我的长发,轻拍我的后背。

      伊莉丝、伊莉丝。

      他轻声叫着我的名字,抹去我的眼泪。

      “失意是人生常态。”他一边擦拭我的泪痕,一边蹲在轮椅前对我说,“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囿于种种因素,正义与邪恶并不意味着真正的真相。同样的,失意也不代表你的选择就是错误。”

      很久以后我才理解了他这一番话真正的含义。

      但当时的我只是勉强忍住眼泪,点点头说知道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可是当我翻开那些所谓的调查材料,一行一行地阅读下来,才明白那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那一刻,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五雷轰顶。

      这些调查材料全部围绕着一个人,谢伊。他们甚至不愿承认她作为人类存在过的痕迹,直接将她在报告里称呼定性为“邪物”。

      调查里说,从未有过谢伊这个人存在。

      她的出身是假的。

      她的人类身份也是假的。

      什么都是虚假的、伪造的。

      是邪物借由异端之力捏造出来的。

      她所出生的那个偏远的乡下,那个收养她的教堂确有一个牧师与一个退役的护教骑士。

      但老骑士早早病死,而牧师也风烛残年,记不清任何事,连人名都说不出来。

      他们曾经确实收养过一个女孩。

      但女孩并不叫谢伊,也从未习武。

      在骑士病死之前,她就嫁人了,婚后两年便因难产去世。

      因偏僻乡野道路坎坷,消息通常滞后好几年才会传过来。何况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死亡无足轻重。

      但在教会这种统一集权的调查之下,自然是很快就能查出来实情。

      我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应该做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我醒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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