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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入V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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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公公却是有些踌躇,眼角余光瞄了眼神色狠厉,恍若河魅一般,从水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楚瑾年,心理隐隐的有些畏惧,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保养精致的脸庞。
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触怒了楚飒飒,让人知晓楚夫人的断指是他命人所为。看看先前太后受屈辱,满殿的大老爷们可没有一个敢真正动手劝架的,便足够揣测众朝臣的心思了——还是要楚家平乱的!
且庞丞相这个老狐狸,混迹了三朝了,宦海起起伏伏多年,经验老道的。他能够屈居人下,对着一个自己从前丝毫不在意的女人低眉顺眼的,那完全就可以推测得出来楚皇后的厉害。没准儿武则天这个词,不是随便说说的。
因此做人呐,尤其是奴才,总要多思多虑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礼亲王瞧着充耳不闻恍若石雕的田公公,眼里闪过一道杀气,恶狠狠的在心理咒骂了一声:“阉奴!真不愧是和庞丞相一起假传圣旨,谋朝篡位,利欲熏心的阉奴!”
这两个背主的狗奴才两眼皮只看得见利益,肆意玩弄权柄,祸害他们老朱家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压根看不见他这个想一心为民的王爷!
想他呕心沥血,费尽心机,隐忍蛰伏,数十年如一日摆出一副怯弱的模样,却连被当做傀儡皇帝的资格都没有!
越想,礼亲王眼底的嫉妒火苗不带掩饰的,瞥了眼压根没人在意的承平帝尸首,幽幽的盯着那威风凛凛,象征帝王的五爪蟠龙。看得久了,礼亲王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勇气。顷刻间勇气灌满了全身,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狠狠吁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多年隐忍的憋屈之气给排出体内,礼亲王傲然的挺直了胸膛,卸下了维持多年的温文有礼的假面,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居高临下状俯瞰向庞丞相,喝道:“庞丞相,你好大的胆子!既是密折,岂容你翻看?承平帝驾崩后,又无子嗣,该是本王这个宗正掌管大权!”
听着礼亲王重音咬在“大权”一词上,其他人哗然起来,不自禁想到洛太后先前情急之下的话语。当即有幼儿的宗亲王爷们看向礼亲王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毕竟说好的明明抓阄,也就是占卜决定继承人是谁,现在一扭头礼亲王就借着宗正之名,耀武扬威了,那他们的盘算岂不是落空了?
越想越觉得心气不顺,有人低声嘀咕着:“宗正这威风好大。”
一旦有人开了口,就有人接口,跟着阴阳怪气着:“本王记得先前还有洛太后刺杀承平帝的证人吧?结果却是被宗正以皇家威严为借口,给乱棍打死了,现在想想这不是杀人灭口?”
“不对啊,礼亲王你不是断袖吗?”
众人的纷纷议论像是戏台的文武场一样,鼓、板、大锣、唢呐……合奏出一曲权势的赞歌,算盘人心的歌曲。置身这样的戏台上,庞丞相倍感身心愉悦。
他就是喜欢这种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的场面。
刺激!
嘴角上翘着,庞丞相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铁青的礼亲王,轻描淡写:“王爷,祖宗规矩,宗亲不能干政。至于这密折,本官难道是第一次看不成?!”
说到最后,庞丞相还神色间带着挑衅。
啧啧,他难得看走眼!若不是先前赵大虎提及,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素日里老老实实,甚至有些唯唯诺诺的一个断袖,竟然也想要登基称帝。
礼亲王死死捏紧成拳。
无声的对峙带来的肃杀之气笼罩在整个大殿之内。就连外头的天气,都像是敏感的捕捉到了晋朝要变天了,原本的青天白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黑云渐渐凝聚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让人颇觉压抑。
见状,楚瑾年眼神冷得跟北疆能刺穿人心肺的冰凌一样,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庞丞相,把奏折念念,能在此处的王公大臣,本宫瞧着就算有些小心思,但大家到底都是殊途同归,想要保住晋朝的江山以及自己的荣华富贵。”
日了、狗、了,这些权势中心的人,比后世网传六个室友十八个群还夸张。
火烧眉毛了,还全都自顾自己的利益。
心中咆哮着,楚瑾年抬手按了按额头凸起的青筋,以及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他好像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困的要命。哪怕是浑身上下都冻麻木了,可脑子里好像有电钻在呲呲钻洞一样,疼得想一睡了之。
借着被按压带来的痛感,楚瑾年逼着自己清醒,争分夺秒着,干脆明明白白的捅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边说还喝令道:“把奏折呈送给本宫。”他娘的快点给老子毁尸灭迹!
