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黄鱼听雷

3、第三章

　　Chapter3

　　陈嘉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客厅里没有人，厨房的门口泄出一道光亮。他走了过去，在门前停下脚步，汤佳渔身上穿着围裙，正在往锅里放调味料：“你在煮什么？”
　　汤佳渔关了火，回头看他一眼：“给你煮长寿面。”
　　陈嘉衍静默了片刻，又听她问：“你在医院实习，是不是很忙？”
　　他语气淡淡：“还好。”

　　汤佳渔哦了声，从碗柜里拿了一个碗，她把面装到碗里，正要要拿出厨房，右手边伸来一只手，他的肩膀轻擦了下她的脊背，拿走了料理台上的面碗。
　　汤佳渔愣了会，看了眼陈嘉衍的背影，紧跟着也走出了厨房。
　　陈嘉衍拉开椅子坐下，见她手上空空的,抬了下眉眼：“你不吃？”
　　汤佳渔在他旁边坐下：“我不饿。”
　　陈嘉衍倒也不多说，他是真饿了。毕竟晚饭就没吃，到现在快凌晨了。陈嘉衍吃东西的时候，基本都不怎么出声，吃相很好。

　　汤佳渔伸手拨弄着透明蛋糕盒上红色的彩带，又觉得无聊，她转过脸，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他。
　　陈嘉衍目光从碗沿抬起：“你看着我做什么？”
　　她语气坦然：“看你吃东西啊。”
　　陈嘉衍皱了下眉，耳根泛红：“你别盯着我看，会影响我进食。”
　　汤佳渔眉眼弯了下，见他态度不如一开始冷淡，她打蛇随棍上：“那天我们吵架，来找你的那个姑娘是谁？”

　　陈嘉衍放下碗筷，往后一靠：“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她故作随意。
　　陈嘉衍起身，收拾着碗筷，他低眸看了她一眼，最后说：“她是我同事。”
　　她眉眼一亮，陈嘉衍捕捉到她微微上扬的唇角，忽然有些后悔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眉眼微冷，汤佳渔并没有察觉到，冲着他的背影道：“你同事还长得挺漂亮的。”
　　这句话，没有得到陈嘉衍的回应。

　　等他从厨房出来，客厅陷入昏暗，她关了灯。餐桌上的蛋糕，插了一支蜡烛，烛光摇曳。
　　“生日快乐，陈嘉衍。”
　　陈嘉衍一愣，抬手看了下腕表，刚好是零点。
　　两人分了蛋糕，汤佳渔过了十点，一般都不吃东西，她拿着小叉子戳着软软的黄桃，忽然听到陈嘉衍问：“你等会怎么回去？”
　　汤佳渔打着商量的语气：“这么晚了，我就不能在你客房住一晚？毕竟这个点，打车也不安全。”
　　隔了两秒，陈嘉衍淡淡吐出两个字：“随你。”

　　吃完蛋糕，陈嘉衍收拾了下桌上，还剩下的蛋糕，放入冰箱冷藏柜里。汤佳渔去客厅的卫生间洗了脸，她没带护肤品这类东西，只好拿了陈嘉衍的洗面奶，将就用着。
　　陈嘉衍经过卫生间门口时，汤佳渔出声喊住了他。陈嘉衍停下脚步，她刚洗了脸，额前的碎发沾了点水迹，卫生间暖黄的光线下，她的皮肤白皙细腻。

　　陈嘉衍有一瞬间的走神，然后听到她说：“你的衣服借我一套，我穿着这个不好睡觉。”
　　陈嘉衍嗯了声。
　　汤佳渔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黑色短袖和灰色的棉质运动裤。
　　汤佳渔下意识看了眼他的房间，卧室的房门紧闭着，唯有门底下漏出一条细长的橙色光线。

　　隔天，汤佳渔六点半便醒来，见时间还早。她打算再睡个回笼觉，躺了半个小时，却仍然毫无睡意。
　　门外有轻微的动静声，估计是陈嘉衍起来了。
　　汤佳渔打开房门，正好瞧见陈嘉衍弯着腰穿鞋，他穿完球鞋，单手拎起两只拖鞋，齐整地摆放在鞋柜上。
　　他抬头时，撞上汤佳渔看来的目光，汤佳渔清了清嗓子：“你要出门？”
　　“去楼下买早餐。”
　　“那我跟你一起，你等我一会儿。”
　　陈嘉衍还未出声，她扭头进了客房。等了二十分钟，她才从客房出来。

