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91、第91章

　　【91】

　　上了玉碟的名字，那必定是要留存历史让后人供奉的，而抹去玉碟名字的流程也相当复杂，在皇室里，只有正妻名头或者平妻才能享有这份殊荣，早前楚明日就是想为白芷争这个，被先皇和太后死活拦下来了，楚明日的玉碟旁，至今只有姬奈一个人名字。

　　先帝死前筹谋太多，没顾得上这，只颁布了遗旨了事，继位后的楚明日当然不愿意抹去姬奈的名字，便一直保存了下来。

　　就像是民间夫妻和离也需要在官媒处登记，方便之后各自嫁娶。没有登记，那官家就不知道你的姻亲状况，从而会生惹出许多状况，也就不算真正的和离成功。

　　姬奈没想过还有这茬，他和楚明日的事情当年闹得沸沸扬扬，还以为早就把自己除名了。

　　双耳逐渐染上绯红，脸上也不自觉的发烫，偏过头去不让楚明日瞧出此刻的狼狈。

　　当初可是自己非得一意孤行离开的，现在又被三两句的哄得晕头转向，姬奈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

　　“你下去。”

　　姬奈软软的下了逐客令，和楚明日相处太近会让他想起从前相处的日子，可现在他们二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关系。

　　从这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出，姬奈并不反感自己自己，只是在同他自身的别扭，楚明日不着急，关系总得慢慢修复回来。

　　凑近姬奈在发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小桃子还在睡觉，别的什么都不敢做。身躯相贴时，楚明日感受到腹部有一个软软的物什压到了姬奈一下。

　　姬奈亦有同感，盯向楚明日腹部。

　　楚明日没想起是什么，从怀里拿出来时，才想起来。

　　这是昨日探赤丹王宫时，捡到的一只小鞋子。

　　姬奈一眼认出这就是小桃子的物件。

　　“你这怎么会有小桃子的鞋？”姬奈疑惑道。

　　想到初来那一夜，楚明日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只想着把这鞋子带在身上不被发现，顺意再看看之后能不能找到些姬奈和孩子的线索，没想到姬奈会是赤丹王新王后，逃出赤丹王宫时也顺带揣出来了。

　　楚明日简单的和姬奈解释一番，“是大祭司借赤丹王成婚之意，让我前来赤丹，看样子，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你在赤丹，并且，和那赤丹王关系匪浅。我先前又查到你当日在刑场是被赤丹人带走，十分担心你，便化作礼部使节前来，晚上想去救你来着，结果没找到地儿，无意中捡到了这个。”

　　这谁能想到，姬奈住在宫闱里面，被一群武力高强的人看守着。

　　听他说完，姬奈心中五味杂陈，有欢喜，有责备，有心烦。

　　他都是一国皇帝了，做事反倒比以前还冲动些，孤身一人前来赤丹的地盘，万一自己不在这里，万一遇到危险，万一……

　　更多的却是惊喜。

　　“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要是早些时候就知道你在那日法场上，那断不会让你被带到赤丹来。”

　　如果姬奈当时来京都不是去府衙，而是来找了楚明日，放着他一个皇帝不用，偏偏走了这么些弯路。

　　“我没怪你，这是我自己做的选择，还有，谢谢你。”

　　这已经是今日姬奈第二次和楚明日说谢谢，这一次，只此两字，万般柔情。

　　过去的事情早已无论对错，也无意再争执谁是谁非，没必要，何况当下他两都还未身处安全之地。

　　店主送了些吃食进来，都是最简单的和最便宜的生黄瓜、花生米，馒头都是放冷了许久，姬奈不想把这小桃子吃，让楚明日看紧孩子，自己出去一下。

　　要是换做旁人，姬奈决不放心让小桃子和他单独相处，经过上次的事情是真的怕了，但这是楚明日，姬奈莫名的觉得可以再相信一次。

　　而且，就他和楚明日二人之间相处，气氛略有些尴尬，不如出去透个气。

　　前脚姬奈刚走，小桃子就醒了过来，看不见姬奈立马作势要大哭，楚明日赶紧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学着先前姬奈的动作哄着小孩，可惜小桃子不买账，把楚明日弄得手足无措。

