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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正文大结局(上) ...

  •   黑子和冰室在火神家一直待到了晚上,趁着夜色一同离去。白鸟下楼去送他们,正要回去的时候,又被折返的黑子叫住。
      “有些话想对白鸟同学说。”
      火神和Alex便心领神会地先行上楼。
      “因为白鸟同学说,赤司君也许是脆弱的这种话……我,想到了一些一直以来让我感到矛盾的事情的,可能的解释。”黑子道,“我一直都想不通,赤司君那天,为什么会同意控分。帝光和眀洸比赛的那天。”
      111:11,曾经把黑子哲也捶入深渊的数字。
      黑子道:“明明是赤司君先说出荻原同学的名字的,也接受了我希望帝光能认真对待这场比赛的请求,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是我和赤司君,对‘认真’的定义不同,还是赤司君并不在意那时的我,连带我的请求也敷衍了事。”
      虽然不确定的事情很多,但有一点,白鸟确信着:“不是后者。”
      是赤司征十郎一手发掘了黑子哲也在篮球赛场上的独特天赋,他一直认同并欣赏着他的能力,重视黑子甚于其他的奇迹世代。不然,现在的洛山也不会出现那位黛前辈了。
      “那么,”黑子道,“是赤司君并没有理解我的‘认真’吗?”
      白鸟道:“也不是如此。”
      黑子哲也的“认真”,是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有着基本的尊重。以赤司对人心的洞察,就算他和黑子对于“认真”的定义有所不同,但仍不妨碍他充分理解黑子这份请求语境中“认真”的含义。
      “我想来想去,只能得出赤司君是有意为之的结论。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黑子的引导下,白鸟渐渐反应过来:“造成的结果,就是他的目的。”
      “如果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没有超出赤司君当初的预计……”
      黑子顿了顿,虽然这个猜测很大胆,但以赤司的能力,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白鸟越来越密集的心跳声中,黑子一字一句道:“赤司君的目的,就是让我成为他的对手,就是明天的这场比赛。”
      黑子:“如果真的发自内心地相信胜利是理所当然的,所有的对手就都没有区别,又何必要煞费苦心为自己制造一个对手。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所坚守的‘胜利’有多么脆弱。”
      “所以……也许,只是也许……赤司君,在自救,或者说……”黑子的声音愈发艰涩,充斥着难以置信,湛蓝的瞳眸震颤着,“向我求救。”
      黑子的话没得到白鸟的回应。
      很短暂的片刻,白鸟似乎又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她只能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剧烈,把她湮没。
      她失礼地不发一言就奔上了楼,黑子不放心,打电话给火神,让他留心白鸟。火神和Alex先是敲不开白鸟的门,守了半个小时,紧闭的房门终于推开了。
      白鸟抓着外套往外走,火神拦住她:“去哪?”
      “洛山在东京的住处。我得去见征十郎。”
      “明天不是就和洛山比赛了吗?”
      “我等不及了。”
      “那我和你一起。”
      “你是明天的选手,去洛山那不合适。而且,”白鸟终于稍微放缓了呼吸,道,“我想自己去,有些事情,我可能还需要在路上自己想清楚。”
      火神虽然神经大条,但这么多年下来,也隐隐有了觉悟:白鸟和赤司之间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上手的。他塞给白鸟一个满格的充电宝,没有再阻拦她。

      洛山男篮的赛前动员会在深夜结束,选手们走出电梯,回到休息房间的楼层,走在最前面的赤司忽然停住了。
      长长的走廊上,赤司的房间门口,有个女孩倚着墙坐着,头垂着,似乎睡着了。
      在众人的不明所以中,停住的赤司行动了,他加快了步伐,边走边脱下大衣。队长的反常终于让有些人反应了过来。
      黛千寻:“还是上次那个。”
      叶山小太郎:“哦,诚凛的那个长腿女经理嘛。”
      实渕玲央:“厉害啊,诚凛的盘外招。”
      顾不上身后的讨论,赤司用大衣裹住白鸟,伸手去探她脸颊的温度。酒店响应环保,走廊的空调温度不高,触手一片凉意。
      白鸟醒了,认出是他,但半睡半醒间不清醒,只定定地看着,像很久没见过,眼睛里氤氲出一点雾气,然后慢慢地无声地聚集成水滴。
      赤司被这点雾气惊了一下,哽住了,明明焦急无比,却连话都说不出,用了几秒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看了那个视频。”
      “……”
      赤司怔住,叹气,扶白鸟进屋。

      很久,两个人都没说话。白鸟抱着赤司的外套坐在沙发上,赤司在煮咖啡。热咖啡缓慢注入马克杯时,赤司终于开口了:“等了多久?”
      “没有很久,”白鸟略过那三个小时不谈,轻声道,“我来的时候你们还在开会。”
      赛前的最后一场会议不容打断,以白鸟敌队成员的身份,连靠近都不合适,索性就去了休息的楼层等。
      “吃过晚饭了吗?”
      白鸟摇摇头,又点点头:“午饭结束得太迟了。”
      到现在也该饿了,赤司打电话叫餐。太晚了,只要了简单的简餐,还有一杯牛奶。电话挂断,听筒放回原位,白鸟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想和我聊你录的那个视频吗?”
      她看着赤司的背影绷紧,又认命了一般松懈下来。赤司慢慢转过身望着她。拥有赤金双瞳的脸和视频里帝光的二年级队长略显稚嫩的脸重合在一起。

