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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全国大赛(六) ...

  •   诚凛一起吃午餐的时候,有三位不速之客造访,是黄濑桃井和绿间。
      和诚凛住在同一个宾馆的黄濑桃井也就罢了,现在本该还在波切庄训练的绿间是怎么回事啊。顶着诚凛所有人好奇又探究的目光,戴了副墨镜企图掩耳盗铃悄悄来观赛的绿间:“哼!我只是随便走走罢了。”
      嗯嗯,大家点点头,因为早对这位奇迹世代的神射手的奇迹傲娇有了一定了解,也没计较他是怎么从波切庄“随便走走”走到中央体育馆的。
      绿间被抓包的窘迫退下后,看了他们一眼,道:“比赛不错。”
      队长日向没想到能得到绿间真太郎的夸赞,愣了一下:“啊,谢谢。”
      绿间道:“你们这场比赛叫醒了紫原,下次再遇到阳泉,会更加棘手。”
      “是的。不过,”黑子道,“冬天的城凛也会更强。”
      绿间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冬天,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他们三个人来诚凛这里蹭饭,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是出于对帝光旧友的担忧。不过来了以后发现,不管是黑子还是白鸟的状态都很稳定,没有受到输球的太大影响,他们三个也都放心下来。桃井的手偷偷在桌子底下发消息给青峰,说小白和哲君都没事。
      吃饭间隙桃井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原定于下午的洛山和福田综合的比赛,也就是赤司和灰崎的对决恐怕看不成了。桃井道:“灰崎君昨天晚上和其他学校的人打架,被禁赛了。”
      诚凛其他人不知道这位灰崎和赤司曾经的过节,只当是个意外,但了解内情的黑子和白鸟面面相觑。
      白鸟:“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
      “这个嘛,”黄濑托着下巴笑,“不好说,不过的确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性吧。”
      拿寿司的时候手指沾到了点沙拉酱,白鸟用纸巾擦了擦,被烫到的指肚已经基本复原,感觉不到痛楚了。
      那天赤司说,他不认为灰崎有胆量和他正面对决,竟然真的让他说准了。
      桃井不太确定地道:“不过灰崎君看起来倒不像是那种会避战的类型吧?”
      “——不一样的。”说话的是绿间。
      绿间道,看着白鸟的方向,镜片反光掩盖住他复杂的眼神:“做赤司的敌人和做他的朋友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说到这里,绿间微微一顿,他想起,那位指使灰崎来“骚扰”白鸟的名媛是如何连累了整个家族的倾覆。
      当年赤司不过是个初中生,以他个人的能力自然无法对那个九十年代迅速崛起的新贵家族产生威胁。他很耐心地布局,引诱对方上钩,最终让对方跌进了几大财团的共同风险评估黑名单。
      新贵家族为求自保,拖下了越来越多的势力下水,直至发展成了一场由二战后躲过美军拆解财阀的旧势力联盟和昭和后期诞生的新贵势力的对峙,彻底搅乱了原本的静水。
      因为赤司财团也参与其中,绿间不确定赤司征臣知不知道这背后有赤司征十郎的作用,又或者这个极力主张革新,带领赤司这个姓氏走向新辉煌的现任赤司家族家主也从中暗暗推了一把。但无可置疑的是,挑起这一切的赤司征十郎完全神隐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只是一个娇纵大小姐下的恶毒、傲慢且愚蠢的命令。
      绿间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白鸟。如果她知道,那么他无需多嘴;如果她不知道,那绿间就更不该越过赤司知会她。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白鸟一眼,用极为隐晦的话道:“奇迹的世代之间的关系或许很复杂,但至少赤司从未真正将我们视为敌人。我们无法体会在灰崎那个位置要承受的压力。”
      绿间还省去没有说的,是白鸟在赤司心中更加深刻的地位。整个左手臂裹在纱布之中,洛山队长的负伤显而易见,绿间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猜测或许与白鸟有关,因为他实在想不到,除了白鸟,赤司还会为了什么让自己陷入这样狼狈的遭遇。后来问了桃井,果然是如此。

