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恋爱修炼中》惜一语

13、同行

　　祁越鸣掰着指头数了数，他已经走了有好几天了，但是还是没有见到秦秦。秦秦血的味道一会儿有，一会儿他又闻不到，他不得不时不时地停下来，去辨认那些味道的踪迹。
　　就是他，现在也开始学会了担心。他知道吸血太多对秦秦不好，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地约束自己，不要吸太多的血。但是这条路上一直有秦秦血的味道。秦秦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是秦秦到了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
　　无论如何，秦秦现在都很虚弱，秦秦需要他。
　　熟悉的味道再度飘散在空气中，这一次很清晰。祁越鸣没有犹豫，一跃而起，跳上一辆废车车顶，踩着车龙飞奔在公路上。

　　他身上有着浓重的秦秦血的味道。
　　祁越鸣磨了磨牙，他能感受一股涌动冲向他的脑子，他的眼。
　　面前这个瘦弱的丧尸可能伤害了秦秦。
　　“吼！”
　　没有思考什么多余的东西，祁越鸣抡起拳头就往那只嫌疑丧尸身上砸过去。

　　“祁越鸣，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祁越鸣一下愣住，右手高高扬在空中僵住，脖子像是生锈了一样，慢慢地回头，看到了那个一直住在他脑子里的那个人，“秦秦。”

　　*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有阻止丧尸打架的一天。
　　将弱小无助的丧尸小孩儿从暴躁的祁越鸣手下拉出来，顺手拉到了自己后面，秦沁揉了揉额角，像是面对青春期狂躁小伙儿一样，“祁越鸣，你在干什么？”
　　祁越鸣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指着秦沁背后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你你！他！”望向秦沁的眸子充满了委屈。
　　小孩儿伤得不重，虽然刚刚看起来祁越鸣打得凶狠，但丧尸还是比人类要耐造一点，除了有几处被打歪的关节，其他看上去还好。最主要的是，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次，她后面还给过几次血给这个小孩儿。小孩儿很聪明，知道她的血对她有益处，跟在她后边时，时不时地帮她驱赶一些丧尸，以此交换她的血。所以他从最开始一瘸一股，到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

　　看到秦沁背过身去查看那只他不认识的丧尸，祁越鸣更加委屈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沁跟前，拉拉她的袖子，“秦秦。”
　　听到祁越鸣的声音，秦沁有些僵硬，这几天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有关祁越鸣的事情，她还没有理清楚，但是这小丧尸就又出现在她面前了。慢慢回过头，面前是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祁越鸣缓缓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垂下头，闷闷的声音从那一坨人形物体传来，“秦秦，你不要我了……”
　　祁越鸣声音短短续续的，“你不要我了秦秦……”来来回回的重复着这句话。

　　即便是蹲下的祁越鸣，高度也到了秦沁的腰际，看着拱在自己跟前的大头，秦沁一时语塞。她还记得这只丧尸的致命伤就在左后脑勺上，她的这个位置还能隐隐约约看见那点红红白白的脑仁。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他们的不同。
　　包括她身后的这只丧尸，虽然比起祁越鸣，他安静地过分，也不会时刻粘着她，和她撒娇要血喝。但是她清楚地意识到，这只丧尸也会找到机会吸食人类的脑髓。
　　而矛盾的是，无论是祁越鸣，还是她身后的这只丧尸，都没有伤害她，他们几乎像末世前的正常人类一样相处。甚至，和祁越鸣，更加亲密。
　　秦沁心里一慌，手放在心口，压下那一点异样的躁动。
　　她还没有找到答案。

　　“秦秦，秦秦……”祁越鸣仰起头，却发觉秦沁盯着某一个地方出神，并没有在看他。一股水流从他心里涌上来，止也止不住，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真的有东西流出来了。“呜哇，秦秦你不要我了！你有……你有、别的狗了！”
　　秦沁被祁越鸣这带着哭腔的一嚎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看着祁越鸣的脸。
　　纤细的手指划过脸颊，带来痒痒的触感。
　　“你，居然哭了？”和祁越鸣在一块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有过多少第一次的经历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一只丧尸会哭。理论上，他们应该不会产生眼泪了。但一想，这是祁越鸣，秦沁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祁越鸣哭了这件事，足够让秦沁消化一阵子，忘了去深究祁越鸣是怎么说出“别的狗”这句话的。

