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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19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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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夜。
湘王妃诞下个女儿,霍灵渠送过亲自缝制的小帽,给祖父祖母做对抹额,今夜中秋,两盏栩栩如生的奇丽花灯摆在贵妃寝阁,小幼儿看得手舞足蹈,翁嫔陪着孩儿嬉笑。
霍灵渠偶尔注视,低眸,专心做抹额。
宫人来禀:“贵妃,陛下和太后进皇城了,陛下大约三刻钟后到。”
嬴忱璧今早就与太后去太微宫了。
宫女退下后,翁嫔也要告退,霍灵渠留道:“还早,见过陛下再走吧。”
“谢贵妃。”
皎洁的月照人,星璀璨,嬴忱璧送太后到住处,出长春宫迎面撞见装扮喜庆的俩孩儿,眉心点红,手提着吉祥如意的小鹿灯笼,像年画里的福娃娃,嬴忱璧微怔。
“父皇您和孩儿去赏月看花灯。”二皇子牵住爹爹,喜悦抬头看爹爹,想牵着爹爹走,四岁多的三皇子同牵住父皇,俩小孩喜眉笑眼,嬴忱璧低头看他们,宫人们在旁帮着说话,嬴忱璧像失神片刻,醒过神来再看,眼神逐渐森冷。
小孩想拉着爹爹走了,怎么都拽不动,蹙着小眉毛怪道:“父皇?”
蒋厚运猛然僵住,小心翼翼又利落地一把拉住身边还看不懂眉眼高低的小宫人,宫人都噤若寒蝉,二皇子不解地喊父皇,三皇子还有点怨,很开心呀,父皇作甚不高兴?
嬴忱璧撇掉两个儿子,大步而去,蒋厚运连忙率御前的宫人们追去,就在长春宫前呢,守门的小太监赶忙去禀告太后,霍太后讶然,出什么事了,皇帝冲孩子发火?
霍太后肯定的是,皇帝眼下很生气。
嬴忱璧怒冲冲到关雎宫,霍灵渠已经得信了,陛下在生气,思量下没去迎,在屋里。嬴忱璧踏入寝殿,霍灵渠率众请安,一岁多的幼儿不会作揖,翁嫔让孩儿跪着,嬴忱璧见此,暴怒的心冷静些,视线扫过,锁住翁嫔:“让人好好劝劝二皇子。”
皇帝语毕就去沐浴,翁嫔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心惴惴,把孩儿扶起来,小幼儿当好玩,刚站起又趴下,霍灵渠走近,翁嫔心有余悸:“娘娘,陛下怎么了?”
小幼儿爬过几步抱着贵妃裙摆,霍灵渠传大总管进殿来问,翁嫔再把孩儿扶起来站好。蒋厚运细细讲遍多一个字的修饰都没有,翁嫔迷糊了,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懂,所以陛下是见到两个皇子后勃然大怒吗?可是,为什么呀?
霍灵渠沉吟会儿,吩咐蒋厚运:“把四皇子给陛下送去。”
翁嫔瞪大眼睛:“啊?”
大总管劝:“娘娘,陛下在沐浴。”
“你只管送去,陛下若怒,你来找我。”霍灵渠俏颜不容置喙。
“嗳,老,老奴送小殿下过去。”蒋厚运抱起小皇子,险些想擦额头,翁嫔担忧望着,看大总管回来了,忙问,蒋厚运松口气说:“您放心,陛下带着四皇子呢。”
翁嫔谢菩萨谢天谢地,转向贵妃:“娘娘,这,这怎么回事?”
大总管看过去,也想请教。
霍灵渠带他们出屋,在花坛里找块石头放在翁嫔手里就走,翁嫔看着这石头,眨眨眼,满头懵,什么意思?能不能给她一点话?翁嫔看向大总管,守在殿外的宫人们聚拢过去,蒋厚运苦笑又哭笑不得,贵妃这哑谜打得也太玄乎了。
霍灵渠去书屋,静坐半响,她找把剪子来,剪纸。
察觉有人站在她前方,霍灵渠抬眸,看见皇帝抱着小儿子,霍灵渠把剪子收好,表态:“今夜要么你睡软塌或者打地铺,要么你我住两间寝屋。”
“朕打地铺吧。”嬴忱璧把幼子给贵妃,自嘲:“朕今夜有给贵妃和孩子们——”
皇帝打住。
小幼儿搂着贵妃想蹿高,对浴池还记忆犹新呢,霍灵渠凝视皇帝,嬴忱璧呃……
可能是孩儿沐浴一直是坐在澡盆里所以对浴池很新鲜,嬴忱璧对带幼子沐浴也新奇呀,小家伙扑腾扑腾想踩着水,他得时刻撑着儿子,小娃还玩得不亦乐乎,他看儿子在水里的扑腾劲儿那么像青蛙,等从浴池里出来了还小腿一个劲踩着想踩水。
“咳,朕给贵妃备了礼物。”嬴忱璧言归正传:“是棵桔树盆栽,半人多高的桔子树,缀满了黄澄澄的小果子,朕让人做了和果子差不多大的桔子灯,想我们带着孩儿把树上的果子一颗颗摘下来,再把桔子灯挂在树上,既然朕备好了,去看看吧。”
霍灵渠摸摸小幼儿的牙,小幼儿又自己两只手摸摸乳牙,和贵妃贴贴脸,霍灵渠笑道:“陛下瞧四皇子是还不会走呢还是还不能抓小桔子吃桔瓤?待会儿在廊下支个小炉子,把桔子瓤加桂花蜜煮一煮,中秋了,吃碗桔子糖水,大家甜一甜。”
嬴忱璧乐了:“好!”