      午饭过后,白鸟和黑子代表诚凛送帝光旧友离开。临行前绿间又把他的墨镜戴上,状似不经意地问白鸟:“真的没关系吗?”指的是诚凛错过了和洛山交手的机会。
      白鸟越发能体会到绿间真太郎是个多么嘴硬心软操心多的人,认真回答道:“真的没关系。”
      绿间“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黄濑和桃井其实也在担忧这个问题,看白鸟这么回答,双双松了口气。
      放松下来的桃井鼓励黄濑:“小黄,下午,加油哦!”
      桐皇今天的比赛已经在上午结束了,提前锁定了明天A组二进一的一个席位。海常同在A组,今天的比赛被排在了下午,如果赢了,就将成为明天桐皇的对手。
      桃井正为桐皇效力,由她说这种话,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是挑衅。她自己也知道,说完后狡黠地笑着。
      黄濑的眼睛泛起些波澜,很快隐匿在笑容中:“放心吧小桃子。明天见。”

      灰崎不在,福田综合剩下的人虽然不弱却决计不是三个无冠的五将的对手,洛山和福田综合的比赛没有任何悬念。
      不过,诚凛复盘完和阳泉的比赛后,白鸟还是抽空回体育馆看了眼比赛,她去的时候只有个位数的分差,但看了一会儿就明白是洛山在有意掌控比分。他们故意没有把分差拉得太开,节奏已经完全落在洛山的手里了。
      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坐在场边的洛山篮球部部长抬头看向了白鸟这个方向,白鸟第一反应想要避开,但最终还是迎了上去。
      她只是,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赤司征十郎。
      现在,她站得很高,离他很远。她站在二楼栏杆边观众席的位置,就好像真的成为了观众,旁观着赤司征十郎的一生。

      天帝之眼锁定的方向里,白鸟凛远远地冲他点了点头,没有浑身紧绷的警惕,没有咄咄逼人的色厉内荏,没有不假颜色的愤怒,也没有任何的伤感惋惜,就这么看了他一眼,很快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左臂忽然又灼痛了起来。

      如果说,洛山高校本来就是日本中学男篮的神话,那么赤司征十郎的到来,就将这个神话彻底改写为“不败”。尽管很少上场,但洛山篮球部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他坐在那里,胜利就会像空气一般理所当然。
      赤司征十郎在洛山的坚固地位不是一蹴而就的,让无冠的五将接受曾经的对手并不容易,何况又这样年轻。二年级的几个人和他也曾经有过摩擦,但最终都以落败结局,直至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跟随在赤司身后,笃信着他并不十分高大的身体里蕴含的能量。
      赛后惯例,所有人听赤司征十郎分析完和福田综合对战的得失后,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休息室,行经楼梯口的时候,赤司被叫住了。
      “赤司。”
      他们都认出,是队长受伤那天的女孩。她穿的还是那件诚凛的运动服,坐在楼梯上,显然是等待已久。
      站在赤司左手边的实渕玲央看见他的左臂瑟缩了一下,他隐隐察觉赤司在抵触看向那个女孩。
      但赤司最终还是道:“你们先走。”
      实渕跟着大部队走到远处时回头望了一眼,赤司征十郎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所未有地单薄着,如溺水的人即将失去最后的浮萍。
      他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还是迎了上去。

      白鸟从台阶上站起,一步步走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水泡还没消。”
      “嗯,不用急着挑破,但也没必要太小心。已经不疼了吧?”
      赤司微微垂下眼睑:“是的。”
      “我来找你,”白鸟道,“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上次没来得及说,我想——”
      “凛是想说盂兰盆节的事吧。”
      “是的。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放一捧花吧。”
      “我想凛也不会想去参加今年的宗族聚会,等叔祖回京都,不管是花束还是灯笼,凛届时可以自己来做。”
      叔祖指的是赤司征臣的三叔,是现今在世的、冠以赤司这个姓氏的人中,最年长的一位,常年住在京都的本家。
      他过去就和赤司征臣的父亲不睦,与主张革新和致力于“迁都”东京的赤司征臣更是肉眼可见的不和。随着赤司征臣象征的东京力量愈发强盛,部分祖坟被从京都迁到东京,盂兰盆节的宗族聚会地点也从京都变成了东京,这位叔祖自然不忿,因此每年的盂兰盆节宗族聚会都要生事。
      盂兰盆节是赤司家族内部京都和东京两股势力的拉扯和对峙。这种场合,赤司过去就不想让白鸟出席,她不说,但赤司知道,她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但每次都如临大敌、负担很大,只是她既然顶了长孙未婚妻的名号,就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赤司一直知道,只有他和白鸟分开,她才不必为之所累。