　　小桃子已经三岁，对人和事物都有了一定的记忆，他看着楚明日，眨巴眨巴着大眼，想起这就是先前在一个豪华宫殿里见过的一个叔叔，他还抱过自己。

　　楚明日想不起来幼时奶娘和母后是怎么哄自己的，不过他见过太妃哄小时候的五皇弟，面上带着笑容，放轻声音，要是有个小玩意儿或者一颗糖那就更好了，只是现在条件有限，什么都没有。

　　小桃子见他笨拙的样子快要笑出声，不过又见不到姬奈，心里害怕不敢靠近，缩躲在角落。

　　楚明日和小桃子大眼看着小眼，粗看之下，两张面孔能说是一模一样，任凭谁来瞧一眼都知道这就是楚明日的亲儿子。

　　“饿了吗，要喝水吗？”楚明日倒了小半杯子，搁置桌前放凉。

　　姬奈出门前有嘱咐，说不让小桃子吃桌上的东西，那黄瓜都没洗干净，上头还有泥，大人将就些也就罢了，怕孩子吃了闹肚子。

　　小桃子奇怪的看着楚明日，开口小声喊，“爹爹，我要找爹爹。”

　　这还是两次见面下来，楚明日头一次听见小桃子开口，高兴的把他抱起来在空中晃荡两圈。

　　“你再叫声父皇听听。”

　　小桃子不知父皇是什么意思，不过被这男人抱起来玩的时候还有点刺激，心里总算放下了戒备，眼神示意着再来一次。

　　不过楚明日明显没理解他的意思，锲而不舍的又说了一遍，“听好了，我的名字叫楚明日，你叫楚玄辰，你是我和姬奈的儿子，我是你的父皇。”

　　别的听了也没记住什么意思，小桃子只听见了姬奈二字，“姬奈是我爹爹。”

　　“对，我也是你的爹，你有两个爹爹。”

　　这话把小桃子绕的得晕头转向的，还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去的时间不短，姬奈终于回来，先前楚明日和小桃子说的那些全都忘得一干二净，直奔姬奈身上。

　　姬奈是出去打了只野鸡，这附近有村落，只是有点远，带着这两人一起走感觉麻烦，不如自己一个人轻快，上山打了只野鸡烤了，又去人家里换了点干净吃食，这才耽误了些时辰，天已经擦黑了。

　　三人也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带回来的食物都被吃得干净，连那黄瓜和花生都没剩下，脏是脏了点，洗干净就行了，刚从地里摘得还怪新鲜。

　　楚明日是没吃过这么简陋的东西，开始还难以下咽，到后面看姬奈都吃得面不改色，也咬咬牙吃了下去，难吃也总比饿肚子强，真不知道这些年姬奈在外都经历了些什么，原本他也该和自己一样，是该富贵一生的人啊。

　　入夜之后，三人还是一齐挤在这狭小的床上，小桃子白日睡多了睡不着，扰得姬奈也不安宁，楚明日以为和姬奈已经相处过一日，关系已经近了，开口问他，“等回了大曜，我便迎你们父子二人入宫，可以吗？皇后的诏书和凤印一直给你准备着的。”

　　姬奈皱眉，他可没说要和楚明日回宫。

　　“我只是把你送回去，我不会再回去皇宫了。”

　　楚明日这一听就着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重聚，你忍心还要和我分开吗？”

　　姬奈反倒疑惑的问他，“我们现在不就是分开的吗？”

　　两个男人在一起还养个小孩，又没名没分的，也会很奇怪。

　　“等你回了京都，我还是会带着小桃子回云西，你……若是得空可以来瞧瞧他。”

　　两地分开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如果楚明日能够看在小桃子份上，忙里抽闲看上一眼，已经足够了。

