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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No.71 ...

  •   “……十九,二十,二十一……?怎么多一碗?”郝岳洋从揽胜后备箱里拿起多出的塑料碗,很轻,没有水,也没热气儿,他朝身后问到:“怎么还是生的?”

      贺恂吐出一口烟雾,说:“那碗是我的。”

      郝岳洋倒是稀奇,把手里的生馄饨放在推着特地从林楠借来的手推车,哟了一声:“你不是夜里不吃这些东西吗?说什么伤……伤肝!”

      抽完最后一口烟,贺恂看向他手里的推车扬了扬下巴,道:“话那么多,再不上去就凉了。”

      深夜的寒风把郝岳洋瞬间吹醒,连忙把多出来的那碗馄饨放进推车里关上后备箱后就跟贺恂一起走进了支队大楼。

      电梯内红色的数字开始上升,郝岳洋理着车上的馄饨问到:“诶对了,小白怎么样?怎么就突然听不见了呢?你们在地下拳场发生了什么?”

      贺恂环着手,余光扫了他一眼:“不知道。”

      “什么?”郝岳洋瞪大了眼睛,脸色从刚刚的略带困意当即变成一副‘你怎么不上心’的表情:“我说你这就有点对人家不上心了啊,你们当时不是在一起吗?双耳失聪那是大事,往难听的讲是残疾,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对人家——”

      郝岳洋顿声了,但并不是因为贺恂有些不高兴的脸色,而是他明明不高兴却没出声的态度。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郝岳洋绝不会相信贺恂和选择后者,当然就贺恂算选后者,要死也是他死。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吧,你们当时在一起,你应该清楚情况啊。\"郝岳咧了咧嘴道:\"老夏在一楼的场子里找到了监听麦的碎片,说被人踩得挺碎。咱那耳麦质量你知道的,轻微碰撞……不,那哪怕是打起来也很难掉下来,你说小白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越说越把话题往偏处带的郝岳洋自觉声音越来越小,不时小心翼翼的看向自家队长的脸色。

      贺恂依旧没有出声,他们用的警用监听麦适耳度怎么样,他很清楚。

      郝岳洋说的没有错,就算打起来,那玩意也未必会从耳朵里掉出来。

      既然是这样,那祁霏白的耳麦是怎么掉出来的呢?

      贺恂从刚刚在医院见到祁霏白开始心里就有很多猜测,好的不好的,但是他不想自己下定论,他在等。

      等那个人主动给他一个解释。

      叮——

      七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贺恂率先走了出去,郝岳洋顿了一下也连忙推着装满夜宵的推车跟了出去,不出意外,刚刷进门禁门就被闻着味过来的大部队就挨个涌了过来。

      童肖走在最前面,朝自家队长道:“贺队,小白在您办公室。”

      贺恂点点头,“嗯。”

      “哟!有馄饨!”

      “有夜宵啊!刚好饿了!及时啊副队!”

      眼见人越聚越多,贺恂眼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自己要的那碗生馄饨,就快步朝自己办公室走了过去。

      “咦?这不是林科放解剖器具的推……”慢慢有人认出了装馄饨的推车。

      小杨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停打住,别说!吃你的!”

      “这不是市一院对面那个馄饨摊的馄饨吗?哪位大哥大老远的跑去那买的啊,副队是你吗?”

      郝岳洋宝贝似的护住自己那碗馄饨,说:“不是我,是你贺队。”

      刑警们一愣,连连回头朝刚刚越过他们朝走廊去的人打招呼。

      “谢谢贺队!”

      “谢贺队!”

      贺恂没回头,抬起手朝后晃了晃,郝岳洋被眼前这帮一米八/九的青年刑警堵的一时出不去,他连忙踮起脚朝贺恂的背影扯着嗓子喊到。

      “你让带回来的那俩人都在审讯室呢!这熬得也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话落贺恂已经推门进了办公室,郝岳洋掏出手机正想给他发信息的时候却收到了对方的信息。

      【马上。】

      郝岳洋一看迅速回了个好字,然后就跟着大伙一起去会议室吃夜宵去了。

      收起手机,贺恂把手里的馄饨放在了门口放水瓶的柜子上,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祁霏白。

      “我晚上要去问严豪的话。我给你拿条毯子,你在沙发上睡会。”

      谁知祁霏白摇了摇头,看着贺恂已经从靠墙的铁皮柜最下层拿出了一条米色毛毯,说:“我还不困,你问话方便带着我吗?”

      贺恂没有回答。

      祁霏白看着他拿着毛毯坐到了自己的身侧,抓起沙发上本来的一条薄毯子折成了一个方块,放在了沙发的顶端,应该是要给他当枕头,然后当着自己的面把他耳朵里的监听麦取了出来。

      这种明晃晃的暗示如果祁霏白再看不懂就是傻了。

      “贺队,我——”

      “森彪真正的幕后操控者没有那么简单对吧。”

      祁霏白一顿,看着贺恂的脸竟有些无力。

      他苦笑点头,“没错。”

      “杰森?”

      “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

      贺恂听着,看着他的脸问到:“可以告诉我晚上在暗门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祁霏白喉结动了动,他被贺恂这询问的语气弄得胸腔一震。

      虽然以前贺恂也有过同样的问话方式,但是从字音里可以听出股强势、不容拒绝的态度。

      但是他现在是真的在考虑自己的感受,是真的在给他选择。

      说还是不说。

      取决于他。

      祁霏白放在腿上的手突然向内蜷了一下,但又马上放平。

      过去莫约两分钟。

      祁霏白缓缓道:“杰森的任务没有完成,他是来接手的,我的耳麦也是他摘掉的。”

      祁霏白肯开口,贺恂心里还是高兴的,但是这个内容他就有点高兴不起来了,他脸色一肃。

      “他是谁?来接手什么任务?杀你的任务吗?”