一开口声音都带着颤音与一丝的迫切。
赵大虎听得颇为不是滋味,他一直留意着楚瑾年的脸色,瞧着人紧张的似乎下颚线都绷直了些,线条冷硬的恍若被凿出来的石雕一般,紧张的眉头都簇紧成川。
他总觉得这这急报来的太巧,里面没准有些文章,但他不敢离开人身边,唯恐再发生泼水的意外,当即示意罗鸣赶紧夺过来,边琢磨着该如何给楚飒飒换一身衣服,以及弄一碗生姜汤驱寒。
罗鸣还没来得及行动,武厉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心跳都砰砰加速起来。
陈妈,肯定是陈妈雕了个萝卜官印出来!
先前楚飒飒带着他们进狄国就是伪装了对方的官印,光明正大入内的!且随他们而来的队伍中,还有两造假高手。就算陈妈仿照不了笔迹,也有其他人相助。
想着,武厉猝不及防的耳畔回荡着那一声掷地有声的女人打架,刹那间只觉自己胸脯都跟着膨胀了一圈,让他抬头挺胸,腰板都挺得直直的!
与此同时庞丞相正看到结尾,瞧着那泛红的官印。经手无数本奏折的他自然一眼瞧着印泥的成色有些不对劲。因为虽然官印是以假乱真,但是印泥却红艳的过分厚重了。不是他这个权倾朝野的丞相所喜欢的淡雅。
盖印盖不好的人,都不懂谄媚讨好的人,又岂会是个机灵的官吏,被委以重任,暗中监督北疆军的一举一动?
再听得楚瑾年的话语,庞丞相眸光一转,带着些了然,沉吟了一瞬,当即从顺如流的把奏折交给武厉,边总结奏折内容:“皇后娘娘的弟弟楚少将军点兵五万,开拔南下。据探查,是打着先锋营的旗号。说是按着日子推算,娘娘这护送队伍入京,他们也该动身南下平乱。毕竟,兵贵神速。这对我晋朝来说,是喜事!”
边说,庞丞相看向楚瑾年,眼里难得闪现出一丝纯碎的欣赏。
果真蛇蝎美人!
这消息若是假的,第一说明百黎州知府是耳报神,这事楚家明明白白知道;第二也说明了楚飒飒果真胆大心细,未来可期。就帐篷里换个衣服,就一个老妈子入内服侍,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就谋划出了这么一个计。明晃晃的拿着兵马威胁着朝臣!
可惜了,承平帝死的太早,否则楚飒飒生个儿子,他没准能够辅佐出一代明君。就算当辅政大臣,最后被皇帝给收拾了,那他也会是名留青史的帝师。不像辅佐承平帝这个窝囊的废物,纵然大权在握,也没有棋逢对手的愉悦刺激之感。
就在庞太师遗憾感慨万千时,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纷纷一变,有些人甚至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平乱就好,出师平乱就好!
“这绝对不可能?!”洛太后瞧着朝臣们明显变化的神情,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开口,咬牙隐忍着一开口带来的疼痛,话语都带着催促,厉声呵斥着:“田公公,把奏折拿给哀家!楚飒飒,你岂敢拿奏折?!你,不配!”
说着,洛太后眼神似饿狠了的恶狼一般,双眸猩红的剐向楚瑾年。
要不是这该死的狐、媚、贱、人蛊惑人心,说什么火盆舞,她又岂会来乾清宫?
要是皇帝还活着,就不会让她陷入两难境地!
不对,皇帝到底是心思野了!
洛太后视线不自禁落在了龙床上,眼眸阴恻恻的。
两个时辰前——
洛太后听得一声换丞相,不由得眉飞色舞着,抬手摸摸承平帝的脸颊,仿若对待三岁幼儿一帮,露出一抹慈爱神色来:“皇儿这话说得也对,该换个丞相了!庞丞相既然病着,就该从六部中再选一个德才兼备,心想着皇儿的丞相。哀家以为刑部尚书周烨周尚书便不错,年轻有为,又是刑狱出生,最是遵纪守法之人!他自然也会孝敬我们母子俩的。”
自觉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洛太后本美滋滋的想要听一声“儿臣遵命”的话语,却猝不及防的耳畔响起四个字,那原本乖乖巧巧的皇帝儿子,竟敢红着脸,愤怒无比的开口质问:“母后这是想效仿赵姬,让朕遭嫪。毐之乱?!”
若是从前,洛太后还真不明白嫪。毐之乱。可她自当琢磨着当皇祖母,想要一个乖巧伶俐的皇太孙时,听得周烨诉说,让她以史为鉴,便渐渐都明白了。
嫪。毐,秦始皇之母赵姬的男宠。据说此男宠有些异能,能够以器当做轮轴来推动车轮,特别的活好。因此深受赵太后的喜欢,最后还被封为长信侯。虽然最后死的凄惨,可想想啊,光伺候好了太后就能够封侯爷。
秦朝的太后如此位高权重的,可她呢?
给洛家人封个赏,都要看庞丞相一行的脸色!更别提什么男宠了!