　　楚明日忍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一直都是姬奈所望，可真到见了姬奈的面，他反悔了。

　　他一刻也不想和姬奈分开。

　　纵使想过千种万种办法，也没有一种是要带走小桃子，让姬奈和孩子分离。

　　“算了，先不提这了，等平安回到大曜再说吧。”

　　如今还在赤丹国土，距离京都还有不少的距离，楚明日决定好好把握这段时间的相处机会，说不定还能够有转机。

　　翌日。

　　因照顾孩子惯了，姬奈一向起得早。

　　醒来时，正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顿时身子僵硬，不敢动弹。

　　他转过脸去，见到的是楚明日那俊朗的容颜，紧闭着双眼睡得正沉。楚明日一手搭在姬奈腰上，正如多年前一样,床身拥挤，晨起之间，大腿根正被某硬物相抵。

　　轻微的动作也让楚明日苏醒，不用早朝的日子也没想着早起，抱着姬奈的手搂得更紧了。

　　“怎么了。”他喑哑着声音问。

　　“没，只是我要起了，你再睡会儿吧。”

　　姬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再耽搁在床上。

　　两人相处间距不足一寸，楚明日鬼使神差的向前一凑，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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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赤丹王宫出来时，只有一身大红礼服和素雅的头饰，赶到最近的城镇里把簪当掉，买了一套简单的衣裳换上，又购置一个最便宜的马车，回去接楚明日和小桃子。

　　小桃子此刻也醒了，他知道昨天姬奈抱着自己是和这叔叔一起睡的，对楚明日充满了许多疑问。楚明日则笨手笨脚的给小桃子换好了衣服鞋子，好说歹说让店家给做了点心给小桃子当早饭，寻常从这路过歇脚的，能有个大饼馒头做干粮就不错了，哪还想着给孩子单独做。说是点心也没多精致，就是在馒头里放点糖馅儿，让孩子尝出个味道。

　　“一看你就是哪家老爷吧，把儿子养的这么金贵。”店家收了钱，被楚明日磨烦了，答应做两个。

　　楚明日笑笑没回，抱着小桃子在一旁候着等出锅。

　　他的儿子做少爷算个什么金贵，原本可是应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

　　楚明日在小桃子这个年龄，还是被乳母追着喂饭的年纪，像这种“点心”，是见都没见过。

　　姬奈从城镇回来，楚明日这边也都收拾好了，肉眼可见姬奈的生活拮据，满是心疼，一拍脑袋，怎么昨晚没想起把银票都给姬奈。

　　两国之间的银票并不流通，只有金银才行，但是金银都分量重，楚明日从皇宫出来时就没带太多，其余都是大小额银票，只有在规定的银号才能换银子，目前手上能用的，确实也不多。

　　修整一番后继续上路，有了马车之后赶路方便了许多，只是楚明日在宫中所习得的骑御术在拉马车中没有一点经验，马儿根本不听他使唤，所以赶马的活儿只能交给姬奈，楚明日呆在车厢带孩子。

　　几日下来，小桃子也和楚明日逐渐熟悉，最喜欢的就是让楚明日抱着自己在空中晃荡玩耍，而楚明日无论是熬米糊还是换尿片也都很熟稔，甚至在他的刻苦反复练习中，比姬奈做得还要得心应手。

　　白日里赶路，途径村镇会添些吃食，姬奈察觉到楚明日对花钱没概念，担心还没走出赤丹就山穷水尽了，楚明日正好这个理由，毫无保留的把银钱全都交给了姬奈保管。

　　就在快出赤丹国时，姬奈瞧着有些不对，原本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都是正常状况，可能是赶集，可能是走亲戚，可这两天路上的人都多了起来，还都赤丹国内走，这样大规模的迁徙实在是很反常。

　　“赤丹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楚明日突然想起一件事，隐隐又觉得走向不对，顺着姬奈的话询问，“你觉得是什么事？”

　　“他们像是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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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是甜甜的恋爱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