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贰久

5、第 5 章

　　街道两边南来北往的人们熙熙攘攘，天色虽然阴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逛街的心情。萧挽清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眼睛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视线来回游移，颇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萧挽清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身穿鹅黄色长裙的琴鸢正站在街道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么巧？”萧挽清走过去，站在琴鸢身边，“你也是出来买东西？”

　　“我没什么缺的，就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倒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天斗皇城？”说起这个，琴鸢还有些奇怪，“琉殷可是早就和我说你要来这边了，看你这样子……不会是刚到吧？”

　　萧挽清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有几天了，之前一直在七宝琉璃宗待着。今天出来就是想……买个东西。”

　　琴鸢忍不住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遂狐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跑那去了？”

　　“为了绘云织锦玉。”

　　“……得，当我没问。”琴鸢选择性地遗忘掉这个话题，继续问：“你要买什么？这我待了好几年，挺熟的。”

　　萧挽清看向她，沉默良久，才犹犹豫豫地小声说着：“买礼物。”

　　？？？什么东西？

　　琴鸢脸上表情明显滞了一下。

　　萧挽清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琴鸢的答复。

　　好半天，琴鸢才回过神，第一句话就是，“我没听错吧，你竟然会给人买礼物？”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右手理了理自己垂落在耳际的碎发。

　　没听到预想中的辩解，萧挽清的脸上也没出现以前那般或冷漠不屑或嘲讽无视的表情，这让琴鸢感觉更奇怪了。

　　“你怎么回事？不会是——”

　　是什么？萧挽清虽然没出声，但神色已经传达出这个意思了。

　　琴鸢顿了一瞬后，身子陡然凑近，眼睛直盯盯地看着萧挽清，言语间的怀疑与猜测溢于言表，只听她说，“你不会是，看上谁了吧？”

　　“……你想多了。”萧挽清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十分无语：“不过是有个人生气了，我想买件礼物哄他开心罢了。”

　　“有、个、人。”

　　三个字经琴鸢一重复，感觉立马变了。

　　萧挽清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那个人长得很好看。”

　　“哦——”琴鸢眼睛一弯，阴阳怪气地笑着拖长了尾音。

　　萧挽清也不看她了，只木着一张脸继续解释：“快冬天了，我想留在七宝琉璃宗，只有讨好他了。”

　　“嗯？”琴鸢很快抓住了关键点：“你说的是，宁风致？”

　　萧挽清点点头，“是他。”

　　琴鸢回忆了一下，道：“他是不错，长得好，地位高，还很有钱。不过，这和你要留在七宝琉璃宗有什么关系？”

　　“就，嗯……这不是快冬天了吗？”

　　“那又怎样？”琴鸢看着他，说：“你现在又不需要冬眠，在哪不都一样？”

　　“我——”萧挽清想了想，“习惯了。”

　　琴鸢不依不饶地说着：“这都十年了，你冬眠的习惯还没改过来吗？”

　　“你怎么不说我那习惯已经持续了那么多年呢？”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在七宝琉璃宗？为什么要挑一个那么危险的地方过冬？”

　　萧挽清避而不谈，只说：“你应该清楚，我、很、安、全，不可能会被发现。”

　　“那为什么要送礼物？”

　　“我都说了，我——”

　　“哄他开心后继而讨好他，好让他同意你留在七宝琉璃宗？”琴鸢语速飞快。

　　萧挽清静默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应道：“是。”

　　琴鸢没再说话了，只意味深长地笑了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说你也不能太注重外表，平日里收藏点珍稀罕见的东西也就算了，但这人和死物毕竟不同，看看就行，别太接近，再怎么说，你也不可能把看上的人藏到你宝库里吧。”

　　萧挽清顿了下，略微低头沉吟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那天碰巧遇见了宁宗主，去了七宝琉璃宗后发现那里甚合我心意，所以才想着看能不能在那边留一段时日，起码等这个冬天过去了再另寻他处。”

　　“现在大陆局势可不安稳，你切莫和这些宗门，或者帝国、武魂殿这种势力牵扯不清，否则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清闲日子了。”

　　“不安稳？什么意思？”

