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修炼中》惜一语

23、脑子进水

　　米娅是个奇怪的女孩儿。或许按照年纪来讲，应该称呼她为一位成熟的女性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冉七几乎都和大白待在一起，大白就是他拣进来的那只白猫。至于米娅，从白天到黑夜，几乎都蹲在他看不见的那个工作室里。好像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工作。
　　米娅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令或是要求，任由他在房间里乱逛，甚至偶尔出来一趟看见他在客厅看电视也不疑惑为什么一个机器人还看电视。但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米娅看起来，对她的这个“男友”也不是那么关心的样子。这样他可没什么机会进入到地下的工作室。

　　趁着米娅还在吃着他精心制作的早餐，冉七赶紧抓住话头，“说起来，米娅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还好吗？”
　　米娅放下餐具，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银，我很好，你看，我这段时间都被你喂胖了。”
　　冉七讪讪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米娅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的。我看你中午都没有出来吃东西。”
　　“我有补充营养剂。”
　　“那怎么行！”冉七皱眉，发觉脱离了银温声细语的人设，不自觉地咳了一声，“咳，我是说，中午我做好饭给你送来吧。好吗？”
　　米娅无法拒绝那双黑曜石一样亮闪闪的眸子，只得点头，“好。”

　　厨房里的工具很齐全又干净，看得出来之前是基本没有人下厨的。至于新鲜的食材会有专门的人送到这栋别墅的门口。午餐是冉七特制胡萝卜玉米排骨汤，以前过年的时候，他经常帮孤儿院的孩子们炖这种汤。另外再配上几样时蔬和米饭。
　　哼着小曲的冉七也不管这是不是银的人设了，反正只有一只猫跟在他后面。在早上的争取下，米娅帮他开通了去地下工作室的权限。兴许是机器人没有掌纹的缘故，米娅给他的是一串密码。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工作室。没有人声交谈，只有仪器工作散热的风声。放眼望去工作室里是一片白茫，说是工作室，不如说是实验室更为准确。诺大的工作台前，只有米娅一个人，埋头在工作。
　　“米娅，该吃饭了哦。”冉七将饭盒放在桌上，余光悄悄打量着整个工作室。
　　这几天连续泡在实验室里，米娅眼下有一圈明显的青黑。米娅之前说是被他喂胖了，但在他看起来，还是跟一只奶猫一样瘦弱，头发枯黄，一看就是没有怎么打理过。冉七叹口气，作为孤儿院里的大哥哥，他没办法对这些看起来可怜巴巴没人照顾的“孩子们”视而不见。即便米娅看起来不愁吃穿。

　　光源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米娅迷迷糊糊地抬头，“银？”
　　“该休息一下了，米娅。”冉七打开饭盒，依旧是三菜一汤，色泽诱人，喷香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
　　米娅揉揉眉心，“放在那边吧，银。我待会儿会吃的。”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屏上。
　　冉七趁着米娅不注意，悄悄瞪了一眼米娅，这小孩儿，忒固执。可冉七倔起来也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一块炖得软糯的排骨被夹起，摇摇晃晃地在米娅鼻子边打转，耳边是温润磁性的男声，“香吗？”
　　被人打扰了工作，米娅习惯性地蹙眉看向始作俑者，却看到对方深邃温和的眉眼装着一副无辜的模样看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张嘴咬住那块在空中飘了好久的排骨。肉汁在齿间弹开，顺着食道温暖了米娅久未进食的胃。“很好吃。”
　　听到夸奖，冉七掩饰不住开心，眼睛闪闪发亮，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米娅愣了一下，歪头看着冉七，视线从头顶滑到冉七屁股后面，放在工作屏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他好像是一只被夸奖的狗狗。
　　“银？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啊？”冉七也随着米娅歪头，对方的淡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射出一个高大人形歪着脑袋，傻里傻气笑着的样子。冉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好像又偏离“银”的人设了。为了挽回形象，冉七弹簧一样板直身体，模仿着银式完美微笑，“饭菜还合胃口吗？”

　　仿佛是被冉七的笑容感染，米娅虽然疲惫，但也牵起了嘴角绽开一个微笑，“嗯，只要是银做的，都好吃。”
　　冉七眼里的星光猛地崭亮又黯淡下去，米娅感觉到狗狗的尾巴好像没有之前摇得那样欢快了，“银，怎么了？”
　　“没、没事。”冉七打起精神，收拾好餐具，“米娅先忙吧，记得晚餐时候出来吃饭哦。”脚步没有停顿地离开了地下工作室。

　　冉七离开后，工作室瞬间安静下来，米娅捏着手里冉七没来得及收走的筷子若有所思。

　　回到客厅里，冉七懊恼地将饭盒重重磕在了橱柜上，忍不住捂脸哀嚎一声。这一趟下去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就真的只是给人去送饭了。
　　屈腿坐在地板上，冉七伸手揉揉心脏的位置，感觉有粒砂子被揉进去了，越揉越难受。
　　冉七撇着嘴，想起刚刚米娅说的话，嘴巴里嘀嘀咕咕，“明明是我做得好吃。”
　　费劲找机会去了一趟地下工作室，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收获，冉七有些泄气，米娅的话更是让他烦躁不已。自己抱着腿委屈了半晌，把头伸进水槽冲了个凉，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甩了甩头，就像是以前打完篮球习惯冲凉一样。
　　冰凉的冷水稍微缓解了心上的焦躁，可冉七滑在地板上越发觉得不对劲。