      祁霏白:“可能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贺恂眉心紧蹙:“杀了你太简单?”

      祁霏白当年跟警方合作端了制毒贩毒的窝点,他对那些毒贩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背叛者,对待一个背叛者,直接了当的取其性命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明里暗里接触一下祁霏白?

      威胁?恐吓?那帮毒贩不会觉得很没用吗?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祁霏白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贺恂的眼睛,思绪却飘出了很远:“……明明直接杀了我会比较快。”

      贺恂眉心锁的更紧,但这次不是因为那个摘掉祁霏白耳麦的人,而是他这种半认命的态度。

      “我说了我会帮你。”贺恂的语气一开始有些硬,后又缓了下来:“你完全不需要一个人去抗。”

      祁霏白眼皮跳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想把过去十几年的事全部说出来,但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想法是多么可怕。

      他叹了口气:“如果那个人今天晚上是要杀我,你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贺恂喉咙一紧。

      祁霏白说的没错,如果晚上那个人要杀他,自己根本救不到。

      张了张嘴,贺恂没说出话来。

      当刑警这么多年,这是贺恂第二次被无力感灌满全身,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这种无力感的背后也让贺恂对祁霏白背后那个想要命的人越来越好奇,是什么样的贩毒组织能布下这么大一张网,网住祁霏白让他生不出一丝想逃出去的想法?

      忽然贺恂想起郝岳海之前在会议室里说过的一个人。

      ——这种新型毒品在国内都非常罕见,有几次在边境出现后很快又消失了,似乎是有人在控制它的流向。

      ——2CI的幕后老板,韩慎,圈子里的人都称他为迪卡先生,A级国际红通。

      如果说新型毒品有人在控制它的流向,那不难猜测持有2CI的杰森幕后老板就是迪卡。

      那换一种想法,杰森替迪卡办事,那要杀祁霏白是不是也是迪卡的指示?

      贺恂成立了这个想法的同时又很快否决了它。

      成立是因为闵局当时说过,当初他和祁霏白联手端掉的贩毒组织里还有人在逃,那这个人是不是迪卡?

      很明显应该不是,因为郝岳海的话是迪卡基本不在国内活动,连2CI都是第一次出现在国内。

      祁霏白根本没有机会能接触到他。

      贺恂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线稍稍绷紧,这是他对一个问题束手无策时的惯性表情。

      很快,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贺恂看着祁霏白那双浅色的瞳孔,正色道:“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

      祁霏白愣了一下,意识到贺恂可能理解错了,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却马上被贺恂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贺恂放下手里的毛毯,起身道:“你既然不困就跟我去审讯室,要是困了就在那休息会。”

      他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当这个“贴身保镖”。

      祁霏白脸色一下有点难看,蹙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贺恂定定的看向他,先前的无力感一扫而空,他坚定道:“也许他们的网很大,无处不在,你觉得你无处可逃。但是我今天也把话放这,只要有我在,他们休想动你分毫。”

      只要有我在,他们休想动你分毫。

      贺恂这种类似宣誓一般的话,让祁霏白觉得事情突然到了一个他不能控制的点,心脏像是被巨石压住,但依旧在有力的跳动,声如擂鼓一般在耳边突突直响。

      喉咙莫名有些干涩,喉结滚动了数下,祁霏白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顺利把话说完整的时机。

      “如果为此也许会把你的命搭进去呢?”

      “值得吗?”

      身处一线刑警这个位置多年的贺恂自然遇到过无数危险的时刻,但身为一名人民公安他从来都没有选择退缩。

      那枚高悬在头顶的警徽就是他全部的信仰所在。

      “值得。”贺恂看着他,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

      但贺恂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除了身为警察的责任之外,还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一些让他更加坚定去保护祁霏白这个人的东西。

      “……”

      祁霏白记得自己十几年前也问过巴泰同样的问题。

      “你这么年轻,就被你的领导送过来舔刀尖儿?不怕死?”

      “不怕。”

      “死都不怕,你这么做值得吗?以后可怕没哪个人会记住你。”

      罂粟花田里那道年轻黝黑的身影,也像如今的贺恂一般给了他非常坚定的回答。

      “那也值得!”

      当时的他只是想利用巴泰背后的警方力量去制裁韩慎,并没有深入的去想过卧底这个职业。

      对他而言,卧底被发现只有一条路,死。

      不过死也分痛快和不痛快。

      他曾经亲眼看着一个缅方卧底被拔舌之后被剥皮灌水银,他到现在都能想起那人断气之前想叫却叫不出声的惨状。

      所以当巴泰说值得的时候,祁霏白只觉得他年轻。

      却没想两人后来经历的多了,祁霏白也逐渐发现那句‘值得’的背后有多少人在付出。

      那些缉毒警游走在死亡边缘,一不小心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势必要锯断恶魔的头颅。

      而贺恂的这句‘值得’。祁霏白心想应该也是出于责任,和所属他们的那份信仰。

      想说服他们放弃这种信仰,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心知无需再多说,祁霏白站起身,看着贺恂道:“走吧,我跟你去审讯室。”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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