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花生炖的猫

7、第 7 章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怀仁心想：如果没有这次争吵，他可能真的会止步于“喜欢”。然而，当深挚的情感以一种熔岩般的状态喷发出来的时候，一切的表露都是那样自然。他们就像是彼此靠近的磁铁的两极，相吸的过程是带着加速度的。当阴雨过后，两个人的世界豁然开朗，他爱她就像她爱他一样，彼此的心意再也无法隐藏了。

　　初恋之后未曾经历过这样动人心魄的爱情。与青的爱情是平淡无波的。两个人由同学发展成恋人，又由恋人发展成夫妻，一切都像是公式的推导，顺理成章，简单自然。然而，跟躲躲相恋，却像是一种宿命。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却在网络的时空中相遇，一刹那的相交就在生命中留下了最深的刻痕。带着一点点痛，带着一点点妥协，怀仁叹息着自言自语：“云儿，云儿，云儿躲躲，你知道吗？你躲不掉了，我也躲不掉了。我们都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了。”

　　“殷师傅，你的包裹单。”办事员脆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看着手上的这一页纸，怀仁的思绪就像是着了火。云朵朵？云朵朵……云儿躲躲！这是躲躲给他寄来的包裹！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提过的那个生日礼物！虽然距离他的生日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然而，她还是提前寄来了。他能明白她的心意，这个聪明的小女人！他知道，并不是找爱记错了他的生日，而是躲躲给他的无言的责备。她是要用行动来向他证明：他错怪她了。

　　心中的痛悔又一次的烫了他一下：“我错了，躲躲，我真的错了。我不配你爱我。你对我那么好，而我却……唉，妒嫉，妒嫉，我是那么那么的妒嫉，只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你也爱我，不是吗？你的礼物就是你的爱情的证明。你会送我什么呢？这单子上写的是衣物。是什么样的衣物呢？一件夹克？一条领带？一件衬衫？一件贴身的内衣……”怀仁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有点儿口干舌躁，坐立不安，他真想放下手中的工作直接冲向邮局，去看看躲躲给他的礼物。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时间，怀仁迅速地赶往邮局，取完包裹之后，又迅速地赶回了公司。他是不能回家拆包裹的，因为青已经出差回来了，如果她看到他手上的包裹是一定会问的。

　　一层层的打开那牛皮纸，一件银灰色的毛衣终于露了出来。在毛衣的上面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蓝色太沉重，银灰才温柔”。

　　怀仁将毛衣捧在手上，情不自禁的轻轻抚摸那毛衣的纹络。不知是幻想还是真有其事，他似乎闻到了毛衣上淡淡的香气。那一定是躲躲的味道，一定是的。怀仁将面颊埋在毛衣中，深深的吸气，再深深的叹息：“躲躲，躲躲，你到底躲在哪里？为什么我感觉你离我这样近，近得就像是我身边的亲人。”