　　米娅发现的时候，冉七正一脸正经地躺在地板上，无法控制地做着抽筋霹雳舞动作。
　　米娅：……

　　米娅一脸无奈，“银，你的大脑进水了。”
　　冉七被米娅抓住了头盖骨，设定了半休眠模式，五感还在，就是不能动弹。听着米娅的念叨，冉七眨巴着眼睛，他也很无辜啊，他怎么知道这么高科技的仿生机器人居然还怕进水的。
　　似乎是知道冉七在腹诽什么，米娅一边拆开机器人头部外壳，一边和冉七聊着天，“耳朵这边的涡轮口是不能进水的。抱歉，我之前没和你说。”帮冉七擦干净脑子里进的水，米娅在工作室又找了几样材料给机器人做修补，“这样之后就不怕进水了。”
　　冉七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任由米娅在脑袋上操作。虽然是把“头盖骨”掀了起来，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好像是以前看着别人在理发店享受洗头小妹的温柔呵护一样舒服。
　　趁着米娅在他头上工作的时间，冉七硬撑着被米·洗头小妹·娅搓出来的困觉感，赶紧暗中观察着工作室。

　　米娅是把他拖到一个单独的工作室修理，这里是地下工作室的一个小隔间，从目前情况来看，整个工作室应该只有米娅一个人。但是过来的时候，他还有看见零散的椅子堆放，和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除了米娅和他，再没有其他生物发出的声音。

　　“醒醒。”
　　迷迷糊糊之间，冉七觉得有人在推搡着自己。
　　“大白，我再睡会儿。”冉七拍走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触感却不是大白那样毛乎乎的。“嗯？”为了再确认下，又把那只手捉回来摸摸，细腻光滑，凑近闻是香香的。
　　“啪嗒”。
　　“咝，啊！”响亮的一个脑门钉瞬间把冉七的瞌睡都赶走了，睁眼就是米娅略显苍白的脸，正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冉七觉得米娅肯定是没有修好他，不然他这脑袋怎么就卡壳不转了呢。

　　“手。”
　　低头一看，白嫩的手上隐约可见青紫的血管，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的纤细手腕。最关键的是，此刻正被他紧握在手里。
　　冉七艰难地运转起才进完水的脑壳和游离的求生欲。
　　“亲爱的米娅，”冉七双手捧起那只白嫩小手贴在自己颊边，黑曜石般的双眸深情地望向心里眼里唯一的人，“是来叫我起床的吗？”
　　米娅看着仿佛眼睫肌抽抽的冉七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银，我觉得，刚刚我可能没给你清理完脑子里的水。”

　　见米娅并不在意他捉她手的事情，冉七背对着米娅悄悄松了口气。米娅她，应该没发现我的破绽吧？

　　因为今天冉七的突然事故，米娅中断了今天的工作任务帮冉七处理脑子进水的事情，这会儿弄完了，又把冉七赶上楼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冉七站在电梯门口，远远看着米娅一个人工作的背影，捏紧了拳头，又放开。
　　虽然有些时候米娅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能感受到米娅对这个机器人重视，还有对这个机器人原型银的思念。他既害怕他告诉米娅后，自己的处境可能很不妙；也不忍心瞒着米娅，让米娅创造这个机器人的心血白费。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冉七抱着大白，坐上玻璃落地窗前的摇椅，吱吱呀呀地摇着，一只手比划着外边乔木刚刚抽出新芽的样子。这个时候正是吃香椿的好时节。从前孤儿院里吃的不多，他总是跑到外边野林子找寻一些野菜来填饱孩子们的肚子。春天里的香椿是最美味的佳肴了。虽然……虽然孩子们更喜欢吃来探访孤儿院的客人们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小零食。不知道米娅喜不喜欢吃香椿呢。

　　“香椿？”米娅生涩地念着这两个字，“这是什么的东西？”
　　“额……”冉七有些僵硬，偷偷看了眼米娅的脸色，确认对方没有什么怀疑才小小舒了口气。兴许是两个世界不同的原因，从米娅的语气听起来，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香椿。“米、米娅不知道也没什么哦，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食材，和鸡蛋一起炒的话非常好吃的！”
　　“我想吃香椿。”米娅趴在桌子上，小鹿一样圆滚滚的双眸望向冉七，“可以做吗？”
　　“可、可以！当然可以，我们明天就吃！”冉七被米娅这么一看，脑子一梗，拍着胸脯就应了下来。
　　听到可以吃一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菜，米娅平日里总是长时间板着的一张小脸软软地笑起来，“嗯！我很期待。”
　　米娅下楼去工作后，冉七默默捂住自己的脸，指间透露出生物神经模拟出的红晕，“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