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警员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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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对五条悟那时候的问题，石川秋子是这么在心里回答的。
——她很乐观，不会走入误区。
但真正碰上类似的事情，除了感受到痛苦外，还有存在心底里被冒犯的愤怒。
这甚至超出了她预期中的仇杀范围。比起仇杀，这更像是一种摧毁心理的报复。
冷静——
石川秋子想象着那个已经面露杀意的自己，觉察到情绪波动得厉害，低下头藏去明显不对的面部表情，朝江户川柯南探出了手。
看着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掌，江户川柯南领悟到她要的是什么，将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她。
随后，他看到石川秋子面无表情地将水都洒在了脸上，混杂着可能是眼泪的东西落在干净的瓷砖，积成了一团明显的水渍。
蓝灰色的长发将表情遮去了大部分，割裂成一明一暗的区域。他看不太清石川秋子这时候的神情，但骤然绷起的青筋显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平常。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周边情况，在这个墙后的小角落里，没有人关注到有人拿着矿泉水往脸上来了这么一出物理降火，松了一口气。
石川秋子很快从负面的情绪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继续将先前的案件讲了一遍，最后说：“可能会有第三个，你小心一点，我去后厨转转看，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去上厕所了。”
……很恐怖。
江户川柯南莫名从心底里有些敬畏。这种快到超越人类的情绪调节方法，真的不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看一下心理医生吗？
“……你真的没问题吗？”没有猫咪写的白板，江户川柯南先于五条悟问了出来。
她好的很，就是想杀人。
石川秋子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善意有用，她心里剩余的烦躁淡了一些。
她摸了一把江户川柯南的头，虽然没笑，但江户川柯南很容易就感觉出石川秋子的心情稳定了下来。
“先担心你自己吧，要是拆不动，记得电话喊我。”
“我没有你电话。”
“刚才趁你不注意输入了。”
“……喂，不要随便就拿别人的隐私用品。”江户川柯南吐槽，“就算是Mafia也不可以这么做吧。”
……那还真不巧，比她还会搞事情的大有人在。她这都算好了，起码输入了个电话后什么都没看，稍微还是有尊重一下对方的隐私问题。好像当年打开了网盘中的那个“我们是最强的”的文件夹，她可是除了不小心瞄到的外都没去看。
“嗯嗯嗯，我尽力。”石川秋子笑道，“下次不拿就是了。”
江户川柯南看着那张笑脸，感觉可信度太弱了，只好惨不忍睹地别开脸去看看外面的炸弓单在哪里，而不是在这里瞧石川秋子的笑脸搞得晚上做噩梦。
石川秋子正在找炸弓单，脚边却窜来了一团白毛。
面对五条悟吭哧吭哧抓着她衣服试图爬上来的动作，她生气的情绪一下子空了。
对上敌人想尽办法送到监狱，但面对起刚才一直没想到的五条悟，她反而心虚起来，没一下子伸手去抱。
不是很敢去和五条悟适才发生了什么事。
石川秋子左右权衡了一下案件凶手和五条悟，最终为了赶时间放弃了挣扎，抱着白猫去了暂时无人的后厨。
那几个警员基本是在划水，在后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后就没再进来过，方便了石川秋子铺天盖地的搜寻。因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把天花板都拆了下来，最后在最边角的天花板头顶发现了正在倒计时的炸弓单。
五条悟看着在梯子上拿着小刀操作的石川秋子，提醒：“秋子，你身上有水。”
石川秋子控制住因为心虚而溢出来的咳嗽，弱弱回答：“刚才在厕所不小心泼到了。”
“……”
诡异的沉寂又再次降临，石川秋子硬着头皮扛过了几秒，而后在人快要爆发前回过头，讪笑道：“太生气了所以泼了点水。真厉害，这么点细节你都看见了。”
解释的话愈说愈小声，面对知情人士之一，五条悟没有安室透要好糊弄，一个处理不当她明天就得直接上天——虽说现在是猫咪的状态，但是——以后呢？按照五条悟那记性，被反复拉出来鞭打也不是不可能。
“……你成长了不少嘛。”五条悟出乎意料地放松道，“会泼水来让自己冷静了，我刚才一直在旁边给那个小鬼打手势。”
“你不生气？”
“回去记得保暖，别感冒了。”
五条悟忽而惊奇抬起眼，圆墨镜滑落下来，在石川秋子的角度刚好能瞅到那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的高兴。
“你怕我生气？”
……不，并没……好吧，确实挺怕的，现在都快怕到突破控制情绪技能了。
对着亮晶晶的猫眼，石川秋子纠结了半天，都没像以前一样立马开口怼回去。
在这点上，她竟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而且，看着五条悟因为这种事情高兴，心里不会觉得生气，反倒有一点雀跃。