　　小区楼下，临近便利店的一侧，就有一排的早点店。这个点，来卖早餐的人群里，基本都没怎么看见年轻人。
　　他们两人倒是例外。
　　陈嘉衍领着汤佳渔进了一家面店，他侧过脸看她：“你想吃什么？”
　　汤佳渔有轻微的近视，墙壁上贴着红底黄字的菜单海报。她微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会：“一碗馄饨吧。”

　　陈嘉衍跟柜台小妹要了两份馄饨和一份小笼包。小妹问他：“帅哥，打包，还是在这里吃？”
　　陈嘉衍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汤佳渔，示意她是要在哪吃。汤佳渔伸手指了下旁边的空位：“这不是有位置，在这里吃吧。”
　　陈嘉衍点了下头。
　　两人在空桌上坐下，通往后厨的门，布帘子被掀起，老板林叔走了出来，睨见了陈嘉衍，随口招呼了句：“嘉衍，带女朋友来吃早点啊？”
　　陈嘉衍还未搭腔，林叔已经风风火火出了门。陈嘉衍抬眸看了眼汤佳渔，她神色自若，不见丝毫异样。
　　汤佳渔从竹筒里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你和老板挺熟的，经常来这家店吃早餐。”
　　陈嘉衍拿出手机：“差不多。”

　　过了会儿，小妹端上两碗馄饨。汤佳渔拿过旁边的醋，倒了点到碗里。
　　两人隔着一张桌上，安静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陈嘉衍要去结账，汤佳渔已先他一步，拿手机扫了结账台上放着微信二维码，随口道：“就当昨晚的留宿费了。”
　　陈嘉衍看她一眼。

　　两人回到家里，汤佳渔脱了鞋：“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
　　陈嘉衍拧开一瓶矿泉水，站在餐桌边喝了两口。汤佳渔坐在沙发上：“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中午要回去一趟。”
　　汤佳渔抿着嘴唇，声若蚊蝇嗯了声，又去翻茶几上的医学杂志。
　　陈嘉衍见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下，没忍住道:“你不打算回去看梁姨？”
　　汤佳渔伸手捏住页角，翻过一页杂志，眼睫低垂：“算了，她也不想见到我。”

　　陈嘉衍回家之前，开车顺便送汤佳渔回酒店。车子临酒店还有一段路的时候，陈嘉衍手握着方向盘：“你在曼城要待几天？”
　　汤佳渔正在低头回丁遥的信息：“还有三天的假期。”
　　恰逢一个红绿灯，陈嘉衍停下车子，从外套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这几天先住我那，不然我爸知道，不好交代。”

　　其实汤佳渔在曼城有房间，只是太久没住，而且她这次只回来几天，也就懒得去收拾卫生。
　　汤佳渔盯着他看了两秒，陈嘉衍略显有些不自在，下颌收紧：“不想要？”
　　汤佳渔忍住上扬的嘴角，伸手接过了钥匙：“怎么不要，还能省下一笔钱呢。”
　　陈嘉衍目不斜视开着车，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到了酒店门口，陈嘉衍放她下车。汤佳渔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给丁遥发信息，约她一块吃午饭。
　　丁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昨天不是住在陈嘉衍那了吗，不和他一起吃？”
　　“他中午要回家。”
　　丁遥八卦道：“你们两昨晚，怎么样？”
　　汤佳渔放松地坐在床上，装傻充愣：“什么？”
　　丁遥意味深长道：“都是成年人，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你想多了，我昨晚睡客房呢。”
　　丁遥打趣道：“你语气听起来怎么有点遗憾”
　　汤佳渔探手去够床尾的包包，从里面找出陈嘉衍家的钥匙:“来日方长，我不着急。”

　　丁遥没再和她瞎扯，两人定了吃饭的餐馆。汤佳渔便去洗漱化妆，临时想起一件事，汤佳渔给陈嘉衍发了条信息。
　　陈嘉衍收到汤佳渔的信息，人刚坐在餐桌旁。梁吟蓉盛了一碗鸡汤端给他，陈嘉衍接过，道了声谢。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了屏幕，看了眼信息。
　　汤佳渔：别告诉他们，我来曼城了。
　　陈嘉衍神色微暗，陈启和出声：“吃饭怎么还看手机，你梁阿姨特意给你熬的鸡汤，尝尝看。”
　　陈嘉衍收了手机，揣回裤兜里。他拿起勺子，喝了两口鸡汤，说了句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