　　琴鸢走在萧挽清身边，余光瞥了瞥街道两边，看四下行人稀少后才开口道：“十四年前，落日森林的蓝银皇和已经隐世的昊天宗弟子唐昊相爱被武魂殿发现。之后，蓝银皇被迫献祭于唐昊，唐昊重创武魂殿前任教皇后携子离去，而昔日的第一宗门也被迫归隐。”

　　“那蓝银皇竟是这样死的？”萧挽清缓缓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琴鸢说：“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最后却心甘情愿地化作人类的魂环，还与人类结合、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这倒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萧挽清停在了酒楼前，低头问琴鸢：“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走呗。”

　　两人要了个包间，点了些小菜，要了些醉流仙后就关上了房门。

　　琴鸢接过萧挽清递过来的酒杯，布了个结界后，说：“琉殷发现，武魂殿与两大帝国面和心不和，似乎还在私下里拉拢下四宗。还有，她认识的一些自由魂师，很多都收到了武魂殿递出的橄榄枝。”

　　“那上三宗呢？”

　　“上三宗……”琴鸢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道：“七宝琉璃宗与天斗皇室往来密切，蓝电霸王龙家族在帝国与武魂殿之间保持中立，看似不偏不倚，但家族嫡系与七宝琉璃宗直系弟子间大多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昊天宗未归隐前，上三宗的关系好像一直都很不错。”

　　“那如此说来，武魂殿迟早都会对上上三宗，届时再加上与两大帝国之间多年的摩擦，那这大陆多半是要不太平了。”萧挽清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条油炸的香酥小鱼。

　　“唉，谁说不是呢，真希望平静的生活可以久一点。”

　　＊＊＊

　　饭后，琴鸢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拿起茶壶给两人都倒了杯水。

　　“礼物，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你要送的人……嗯，你知道宁风致喜欢什么吗？”

　　萧挽清愣了愣，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琴鸢也没在意他的反应，兀自继续说着：“虽说七宝琉璃塔是宝石类武魂，但宁风致未必就喜欢那些晶莹闪亮的俗物。依我看，你要么送上稀罕的十万年魂骨，要么就是你珍藏已久的奇花异草，但这些你拿出来该怎么解释呢？”

　　萧挽清神色不悦，声音微恼：“晶莹闪亮怎么就是俗物了？”堆在一起多好看，单单是放那看着，他心情就是好的。

　　琴鸢反应冷淡：“哦，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千万不要送那些你认为好看的稀罕物件。”

　　“那还能准备什么？”

　　“名家书画？”

　　萧挽清：“……”龙，会珍藏那种东西吗？

　　“这个你肯定也没有。”琴鸢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街上卖的那些，宁风致肯定也看不上。况且天斗皇城有一半商铺都属于七宝琉璃宗，所以你肯定也买不到什么稀奇玩意，随便找一个买吧。”

　　“那不行，这怎么能随便？”萧挽清不甘心，“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一个人礼物，贵重和珍稀是必须的。”

　　“一般珍稀的七宝琉璃宗肯定也有，特别珍稀的你要怎么解释？”琴鸢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你是怎么从七宝琉璃宗拿到的绘云织锦玉？”

　　“用一块骨龙的魂骨换的。”

　　琴鸢很是心累：“财不露白你懂不懂？以你现在的实力拿出一块那么稀罕的魂骨，你要怎么解释？”

　　等了好久，萧挽清才眼神游移地说着：“我已经解释过了。”

　　“你怎么说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够了，你可别再犯傻了。”琴鸢有点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多说多错，你还是尽早离开七宝琉璃宗为好。你知不知道，你——”

　　“你认为我送黑镜莲的莲子怎么样？”

　　琴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了。

　　搞那么半天，她刚才都是对牛弹琴吗？

　　还黑镜莲的莲子？疯了吗？非要送个礼物？？？

　　缺心眼的家伙，被怀疑也是活该。

　　化形都十年了，这颜控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迟早有天得栽上面。

　　萧挽清打开窗户，眼看琴鸢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心里逐渐涌现出一个问号。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喜欢生气？而且这气，还都来的莫名其妙，让人云里雾里的，完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