      那是个很短暂的视频,全长甚至还不足四分钟。
      时年仍在帝光中学二年级就读的赤司征十郎出现在白鸟的电脑屏幕上,他坐在藤原老宅里他的房间中,和室的夜晚亮着昏黄的灯。
      “凛,”他说,“我没有办法预测现在观看这个视频的你是怎样的状态,又是怎样看待现在的‘赤司征十郎’的。”
      “但这条视频,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的退路。”
      虽然语气平静,语速也保持着他平日的正常速度,但白鸟仍能看出他处于矛盾中,像是每说一句话,都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
      他所诉说的内容,在白鸟听着黑子说赤司君或许在求救时就已经有所预感。
      从小面对着父亲的高压、家族的期望、亡母的伪善,十四岁的少年看着队友们日渐貌合神离,预感到了未来无可避免的分崩离析,他试图承担起强大的队长角色强行将所有人凝结起来,但逐渐“开花”的队友们的才能不断提醒着他——或许不行,或许即使是赤司征十郎,也无法阻止帝光篮球部的分裂。
      就这样渐渐被推到了悬崖边缘,直到某一日,白鸟凛没有从那日的天台上坠落,赤司征十郎却被彻底被撕裂,坠入悬崖。他终于意识到,终于不得不承认:除非赤司征十郎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然白鸟凛永远无法自由。
      这个觉悟,压垮了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赤司征十郎决定杀死自己,换取维系帝光篮球部的可能,换取一个白鸟凛重生的机会。

      母亲说,在赤司的事情上,她并不无辜,需要为自己忽略的付出代价,承担责任。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总是说希望她做自己就好了,原来不是期望,而是心愿。
      在黑子讲述的时候,白鸟就在想,赤司在向哲也求救,那过去他有没有向自己求救过呢?
      大概是有的,大概是有过很多次。只是全都被固执的未婚妻忽视了,如同石沉大海。
      藤原曾经认为,白鸟凛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能拯救赤司的人,就连白鸟自己,或多或少也曾认为自己和那些人是不同的。但讽刺的是,实际上,白鸟凛才是那个压垮赤司征十郎的最后一根稻草。

      “抱歉,不是用的密码,”时过境迁,尘封的视频被打开后,诚凛中学的篮球部保健员轻声解释,“我找了在秋叶原打工的朋友——”
      “灰崎?”
      “……是。”
      赤司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我帮他申请学校,他接受了,欠了我人情。我找他要了破解器。”白鸟道,“不过,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也想出了密码。”
      她将手机里的将棋APP打开,给赤司看:“你原本想下的,是这局棋吧。”
      赤司扫了一眼,的确,虽然并不是完全一致,但几处重要的转折都是相同的,不影响提取出六位数的密码。他又想叹气了,无奈的成分居多,这辈子这种丧气的行为大概都要留在她身上。赤司知道她是要告诉他,不是只有赤司才能预测她的棋路,反过来她也能做到。
      白鸟问:“不跟我下完这盘棋,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个视频了吗?”
      赤司表情没有变化,只有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点头:“是。”
      “从藤原家把我送到诚凛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自由’什么的,是想怎么样,和我一刀两断吗?”
      他不回答,白鸟就耐心地等着,等到一句坦诚的“凛,我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不能再让好不容易慢慢学会怎么作为“白鸟凛”活着的白鸟,继续留在那个环境里腐烂。
      白鸟的每一个问题,都让赤司发自内心地感到棘手。洛山队员们如果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被吓上一跳,疑心他是被什么东西占了壳子。这样犹豫的、反应缓慢的、瞻前顾后的反应,实在是很不像赤司征十郎。
      白鸟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呢?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这样想过吧——虽然我现在的状态似乎还不错,不管是‘做自己’还是‘自由’,总之都达成了你、或者你们当日的心愿,但只要还和‘赤司’牵扯着,诗织的阴影就会永远笼罩着我——这样想过吧?”
      赤司抿起嘴角,短暂的一瞬间后又松开,道:“大概。”
      白鸟笑了一声,既不是讽刺也不是生气,真的就像是平常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松地笑一下。
      “看完视频后就头脑发热只想要见你,从五月那里要到了住址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在路上,在等待的时候,慢慢冷静了一点。”白鸟道,“我们两个人,其实都早就做了决定。‘她’在我身体里留下的种子太深了,我自问这一生可能都没办法分辨,我在望着你的时候,究竟是‘我’在望着你,还是被‘她’操纵着身体。所以,最好的选择是——虽然会有短暂的痛苦,但时间长了,什么都会被淡化,就算生活里没有你,也会有光明的未来。”
      很长一段时间,小泽那天说“千万千万,别再回头了”的语调和表情在白鸟心里反反复复地重放着。
      小泽小姐看着自己长大,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做人要识趣听劝,白鸟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也许是时候,不该再强求了……”白鸟说到这里,停下来。

      语言的力量比想象中更强大,她在说的明明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东西,但被这样一字一句说出来,不管是白鸟还是赤司,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震动。
      在赤司原本的计划中,分离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才开始是很久不见面,之后是日渐单薄的聊天记录,等到只剩下每年的新年问好时,就是某一日,连联系方式都在无声中失落。两个人,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分轨,他的死亡,可以拥有一种柔软的着落。
      但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亲耳听到她宣判死刑。
      “但是,你听着,赤司征十郎。”白鸟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死死地盯着赤司,“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接受任何所谓的为我好。”
      像盖章定论的死刑犯突然获得缓刑,奄奄一息的鱼被投入水中,她接下来的话,在赤司的余生中一次次把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她道:“我偏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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