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微尘》石上泉

6、第六章：女大学生

　　【英子多么想做一个纯情的公主，周边没有黑暗，没有寒冷，没有伤害，只有阳光、温情、关爱和深爱着自己的白马王子。】

　　英子轻轻捅了捅西蒙，清新如茉莉般的味道从身旁的英子身上传来，西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英子是语言大学大四的学生，二十一岁的最美年华，家境贫寒，但学业却是出类拔萃。

　　前几天第一次走进西方大酒店的大门，英子简直有些眼花缭乱。从酒店大门走到办公室见到兰兰主任，英子觉得下辈子的大理石都被她走完啦。酒店大堂和走廊两侧的装饰物件每一件都是她20年革命生涯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好在兰兰主任是过后被英子评价为“温柔”的那种职业女性，否则兰兰主任的高雅气质足以让英子口齿不清。

　　兰兰主任面试后，让她必须要先和西蒙总经理见个面，了解他的讲话风格。

　　西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忙碌着，转过身，不觉一愣，然后露出吊诡的一笑，“主任，你先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聊聊。”

　　英子的脑袋立马就大了，“怎么会是他？”

　　西蒙走过去，把手搭在英子的肩上，挑衅的说，“怎么，还需要我再补偿你吗？”

　　英子从一上大学就开始勤工俭学，几个寒暑假都没有回家。家在农村的英子接到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刻，兴奋的如同范进中举，她在村头大槐树的树洞中藏了一个心愿瓶——不出人头地不回家！

　　送英子离家上学，英子的父亲是卖了耕牛的，还有东筹西借的2000元。把钱放到英子手中，父亲恨恨地说：“英子，家里能给你的就这么多，能不能学成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没事别往回跑，路上费钱，你妈的病没大碍，我会照顾她。”

　　英子含着泪，坐着牛车赶了一天的山路，又做了半天冒着黑烟的公共汽车，在攀枝花买了站票上了开往大都市的火车。两天后终于坐在了大学宿舍里，她的脚肿的像个馒头，英子足足哭了一个晚上。

　　边学习，边打工挣钱已经成了英子的习惯。英子刷过碗，发过广告，做过家教，做过电子产品的路演小姐。英子需要钱，但钱挣得很辛苦，有时甚至很心酸。刷碗时被厨师摸过屁股，发广告被城管追的丢过鞋，做路演被人袭过胸……最可怕的一次是做家教，差点被那家的男主人□□，那人把她压在身下，在她眼前晃动着一沓人民币，露着狰狞的笑。那一刻竟有瞬间的犹豫，这是过后英子认真思考的时候发现了的——为了钱，我可以出卖自己吗？英子很伤心，伤心自己不争气的犹豫。“钱，是TMD的孙子！姑奶奶不在乎！”英子底气不足地在心里骂。

　　大四啦，花销大起来。不光是花钱的地方多了，而且钱也不值钱了，CPI蹦着高的往上窜。英子一咬牙，在师姐引见下来到KEEP IN TOUCH夜店当服务生。KEEP IN TOUCH 在大都很有名，如同它的名字，在这里，客人之间如果互相感兴趣，就通过递纸条的方式约到一张桌子上喝酒。所以，这里是一夜情高发地。夜店的服务生基本上都是像英子一样的在校大学生，每天晚上8点来，凌晨2点走。底薪每晚30元外加酒水提成，一个月下来竟有1500多块。这对英子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英子喜欢这个数字！但英子不喜欢夜店的工服——短袖低胸衬衫加紧身超短裙——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英子认为这样的装扮不仅会让男客人浮想联翩，大面积暴露的肌肤也会让自己的心理在暧昧的烛光下悄悄发生理化作用。

　　但，能怎样呢！英子在师姐调教下，很快学会了一套既能保护自己又能让男人多掏钱的“工作方法”。事实上夜店里很多服务生也提供陪侍服务，但夜店规定一个服务生不能在一张桌子上陪侍超过30分钟。夜店的客人白领人士居多，不像KTV里的客人那样随便，一般不会动手动脚。英子起初不肯，后来在师姐思想教育的启发下，试着短暂地坐过几张桌子，喝过几次酒。

　　和西蒙的确见过，何止是见过，确切说是交过手。

　　不久前的一个周末，英子匆匆赶到KEEP IN TOUCH 上班，夜店的客人已经很多了，英子从人群中穿插赶去自己的LOCKER换工服。

　　“啊！”英子疼的大叫，一个人突然撞在她身上，那人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另一只手中的香烟不偏不倚点中了英子的左臂。

　　英子望着手臂上的烫伤，无名火起，“在人群中还点着烟，太没素质啦！”抬起脚就向那人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