　　那些天躲躲又失踪了，不知在忙些什么，直到几天后怀仁才又在ICQ上见到了她。

　　COIN：我要见你，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

　　躲躲：？？？？？

　　COIN：这并不难，不是吗？我知道你就住在本市。可别急着否认，我有物证：-）

　　躲躲：收到了我的礼物？

　　COIN：聪明！你应该能想到的，邮戳是会出卖你的：-）

　　躲躲：既然这么聪明，难道就不能托朋友转寄吗？也许我刚好有朋友和你在一个城市呀：-）

　　COIN：顺便问一下：你的朋友叫云儿吗？：-）

　　躲躲：顺便问一下：毛衣合身吗？

　　COIN：很合身，就像量身定制的一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穿给你看了。

　　躲躲：喜欢吗？

　　COIN：是的，很喜欢……嗨嗨嗨，你打什么岔，快说答应见我呀！

　　躲躲： ：-）

　　COIN：无声就是默许？

　　躲躲：不行的，我怕：-）

　　COIN：怕什么？不会吃了你的，虽然我很想……

　　躲躲：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是一个叫你你的人写的，名字叫《不装饰你的梦》。我现在把其中的几段贴给你：
　　有些人就和风景一样，只是看的。远远的看风景，我们尽可以发挥无穷的想象，想他有多完美；一旦近了，所有景色一览无遗，反倒失去了味道。
　　邂逅一个陌生人，彼此注目，然后又擦肩而过，我们喜欢这种感觉：冷漠的默契，矜持的安全，放肆的情趣，就象在我们的生活里每天小心翼翼维持的那样---装模作样却无伤大雅。生活需要风景，需要这样美丽、安全的风景。但只是风景，不是爱情！
　　为了这道风景，我们会在那风景转头看我们的时候，绽放一个清浅的笑容。
　　享受这道风景，我们会在风景之外，把自己也装扮成别人的风景。
　　风景装饰了你的生活，而你装饰了我的梦！

　　COIN：“只是风景，不是爱情！”你贴了这一大篇给我，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见我，因为你不爱我？？？

　　躲躲：不要冤我，你知道我爱你。这是真情，网络上的真情。我只是……只是有点儿担心，我担心网络爱情只是风景，不是爱情。

　　COIN：怕相遇不美？

　　躲躲：也怕相遇太美。

　　COIN：无论美与不美，我们终究会见面的，不是吗？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不见我？

　　COIN：就算你要一辈子不见我，打个电话总可以吧？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

　　躲躲：告诉你电话不就相当于告诉你我在哪儿了吗？：-）

　　COIN：你真的是在本市？！！！

　　躲躲：你真的是很敏感：-）

　　COIN：快回答我啊，我急！

　　躲躲：……

　　COIN：……？？？！！！

　　躲躲：……

　　COIN：……？？？？？！！！！！

　　躲躲：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我的确是在本市，我的电话是＊＊＊＊＊＊＊

　　COIN：我的天!!! 我马上下线给你打电话，就现在！

　　躲躲：喂，你干嘛这么急啊？！

　　看来，COIN不仅性急，而且很霸道。看着他的名字由蓝变红，素云也只能无奈地下线，等着那令人心悸的铃声……虽然知道电话一定会打来，但是当铃声很快响起的时候，素云还是吓了一跳，她迟疑了一下，拿起电话。

　　素云：喂？

　　怀仁：躲躲吗？

　　素云：是我。

　　怀仁：你好狠的心，现在才肯告诉我原来你就在本市。

　　素云：（笑）

　　怀仁：你的笑很美，但是，也得说话呀（笑），好想听你说话，听你说爱我。

　　素云：我爱你……

　　怀仁：我也爱你，亲爱的。我要见你，就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就过去。

　　素云：干嘛这么急嘛？

　　怀仁：能不急吗？……想你……

　　素云：我知道的……

　　怀仁：……但愿你知道，但愿你真的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爱你……

　　素云：……明天吧，明天是星期六。如果你明天有时间，我们在中心花园的揽月亭见。

　　怀仁：六点？

　　素云：（笑）九点。

　　怀仁：好的。九点。不见不散……哦，对了，有件事……

　　素云：什么事？

　　怀仁：亲你一下。（笑）

　　素云：（笑）呸！……（低低地）坏人！

　　怀仁：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素云：我说：你，坏人！

　　怀仁：坏人……怀仁……我真的是坏人，我叫殷怀仁。（笑）

　　素云：我的名字等见面再告诉你吧。

　　怀仁：你是云儿，云儿躲躲。可是你现在已经无处可躲了（笑）

　　“真的是无处可躲了呢！”放下电话，素云心中暗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她最初没有想到的。她原以为可以作一辈子的网上情人，原以为可以保留这份朦胧的美丽，然而情感是这样深厚，这样热烈，这样深切地渴望着一份真实的印证。可是，她和他真的有勇气面对这份真实吗？

　　时至今日，他们相爱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然而她仍旧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全部告诉怀仁。她能说什么呢？直说自己是寡妇吗？下一句又说什么呢？难道为了地位对等，必须要他背弃自己的家庭吗？不，她不会这样做的。之所以会选择隐瞒，是因为这份真实里有着太多的苦痛，不想让他因自己而痛，也不想让他承受太多的压力。然而，怀仁能体会她的这番苦心吗？他能接受她的这份真实吗？如果他发现她是他公司的同事，而且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他会怎么说呢？……素云不敢想下去了。等明天吧，明天一切都会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