      在远处缅怀诗织,和亲身到她墓前还是不同的,白鸟主观上对赤司提供的这个选择感到排斥。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好。”
      白鸟:“还有——”
      “凛。”
      赤司叫她名字,打断她要说的话,白鸟等了等,却没等到下文,好像只是为了阻止她把话说完。
      白鸟问:“你,有事?”
      赤司顿了一下:“不。”他只是预感到、并下意识抵触着接下来的话题走向。
      “那么,”白鸟默了默,道,“第二件事,可能很冒昧,但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你和征十郎之间的转换,是以谁为主导?”
      赤司对这个问题反应平平,像早有预料:“如果我说,是‘我’强行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呢?”
      “所以是你吗?”
      赤司沉默,他闭上眼。很轻微,但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基于某些原因,我们认为是时候由‘我’出面,在外活动了。”
      “某些原因……胜利?”
      “无可否认,有这种因素存在。”
      “别的原因呢?”
      赤司看着她,不说话,是不准备回答了。
      白鸟也不强求:“既然是征十郎的意愿,那么我也没有立场去干预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频繁地搓着手指,就这么静了将近一分钟,她终于再次开口:“你受伤那天,我实在不该用那种态度和你讲话。这两年里,总把你们当作迁怒的对象,也是我不对。”
      随着她说话,赤司的脸色愈沉:“你没有做错什么。”
      白鸟向往退后一步,作势要鞠躬致歉:“一直以来,我很抱歉。”
      赤司脱口而出:“不需要。”他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他用了很大的力道,死死地攥着,直到白鸟吃痛吸了口气。
      赤司道,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地:“不要这样。”他深吸了口气,逐渐镇定下来,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我不认为凛有什么好向我道歉的。是我亏欠你,你的确该恨我、厌恶我。”
      “不是的,”白鸟道,“是我先想要离开的。”
      她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赤司的手指抖了抖。

      白鸟慢慢又坐回台阶上,望着前方的白墙出神,表情像笑又像哭:“这么重要的问题,我本应该在刚出事时就确认的,但我没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在还没有确定征十郎的离开是不是自愿前,就自顾自地开始憎恨他了。所以啊,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的,早就想要离开了。征十郎一出事就离开迫不及待地逃开了,因为不敢承认是‘白鸟凛’先想要松开手的,所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赤司征十郎’的身上,连自己都骗过了。”
      “诗织把征十郎交给我,无论怎么样都不该留下生病的征十郎一个人,就算把你绑起来也好也要把药灌下去送到医院等待他重新获得身体的支配权——但是实在要喘不过气了。”
      “想要活下去,所以离开了。对不起。”
      赤司始终沉默着,起初或许还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咽了下去。
      白鸟说够了,仰头看向赤司,是笑着的:“我跟你说话,‘他’能听到吗?”
      “……可以。”
      白鸟抬起手掌至眼前,遮住视线中赤司征十郎的眼睛,只留下他下半张脸,紧抿的唇和绷紧的下颌。

      白鸟记得赤司征十郎每一个阶段笑起来的样子。
      刚认识的时候不会笑,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怪孩子,忘了是哪一年,在升入小学之前,他忽然就会笑了,只在喜悦的时候笑,露出换牙期有缺口的牙齿;再大一点,他学会收敛笑容,学会克制情绪和注意形象,学会在不想笑的时候笑;再再后来,另一个灵魂支配了这个身体,异色眸的少年只有在迎向胜利时才露出胸有成算的笑容。
      想对他说什么呢?最开始是想说“我不怪你了”,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立场去审判赤司征十郎,去给予所谓的原谅呢。
      她想到,将近两年过去了,还始终没有一个体面的道别。
      那么就说这个吧,白鸟轻轻叹气,站起来,对着视线里被她遮挡住眼睛的赤司道:“再见。”
      她放下手,转身一步步登上台阶,向诚凛所在的楼层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一直在家缩着看古早搞笑耽美,看得我整个人都很抓马,写文的时候忍不住让白鸟和赤司一唱一和满嘴跑火车讲相声,非常努力地把画风硬掰回了苦大仇深。
    决定在计划表里计划一个成年后的白鸟和赤司去天津(白鸟外公的故乡)听相声的番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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