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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妄念是你/问潆
      2020.12.1

      “这份合约能约束你的感情吗?”
      “能。”
      “你会爱他吗?”
      “不敢。”
      “那签字吧,姜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谁都没她清楚,情爱一旦难分,便会走到一无所有的困境。
      白日光华下,终究谁也没法凭空做梦。

      *

      今天是姜漪计算机考试的日子。
      早上,她第一批进机房,随后批次的学生才熙熙攘攘涌在直通机房二层的数级台阶上。

      然而,接二连三的回头,喧声肆起的环境渐变嘈杂。

      浓云厚雾漫溢的高空,沉郁低迷的气息铺天盖地沉降。
      本该秋老虎席卷的闷热,却被昨夜一场暴雨驱赶殆尽。

      台阶下,两辆警车安稳停在高树遮蔽的阴凉地。
      警察刚从机房对面的教务办公楼里走出,就碰上一批考试考完的姜漪走下台阶。

      警官何续抬手扶稳被风吹歪的警帽,朝姜漪敛了敛下巴,示意她过来。

      不明观众只以为是眼前这个未加刻意打扮,长相清纯娇俏的女生犯了事,窃窃私语尘嚣四起。
      若是没犯事,警察怎么会光顾安静沉寂的早间校园。

      姜漪对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置若罔闻,径直走近,眼熟地打招呼:“何警,好久不见。”
      “嗯,车上聊。”
      “好。”

      警车很快驶离聿清大学。

      其实今天不是姜漪犯事,出事的不是她,是和她相处两年的舍友,纪眠。

      一个星期前的晚自习结束,纪眠从图书馆离开后,没像往常掐点地在十点整踏进宿舍。
      而且到了十一点宿舍门禁,她都不见人影。

      那天,姜漪正好睡在宿舍。

      后半夜,一道惊天霹雳撕扯开黑云,迎头劈下来时,姜漪从噩梦中惊醒。
      她下床喝完水,转头发现纪眠的床铺还是空空如也,当下急速酿生的不安惶然占据心头。
      她到阳台上拨通了纪眠的电话。

      接连八通,无人回应。

      这实在有违纪眠到点便回,熄灯睡觉的作息。

      毕竟撇开她这学期旷课恋爱的问题,先前的两年,她都是乖乖女的良好形象。

      虽然聿清市在全国的经济排名独照鳌头,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却无不融养在这座不夜城的斑斓夜光中。

      纪眠自小生活条件不好,贫困县家庭的孩子。
      上面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她是老三,最不得宠。

      好在纪眠争气,高考以当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了出来。

      后来大学两年半的用功学习,本该稳赢奖学金的成绩,她却在大三下学期时直线式下滑。

      一个小长假过去,纪眠更是彻头彻尾换了个人,恋爱、喝酒、旷课、借钱......

      唯有一点,自纪眠进校起,就始终未变。

      她人际关系很差,背后遭受的闲话只多不少。
      成绩好时,被冠假正经的名头;成绩差时,被冠坏学生的名头,甚至比姜漪这样习惯独来独往的还多差评。

      可能是同病相怜,姜漪平时算是和纪眠交流最多的,但也仅仅在于交流。姜漪这人心硬心冷,捂不热。

      即便如此,姜漪也是第一个发现纪眠失联的人。
      那晚她右眼皮疯了似的跳个不停,她觉得可能出事了。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纪眠死了,死在东教学楼的五楼厕所里。
      至于是自杀和他杀,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

      而何续的出现,只是为了案子的下一步进展,和校领导交流完相关情况后,顺道带姜漪一起回警局配合调查。

      姜漪和何续有过几面之缘,先前姜漪奶奶李淑华走丢,何续接到报案后,就立即动身,帮着把老人一起找了回来。

      警车一路开回警局。

      另外一个舍友在后一辆警车上跟着过来。

      这个舍友和纪眠向来看不对头,配合调查时的态度也十有九分的阴阳怪气,但奈着平时了解甚少,提供的口供不痛不痒,没几句根据可提。

      最后,何续把问题抛向姜漪。
      “我们从纪眠手机备份里找回一通手机号,按照记录显示,这是纪眠生前最后真正意义上拨去的电话,你知不知道这人和她什么关系?”

      姜漪看了眼号码,尾号很眼熟。
      不出意外,她和自己手机上的一则新录入的新号码对应了下,是同一个人。

      姜漪直截了当说:“纪眠男朋友,陈路。”

      何续皱眉。
      既然是男朋友,为什么要在联系完后把手机里的记录都删掉?

      姜漪察觉到几分他的疑惑,依据事实补充了句:“他们最近在闹分手,所以关系不一定很亲密。”

      “那不和陈路相处时,纪眠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何续撇开恋爱一条走向,问,“除了旷课,借钱这些外界因素,我指的本身情绪。”

      姜漪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旷课导致的挂科,借钱导致的慌乱,难道不足够导致本身情绪异样?”