“是吧？”
想不通雀跃是因为什么冒出来的，她干巴巴地回应，将拆好的炸弓单扔到洗手台上，装作自己根本没看到五条悟那刻意给她看的兴奋，从梯子上跳下，舒出口气，也不知是因为炸弓单被拆还是不用再回五条悟的问题，“回去了。”
“多说点什么嘛秋子，不要总是板着脸。”被抱起来的五条悟抬起爪子戳戳石川秋子僵硬的脸，“刚才有什么感觉吗？开心吗？”
“开心。”她终于是忍不住瞪了五条悟一眼，“别问了，我不想吓外面的人。”
看来只要他有这个专权啊。五条悟心情不错地用尾巴钩住了石川秋子的手，挠着石川秋子的手心，换来更猛烈的瞪视后才老老实实在手腕上圈着。但却小心地在旁边试探着骚扰，搞得石川秋子想扔又心疼，不扔又被烦得受不了。
江户川柯南已经指着那个警员进行了推理，她靠在后厨门口，被外头吹进来的风一冷，拿了桌上的纸巾擦起了头发。
五条悟也抽了一张，一同清理发丝上的水珠。石川秋子看到五条悟的动作一顿，而后状若平常地继续擦起来。
披萨店里的气氛就没有五条悟与石川秋子一般平和，此时是推理的结尾，那个曾对石川秋子投过杀气目光的警员站在中央，满头的冷汗和怒意交织。而他的对面是一个沉睡垂着脑袋的毛利小五郎。
“这些都只是你的报仇计划。”
江户川柯南坐在毛利小五郎的身后，蝴蝶机发挥着它变声的作用，传递着这场荒诞闹剧的真相，“‘即便会将无辜的人卷进来，但只要杀了这个人在意的家伙就好’，你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你从进来披萨店的第一时间看向的不是被毒杀的人，而是石川秋子小姐对面的少年，你在确认这个人与石川秋子的关系后，无论这个人是谁，都会选择启动炸弓单。”
“因为你知道石川秋子本人就算是陌生人也会被影响，你让她经受第二次生命的‘抉择’的痛苦，企图在她的心中留下更为浓重的阴影。”
“她不是异能者吗！”警员愤怒的指责落在了她身上，“她能救，她所有人都能救，但是她为什么就是救不下那群人——她有什么资格走出这份愧疚，她应该为此愧疚一生，难道……难道……！”
“难道她不应该……！”
“你没有权利去否定一个在生命面前做出了重大选择的人。”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依旧在店中回荡，打断了警员激动的反驳，“你这样的行为，不过是在侮辱被同样手法夺去了未来的亲人。”
后面的声音，石川秋子已经听不见了。
她只听到了警员被铐走的声音，与那疯狂的怒吼，还有周围问她“没事吗”的小心翼翼。
石川秋子抬不起笑容。
各种意义上的疲惫，她甚至听不见蓝波抱着火箭筒跑出去的哭喊，还有山本武匆匆忙忙跟上去的脚步声。
作为这次事件的引起人，石川秋子在披萨店中跟着其他的警察做笔录，随后又接收到了女高中生毛利兰的询问，和孩子们帮她讨伐犯人的不满，她提着背包站在门口要离开的时候，恍惚得无所适从。
她的手没有发抖。
凝视着没动过的指尖，石川秋子感觉很荒谬。
这一件事下来，不旦那个要杀她的人理由荒谬，她那颗混乱起来的心也很荒谬。
警员的指责落在她身上，这过于熟悉的谩骂，让石川秋子想起来在事件发生后，她呆板着前往每个家属的家中道歉。
会被骂也是常事，同事在她沉默之后，又嘻嘻哈哈地拉着她一起去居酒屋去散心。
举着酒杯的时候，会想到那些救不下来的人；吃着菜的时候，会想到孩子们逝去前的笑容。他们的工作不断在生命的流逝边缘徘徊着，自己的、同事的、甚至是许许多多的市民，都像是沙子一般从指尖流到地面上。
生命真脆弱啊。
她失神地想。
她问父亲，有没有能让生命砰的一下子变得强大的办法呢？
不用为了任何危险担忧，不用因为疾病苦恼，也不需要忧愁会不会在某一天出门就失去了生活的资本。
父亲没有回答她，却和她谈到了死。
——“有小秋在，爸爸我不舍得死去。”
父亲在记忆中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眼角的皱纹随着眯起的眼睛，显得沟壑不平，但在暖和的春日下，那点叫嚷着“爸爸才不会死呢”的心安定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父亲盈满了幸福的眼睛。
她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有明白。
歪着脑袋，冥思苦想着这句话的深意。
为什么有我在，就舍不得，这和能强不强大有关系吗？
——“但是，如果到了那个关头，我相信小秋一定会明白的。”
石川秋子瞪大了眼睛，突然眼泪不受控地，如灼热的火焰般落在了抱着猫的手臂上。
五条悟静静地在她的怀里坐着，没有出声阻止她忽如其来的嚎啕大哭。
背包里的实验记录散开，海风将它们掀起，卷成了一张张白花花的幕布，如同落叶一般在两人的身边坠下。
街道上的人不断在身后远去，就像是一道道铭刻在石川秋子身上的幽灵。
而现在，这些幽灵在哭声中渐渐消失，那些重要却又不应该背负上的东西，都乘着那一天春风飞上了一望无际的晴空。
灿烂的金色丝线复而流畅地萦绕在他和石川秋子的身边，五条悟的双爪放在石川秋子的额头上，安抚地拍着。
从被抱着，再到拥抱。
石川秋子跌坐在原地，视野里是一片温柔的苍蓝，但在下一秒，这份苍蓝又消失在了原地。
她下意识伸手，扑了个空。
身子一轻，像是被塞进了洗衣机一样滚动起来。
失去意识前，她在想忽然出现的哭声是哪个孩子。
好像是……
她睫毛颤了颤，最后发困地闭了上去，在眼前七彩的画面中陷入了沉睡。
——蓝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警员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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