　　看到秦沁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祁越鸣变本加厉，嚎得更加厉害，一把抱住秦沁的腰，贴上自己的大头，“秦秦。”
　　“别嚎了，”秦沁无奈地拍拍贴在自己身上的狗头，“一会儿你把丧尸都引过来了。”
　　祁越鸣眨眨眼，止住了哭嚎，侧头看向秦沁身后的那只丧尸，“秦秦，他，是谁？”语气颇像发现渣男出轨时的原配。
　　秦沁被自己这个想法麻了一下，也偏头过去看那个小孩儿。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本来在经历了祁越鸣之后，她也暂时不想和任何非人类有深交了。
　　“李确。”没待人问，小孩儿自己就说了。他比祁越鸣在语言能力的恢复上快很多，这是秦沁在给了他一两次血之后就发现了。
　　祁越鸣当然不在意这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他只在意秦沁和这个什么雀鸟，这几天都干了什么。秦秦也和他玩捡树枝游戏了吗？也教他练拳了吗？也让他吸血了吗？
　　肯定给他血了！他都闻到了！
　　一股气充斥在他身体里，他觉得自己要炸开了，所以他鼓起嘴，想要把那些气吹出来。
　　秦沁：……
　　“你是在干什么……”秦沁拉起还蹲在地上的祁越鸣，无语地看着他像只青蛙一样，鼓起脸颊吹气。
　　祁越鸣鼓着脸颊嘟嘟囔囔，“生气。”
　　秦沁无奈地叹气，“不是说别跟着我吗？”
　　“我没，跟着。”祁越鸣无辜地眨眨眼，“我来找你。”
　　她是跟一只丧尸说不清楚“跟着”和“找你”有什么区别了，“总之，离我远点。”说完，秦沁没有理两只丧尸是什么反应，背着包就往她的目的地走，今天她还需要去找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留下的两只丧尸大眼瞪小眼。
　　祁越鸣讨厌这个什么雀的，很讨厌。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这个雀比他矮好几截。男大学生的某种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李确默默站着，看着眼前这个同类做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动作，什么也没说，扭头就继续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跟着秦沁。
　　“离她远点！”祁越鸣一把拽过小孩儿的衣领，把他拉到了和他的一个水平线。
　　“是说你。”李确虽然看着瘦弱，但像鱼一样溜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对祁越鸣道：“没说我。”
　　祁越鸣觉得那股气又鼓了起来。

　　*
　　越往从前的市中心走，丧尸越多。这条进城的公路上已经有一些小丧尸群了。秦沁尽量往偏僻的地方钻，但还是无法绕过这条路，从她所在的地方到云祥高中，这是最快的一条路。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今天没能找到比较合适的宿点，只能在公路上找辆废车将就一下。

　　“秦、秦沁？”
　　秦沁停下脚步，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路上偶尔会和一些人类碰上，但基本不同路，她都不会去接触。刚刚这一个小队的人她也看见了，但对方没有要和她接触的意思，她也没有主动过去。
　　“罗维？”借着渐暗的落日余晖，秦沁看清了和自己搭话的人，有些惊讶。罗维之前是和她在一个小队的，只不过因为当时他有了家里人的消息暂时退出，倒是没有参与他们前队长设套把她踹走的事情。秦沁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罗维身材高大，之前是个健身教练。走近了，看到熟悉的脸，罗维也有几分放松，向自己身后的队员招了招手。“我找到我妹妹了，回来白队和我说你……不过现在看到你，真好。”
　　一提到那个名字，秦沁的眼神凌厉起来，只是一瞬又放下来，“白队和你说我死了？我活得挺好的，放心。”
　　罗维摸摸后脑勺，觉得气氛有些古怪，“那就好哈哈。哦对了，来给你介绍一下，我妹罗琳。”罗琳是个短头发看起来很清爽的小姑娘。秦沁点点头，一一和罗维队伍里的人打过招呼。因为都是熟人，罗维很是开心地邀请秦沁今晚和他们一起。秦沁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刚刚和罗维简单沟通，她已经了解到罗维加入了云祥高中营地，这次带着小队出来是寻找物资来的。如果她要进入云祥高中，跟着罗维回到当初的小队，在所有人眼里，都会是水到渠成的。

　　火堆边，罗维还絮絮叨叨地和秦沁讲着营地的事情，“阿沁，等你到营地就好了。这小半年也为难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边了。白队……”说到这里，罗维压低了些声音，“不知道白队是用了什么法子，营地周围，几乎没有丧尸敢靠近。都是自己人，我才跟你说这个啊”说完给了秦沁一个“你懂”的眼神。
　　“是白队得了什么宝贝？”秦沁似笑非笑，火光映照在脸上忽明忽暗。
　　“嗯？什么宝贝？”罗维抓抓头发，“阿沁，你怎么了？我觉得你和以前……”
　　秦沁笑了，“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拍拍罗维的肩膀，“小心一点。你想休息了就叫我，我守下半夜。”
　　看着秦沁的背影，罗维总觉得那句“小心一点”有些其他的用意。

　　“噼啪”火花闪烁的一瞬间，罗维仿佛看到墙根边有一个人影，“什么人！”他们临时休息的地方是建在城郊的一座荒废小楼，附近还有不少的残垣断壁。罗维也是异能者，火花极速迸发，形成一个火团朝着他刚刚看见人影的地方冲撞过去。
　　“别！”墙边闪出一个人，正是秦沁，“是我。”
　　“阿沁？”罗维又开始挠脑门了，“还没休息吗？”
　　秦沁的姿势看上去有点古怪，笑意勉强，“出来透透气。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