      何续难得被噎到,意识到自己套了个闷圈,干脆就着基础问题,又问了遍姜漪。

      姜漪一一照答。

      快结束时,姜漪手机震动了下,是一通五十万的转账信息提醒。
      她冷淡地看了眼,就按键熄灭了手机屏。

      询问结束后,姜漪趁着周末没课,赶去医院把奶奶的住院费和治疗费一起交齐,欠款清零,三十万元整。
      另外二十万,她汇进了一个私人账户。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时誉集团。
      新项目欲启的号角正在吹响。

      焉济宸没和在座的有心或无心者过多废话,翻阅浏览过计划书上繁缛冗长的废话,直戳要害。

      “这次孚江的项目虽然很大,但还未到未打就退缩的地步,现在这份中看不中用的计划摆在这里,是要敷衍谁?”
      “别说鸿起一而再三的趁虚而入,就算是个名声不大的小公司,大概率都能一下就找到其中的漏洞。”

      显而易见的不留余地,在场的骨干势力脸色都不太好看。

      时誉集团不同于焉家本家的现代家族式企业,焉济宸一手独大,虽然经营权部分分落,大头却稳准地被他拿捏在手。

      因为焉济宸年纪轻轻,后来者居上,所以半数至上的老狐狸早就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原先只需单独针对这一支力量,但自从焉济宸的突降吞并手段,时誉的背景势力不断强大,人员变动和项目进展方面再没私下变通可走。

      焉济宸做事风格从来都是别出花样,有锋利出刀直面击破,也有心思居深,不动声色地把对手覆压掌中。
      他向来只讲规则不讲情理。
      一如这几年时誉的突破性发展,就是关乎他能力的最好凭证。

      而当下的局面已然徘徊在猩火待燃的边缘,前边向来站中立位的老资历李总合上经翻的计划书,平淡沉稳地出声。
      “焉总,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这个项目实在是竞争激烈,且不说孚江项目的一个多亿预算超出预期,我们团队的实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说要临时放下手中的单子,专攻孚江,未免也太不现实。”

      “事情有双面性,预算的突破只是利弊分析后,占据主导障碍的要素。”
      焉济宸面不改色,“团队的能力高低永远以项目说话,做还是不做,大家心里有数。”

      在座略有的骚动彻底被几句话压下。
      在座成员面面相觑,反叛心理横生时,就像吃了嘴苍蝇般的难受。

      谁不知道焉济宸手下一批精英,是独立团队。
      焉济宸做事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狂妄桀骜惯了,为人手段狠戾,而现在这番话,无异于威胁。
      如果这个项目没本事做好,就得面临淘汰的死局。

      独立团队随时可以顶替他们,他们都得想好自保的办法。

      于此,有立场也有勇气发话的李总终于还是退了一步。
      “项目意在输赢,但这次实在是铤而走险,如果开局就占据下风,那后面的问题只会更难解决。所以真要做好,计划书就得推翻重写。”

      焉济宸不置可否。

      几轮牵扯说辞后,会议结束。

      骤乱的会议室,众人先后起身离开。

      李总没急着走。
      因为和焉家长辈是至交的身份,他多少听闻焉济宸私下养了个女人的事。
      可没人知晓关于她的一点身份。

      所以抱着额外的想法,他多嘴问了句:“焉总接下来的酒会需不需要女伴?听说最近交了个小女朋友?”

      焉济宸没理,反是面无表情地挑话:“李总在说笑?”

      “什么?”李总莫名怔愣。

      焉济宸冷然看去,“参加酒会,我什么时候带过女伴?”
      而后一个问题,他根本没回答他,就转身往外走。

      办公室门口,特助柯杨正好风尘仆仆赶回。
      见到焉济宸,他下意识倾身,“焉总上午好。”

      随后,柯杨跟着焉济宸走进办公室。

      因为焉济宸临时更换行程回国处理事务,所以柯杨需要重新调整工作项目。
      汇报完后,他没忘多补充一句:“姜小姐奶奶所需的费用是三十万。”

      闻言,焉济宸只字未言,签署完文件后稍掀眼睫,淡漠地点燃烟后,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晨光遮掩的蜿蜒车流。

      蒙蒙起雾的视线,耸云高楼忽隐忽现,车流如潮的横纵高架上,红色尾灯交错相映。
      旁立高楼的LED屏上,皆是轮新放映的广告。

      室外,光怪陆离;室内,黑白单调。

      站起身后,光洁折光的落地窗上,男人颀长宽阔的身影全然映出。
      他微靠在桌前,窜着火的猩光明明灭灭,寡淡浅薄的烟气,丝缕挡住了他冷然的目光。

      不知想到什么,焉济宸眯眼笑了下:“多要了二十万?”

      柯杨如实相告:“是的焉总。”

      焉济宸关心的丝毫不是二十万的流失,而是对小情人这回涵盖带过的囫囵说辞感了几分兴趣。
      没等烟身烧完,他就入缸掐灭,光火彻消。

      柯杨见焉济宸一点反应都没有,斗胆问:“那还需要告诉姜小姐,您已经回国的行程吗?”

      “不用。”焉济宸随声说,“就说我今晚回国。”

      “好的。”

      待到退出办公室,柯杨照例给姜漪发了通消息:[姜小姐,焉总今晚八点飞机落地。]
      对面秒回:[好的。]

      就算再怎么掩人耳目,柯杨在焉济宸身边待了多年时间,也一清二楚,姜漪和焉济宸之间的真实关系。
      她是情人,他是金主,就连当年的合约,也是经柯杨的手,递到律师手上。

      这一点,姜漪同样心知肚明。
      发完那条消息,她抬头看了眼乌云障目的阴天,好不容易放松下的心思,又因为柯杨的一通消息紧绷起来。

      她好日子似乎又到头了。
      因为给钱的人回来了。

      在姜漪的观念里,她和焉济宸始终存在的是雇佣关系。
      他爱玩,她陪他玩,玩到他满意为止;而她要钱,他给她钱,给到她足够为止。

      一份合约约束,两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所以焉济宸今晚飞机落地,她就得去那栋别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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