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为替身》鹤云间

12、解约？

　　聂泽之有些怅然若失地见江云歌出门，直到身影看不见了，才去看卢总发来的电脑邮件消息。

　　但他一直看不下文字，他的脑海里全是江云歌，三年前的，三年后的。他慷慨地给自己五分钟的时间，放空脑袋，尽情思索。

　　三年前的江云歌也是如此活泼，精力充沛，和别的高三生不一样，经常拉着他一同玩乐，陪他度过一段难熬的时光。

　　但她出国的时候十分突然，完全没有和他提起。

　　她出国前，他最后的印象，是她懒洋洋又笑嘻嘻地歪在他家沙发上，问他：“你喜欢史蒂夫还是史莱姆？”

　　她的问题天马行空，以至于他无比好奇两个答案的区别。但还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就从旁人口中得知她出国的消息。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因为江云歌离开，他才发现自己对她有未能诉出口的执念。

　　他当时宛如进入失恋的状态，浑噩，醉心工作，最终彻底压抑偏执。终于，他选择找替身，他找到了阮卿卿。

　　现在想来，如果他稍微豁达，看开，或许三年过后，他会有新的恋情，或许和他二叔聂文周一样，已经订婚。

　　但没有如果，三年，前两年他思念江云歌，第三年他借着阮卿卿怀念江云歌，现在又因为阮卿卿对他毫无保留的爱，陷入矛盾盘桓，还有对二人更深一层的愧疚。

　　他不算纨绔富二代，在业务的处理上远胜同类，而在感情的处理上，却也远远不如那群富贵闲人。

　　他应该做出决定。

　　首先，他要和阮卿卿解除合约。他们没有长久在一起的可能，单她精神病的母亲，就足够让他的公司股票狂跌。更别说其他的利益纠葛。纵然强行安排，通知到聂家，也绝对不会有人祝福他们。

　　……除了聂文周？

　　总之，他在江云歌离开后做下决定：他要和阮卿卿解约。

　　.

　　午饭的地点是在环境清幽的郊区餐厅。助理已经帮他们定好位置，一个靠窗的包厢。

　　今天是阴天，窗外的一棵梅树安静绽放红梅，成为窗外唯一的亮色。

　　助理把律师拟好的合约解除书交给聂泽之，之后安静退出包厢，去车上等着。

　　包厢里只剩他和女孩两个人。女孩的黑眸在光线下有些透明，像琉璃，他一眼就能望得清澈。女孩的眼里……似乎有一些祈求。

　　是的，女孩只用眼睛说话，她的眼里一直诉说着对他的爱意。而他是负心汉，是的，无可否认。

　　两厢沉默。

　　聂泽之敛起眸色，竭力用商业谈判的心态开口：“你要不要再点一些菜？”

　　这个特色餐厅会定菜色，并没有点菜的余地。但年轻气盛的董事长开口，就能例外。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阮卿卿温和道。

　　又是片刻沉默，聂泽之还是缓缓地、缓缓地拿出律师拟好的关系解除合约，合约要求女孩不要乱说话，拿着钱和房子安静离开。

　　这些钱财对女孩来说一定是笔巨款。他忽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对女孩愧疚，就算女孩深爱他。

　　“那栋房子给你，还有一张两百万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可以吗？”

　　女孩翻开合同，看着上面律师写的钱财定义，微愣：“分手费？”

　　“可以这么理解。”

　　尽管他们只是甲方与乙方的关系，但关系维持一年，总会有些温情。确实算分手。按江云歌理解的，前任，人总是会有几个前任的。

　　女孩没有多说什么，看着合同上对分手费的定义，垂着眼，点点头。

　　聂泽之终于有勇气拿出笔和红印泥，放到桌子上，他们要签字按印——

　　“嘭！”

　　“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先扣住！无故跟踪、偷拍，侵犯他人隐私权，关他个五天十天先！”

　　窗外的嘈杂声响出乎意料，连着红梅树都被吵得撒下红瓣。

　　人多得惊人，金丝眼镜的助理，披散着金黄色烫卷发的俏丽姑娘，几个严肃的保镖，还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女孩抬起眼，懒洋洋地看窗外纷乱的人，而后满不在乎地移回目光，似乎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确实和他们没有太大关系，就算有关系，也已经摁住。

　　聂泽之的心里安定下来，他又认出，那个姑娘是二叔的未婚妻。

　　“我出去和二叔打个招呼，外头是二叔的人。”聂泽之说。

　　“我在这等着。”女孩站起身，微笑着送他。聂家的人和事，和女孩没什么关系，她从不去惹眼，要一些无谓的虚名。

　　一群人聚在大厅，聂泽之去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定论，并不太嘈杂。餐厅经理十分惭愧得迎上客人：“最近流浪狗有在后院聚集，员工说有流浪狗在刨狗洞，补墙的公司排期在明天，没想到今天正正好有人用上了！”

　　用狗洞钻进来的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人愤愤又心虚，其中一个就指着金发姑娘嚷嚷：“怎么啦，老板了不起？老板就能公然养小三了？敢养小三就该敢给人看！”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金发姑娘直接一个耳巴子扇上去，“我和未婚夫来吃饭见亲戚，你什么妖怪，就来胡扯？”

　　两个男学生被耳光扇懵了。其中一个反应速度快，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说您……”

　　聂泽之刚走到大厅，另一个学生就慌不择言，指着他大叫道：“说的他，他和他养的小三！我从精神病医院一路追到这里——”

　　其他的保镖终于进得门来，彻底制住他们，捂住他们的嘴，拖出门去。

　　聂文周强调道：“报警。”

　　保镖头子行了个礼：“是！”

　　聂泽之有些惊叹地看着一行十个人的保镖队伍齐整地出大厅，挑眉看向二叔：“可以啊二叔，从巴黎回来，出门变得这么大阵仗？”

　　巴黎这个梗是过不去了？聂文周满脸呵呵，转头看他：“手机消息你没看？”

　　聂泽之不明就里：“刚才临时有个重要文件，一直在看文件，没空看手机，你发了什么？”

　　聂文周扶额：“我早上七点发的消息。”

　　聂泽之记起来了，然后又陷入了更大的困惑：“学校贴吧的八卦新闻，有什么我要看的东西？”

　　“你点进去看。”

　　聂泽之打开微信，点击二叔分享给他的链接，【吃瓜吗？贵校年段第一当人情人小三：）[首都美术学院吧]】

　　里头的文字密密麻麻，却几乎每句话都是爆点。

　　聂泽之看着面色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