　　差不多夜里11点多，坐了两台客人后的英子向洗手间走去。刚转过影背，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偏不倚挡在了英子面前。身影显然喝多了，与其说挡，不如说扑，身影双手胡乱地抱住英子的身子，倾斜的重心加重了身影的手上的力道，英子短袖低胸衫竟被身影扯掉了两粒扣子，迸溅的春光瞬间被身影的胸膛覆盖，身影的嘴唇同时印在英子的额头。确切说，是身影的牙啃在了英子的额头。

　　推开身影，英子一手掩在胸前，一手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望向眼前的身影，竟然又是他！那个用烟头给英子手臂留下印记的家伙！

　　英子大恼！“喂，你有没有完儿！你存心害我呀！”

　　“嘿嘿，怎么又是你？”那家伙靠在墙上，嬉皮笑脸地打量着英子，“是夜店的小妹呀！怎么样，坐坐我的桌子，我来补偿我的过失！”

　　英子大恨！“好！一分钟100元！”

　　“喝什么酒？”那家伙挑战似的盯着英子的眼睛。

　　“Ballantine's 30 years！（保龄坛30年）”英子发起了狠，挑了这里很贵的一种酒，要让这家伙破费破费！英子随手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夹别在胸前的衣服上，不能让这个家伙占了便宜！

　　“英文不错，发音很专业啊！”那家伙挥手叫了30年百龄坛。

　　那家伙就是西蒙。

　　一杯杯喝着，西蒙觉着很有趣，对面的女孩很漂亮，更主要的是很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难得！”“可惜！”西蒙内心发出了两声感慨。

　　一杯杯喝着，英子觉着很解气，对面的男人很无赖，更主要的是竟有一种天然忧伤的气质。“活该！”“可恨！”英子内心也发出了两声慨叹。

　　“我的时间到了！给钱！”十分钟后，英子挑衅地伸出手！

　　西蒙拿出钱包，点出1000元，英子伸手向前，手里并没有接到钱，西蒙借机把钱快速地塞在了英子低胸衣襟里！

　　英子腾地站起来，从内衣里拿出钱，啪地摔在了西蒙的脸上！“无耻！流氓！”英子转身离开！

　　“需要我再补偿你吗？”说完这句话，西蒙把英子拉入怀中，这个举动，是相当莫名的。那晚在KEEP IN TOUCH酒吧，西蒙喝多了酒，但英子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性感中散发着英气，成熟里透着纯净，让人不敢亵玩也让人很想疼爱。这对西蒙来说就是一种挑战，西蒙喜欢这种充满挑战的感觉。

　　“怎么？你竟然能找到我的办公室来要钱？”

　　“我不是！我是你们请来的翻译！”，英子一边身心挣扎着，一边说着，“放开我！”

　　西蒙抱着英子的满是青春活力的身体，立刻充满了久违的渴望！西蒙低头对着那张近在眼前的樱桃般可爱的挣扎着的小嘴佯装吻下去。

　　一声惨叫，西蒙双手捂住□□摔倒在地。

　　“总-经-理-先-生，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英子用手背捋了捋额头散乱的刘海儿。

　　门被推开，兰兰主任冲进来，望着眼前的景象，呆立了几秒钟，立即冲向桌子前去抓电话。

　　“兰兰，没事，你出去吧。”西蒙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是个小误会。”兰兰不解。愣愣地看看站起身的西蒙，又看看英子。

　　英子双手抱在胸前，微笑着。这些年远比同龄人经历得多的英子，也有比同龄人更多的人生感悟。英子多么想做一个纯情的公主，周边没有黑暗，没有寒冷，没有伤害，只有阳光、温情、关爱和深爱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然而，英子知道，纯情是很受伤的，所以得坚强，还得外面有层坚硬的壳，让人看不出脆弱；受了伤也不能让人觉察，还得人前云淡风轻......

　　英子最后接受了这份兼职翻译的工作。起初英子尽职地协助兰兰主任翻译了和远东集团的股权转让协议书。10天的时间，英子拿到了1800元翻译费。这是三年来，英子第一次靠自己的专业挣到的最多的一次钱。

　　签约仪式后，西蒙嘱咐兰兰主任，“你通知人事部，让英子办入职。见习主任助理，配部手机，薪水每月3000元，明天正式上班。”

　　西蒙的霸道，英子时而欣赏，时而鄙夷。不过，有了这份收入不菲的实习工作，英子也着实很兴奋。拿到手机，英子第一个电话打回宿舍，立即向姐妹们叽叽喳喳地报告了她的“遭遇”，英子毕竟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