皇帝一把抱起幼儿,带着贵妃出门,他们去摘桔子,挂桔子灯,吃桔子糖水。
霍秦川困惑,皇帝今夜真若大怒了还能陪幼子嬉戏?何况皇帝因何而怒,他都没看懂:“您说这怎么回事?咱们想陛下和楚美人今夜冰释该是水到渠成,怎么能有这么大逆转,我琢磨着不该有问题,霍漓江,你闺女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啊,这不都默认了,皇帝今夜和楚美人见个面冰释前嫌,明儿个,贵妃向陛下谏言给楚美人晋位婕妤,把她两个皇子给她。”霍漓江懒懒道。
“贵妃给出了一块石头。”霍擎提示,霍秦川应对,还疑惑呢,他猜侄女肯定看懂了,玄机就在这石头上,霍擎老太爷看这不成器的,抿两口参茶消消气。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太爷没好气的公布答案,霍秦川微愣,霍漓江讶然:“爹您说皇帝觉得楚美人的性子像石头一样让他讨厌?”
“一个多月,三十几天,阖宫喜洋洋,陛下让人传过几遍话,贵妃就让人传过几遍了,让二皇子兄弟带着楚美人去父皇面前请个安就够了,陛下高兴,不计较那些不愉快了,皇帝都等着要给楚氏晋位只要楚美人去他面前请个安就好了,可这楚美人呢?”
霍擎解析:“皇帝今夜看着两个儿子勃然大怒啊,估计差点就要骂出来了,你们不知道要带生母来给父皇请安,你们这么想让爹娘和好怎么就不能拉着你们的生母来给父皇请安,你们是打心眼里觉得老子该迁就你们的生母吗?”
霍秦川了然:“皇帝忒敏锐。”
霍漓江赞同:“这种情况一般肯定是这爹被孩子拉走嘛。”
“皇帝当然可以不去计较,但若皇帝计较,这是多大的过错?”霍擎嗤道:“哪怕今夜这楚美人自己在长春宫前给陛下请个安呢,皇帝高高兴兴给她晋个位,多简单的事啊,还皆大欢喜了,可她就非得要这么作吗?何况都三十几天了。
皇帝今夜要去关雎宫,早让人给贵妃传话了,阖宫都知道啊,她当皇帝的意志是什么,她就非得想让儿子去把皇帝劫走,真计较,这就是大不敬!”
霍秦川一拍脑门:“楚美人今夜还没把二皇子兄弟送回关雎宫吧。”
“人怕是都得想陛下故意找事让他们不高兴。”霍漓江说。
“那?”霍秦川看向老爹:“咱们出面不?”
“去。”霍擎抬抬下巴:“楚家人递牌进宫,让霍雄鹰给他们送一句话。”
“你女儿一门心思想做谁的主呢?”
楚太太清早入宫,霍雄鹰闻讯当即去堵着:“太太您在宫外应该也瞧见了,陛下高兴,想给她晋婕妤把两个孩儿给她都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了,只要她去给陛下请个安就行了,结果咧?她就全不当回事儿,非得想违逆着陛下,她才能舒坦?
三十几天,她都没有一天能去给陛下请个安,她想见陛下了,不管陛下想去何处想见谁就只管让她两个儿子去扫兴,您这女儿是有多不情愿在皇宫里过着呀?
还有啊,楚美人总不是跟她两个孩儿一样才几岁不懂事吧,两个皇子夜里怎么住宿,大半年了,膈应谁呢?她还一天没往关雎宫去过,她放心贵妃照料皇子们就不能这么回馈吧,她若是不放心贵妃,她是有多不在意她亲生的两个孩子呀?”
霍雄鹰不屑地昂首走,楚太太脸青白交错火辣辣疼。
拾翠阁,翁嫔请她祖父来商量,祖父还没来,霍家的话就传来了,翁嫔看向贵妃亲自给她的石头,眨巴眨巴眼睛,好像能懂了哎。再一想,楚美人还在摆谱呢,跟去年擅自把庶妹留在宫里那会儿一模一样的,翁嫔撇嘴,用早膳。
二皇子和三皇子昨夜在翡素轩,回去找母妃,楚美人把孩儿们留下了,今早在膳桌前,俩小孩虽然没有不安的情绪但也都只坐着,楚美人冷持着也没动筷,楚太太进屋来,刚一见两个外孙,旨意紧随而来,要把两个皇子送去滕王府,早上就走。
楚太太没撑住,传旨太监一走就晕了。
皇帝宣滕王夫妇进宫,又让人去给谷王说,谷王夫妇悲痛,不好让他们费心了。
滕王有点头皮发麻,堂兄在气头上,不要这么草率吧,滕王看向霍贵妃,霍灵渠缓和:“两个皇子在翡素轩,滕王和滕王妃帮本宫和陛下去把人接来吧?”
嬴忱璧不语,当默认了,滕王连忙带媳妇告退。
“贵妃别劝朕了。”宫人们也都退下后,霍灵渠还没说话,嬴忱璧率先道:“有两个字,二皇子和三皇子必须要学会,朕现在教会他们了才是对他们好。”
语毕,嬴忱璧站起来往外走,回天子住处。
霍灵渠低眸,闭闭眼睛。
是敬畏。
敬畏君王,敬畏父亲,敬畏二字。
深夜,杭州,臧芣缄进屋,点蜡烛照明,察觉到不对,锐利的视线扫过去。
孟怋乂眉弯眼笑。
自五月以来,朝廷全面清算叛贼,数万人成灰,朱家,嫡支没有抓到一个活的,都在被抓捕前提前自尽了,然,能逃过死前的痛也逃不过死后,朝廷下令要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确实,朱家有多少族都不够砍了,甚至于不是反贼的朱姓都被殃及,全国掀起一场杀朱狂潮,众多朱姓改姓,民间,史家记曰:朱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