想着前仇旧怨,洛太后面色骤然阴沉下来,瞧着还不服气甚至敢呲牙裂目看向她这个亲娘的皇帝,刺啦一下浑身怒火燃烧了起来,娴熟无比的抬手从发髻拔下一根凤簪,指着承平帝的胸膛,喝问道:“我儿这是翅膀野了?被庞丞相撺掇了几句,就忘记了为娘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恩情?没有我,你怎么可能是皇帝?!”
听得这声理直气壮又熟悉到能令人麻木的呵斥,承平帝回想着自己收到的密信,脑海浮现种种画面,让他情绪翻腾的,不自禁仰面看着承平帝的亲娘:“您不觉得朕陌生的可怕吗?”
这十一个字,承平帝紧紧捏着拳头,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洛太后,不放过人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声音几乎带着哽咽,一字一顿的诉说道。
声音之悲,听得屋内的小内监猛得抬眸看了一眼没有被皇冠遮掩住容貌的承平帝,吓得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浑然不知有人因此吓得胆战心惊,洛太后瞧着眉目间带着孺慕的皇帝,反倒是更加的得意不已。
她就知道这些话一出,皇帝就是她儿子。自打生下皇帝后,她就是这样子的诉说,一遍遍的强调着。她的儿子她知道,乖的很。毕竟一开始他们两个母子俩,没有任何的恩宠,也颇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模样。
嘚瑟着,洛太后眉头一挑,更加手法老练,娴熟的抬手将簪子插向承平帝的胸口,振振有词的开口:“长点见识,你也忍着疼痛。那史书上不都记在岳飞之母刺精忠报国,然后岳飞就很有出息?哀家也是想要激励你,也是想要让你记住这教训!”
若是不看人的高高在上,仿若逗猫逗狗的淡漠表情,也不去听人说话腔调里带着的笑意,单纯的只看着话语,那倒是有几分慈母模样。
只可惜啊!
承平帝感受着胸口的疼痛,猝不及防的回想起八年前的一幕。
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一脱掉衣服,原本白皙的胸膛、背部、屁、股、大腿……几乎浑身上下,只要不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一个又一个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可人连哭都哭敢哭,笑盈盈的说不疼。
想着,承平帝双眸溢出一丝狠厉的杀意来,看着近在迟尺的洛太后,猛得用力靠近了洛太后一分,还抬手死死抓住人的胳膊,力求让自己被凤簪刺穿,“彻底……彻底还掉你的十个月怀胎之恩。”
冷不丁的看着这一幕,洛太后一愣,直到手上沾染了有些热气的鲜血,才猛得回过神来,呆滞的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承平帝。
下意识的眨眨眼,洛太后便听得耳畔炸响一声凄厉悲切,却洪亮的声音——“承平帝驾崩了!”
紧接着便是一声太后杀了皇上的话语,紧接着便是丧钟敲响,紧接着……
接下来的场景好像就完全失去了掌控!好像洪水一般,冲垮了堤坝,一下子就汹涌澎湃的冲刷着原本早已能够丰收的稻田。将旁人辛辛苦苦的成果洗刷的干干净净!
洛太后结束了回忆,看向被众人围拥的楚瑾年,感觉自己破案了,抓住了让她如此窘迫的罪魁祸首,“对,就是你楚飒飒和庞丞相联手,你们想要谋朝篡位,还栽赃陷害哀家!你们恐怕不知道吧?刚才楚夫人可是亲口诉说,或许是护龙卫杀了承平帝。”
“谁关心是谁杀了承平帝?”楚瑾年莫得感情,抬眸瞥了一眼宗亲们,“既然决定了天占。那就请太后娘娘跳一曲火盆舞,然后你们进行占卜如何?本宫着实不喜欢腻腻歪歪的,咱们大家都爽快点,趁早定下名分,也好各回各家。免得诸位家眷担心你们的安危是不是?”
有幼儿幼子的宗亲们纷纷点头附和,“楚皇后,您说得对。咱们听您的。”
庞丞相一扫自己的党羽,让众人也跟着赞誉。
一时间附和者十之八、九,占据了上风。
礼亲王咬牙:“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口红白牙,颠倒黑白的!”
洛太后看着跟她一样气愤不已的礼亲王,仿若溺水儿童得到了救命稻草,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不由得高喊:“田公公,你还不带人把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田公公闻言面色难堪的要命,眯着眼死死的盯着反应过来神色慌乱的洛太后,冷笑了一声,迅速无比的跟人划清界限:“想当年是咱家扶着太后娘娘从良娣变成太后娘娘啊,现如今太后娘娘羽翼丰满的,也真该凤凰展翅翱翔,跳一曲凤凰舞,让整个大晋凤凰磐涅,浴火重生。”
声音掷地有声的,调子尖尖细细的,恍若被撕扯开的绸缎,带着些刺耳声,划破了整个大殿众人仁义道德的皮囊,露出了最本质的追求——趋利避害,抱住荣华富贵。
洛太后气得脸脖颈都青紫了,原本算清秀的脸庞,此刻狰狞的让人心惊胆颤:“你这个阉奴竟敢背叛哀家?”
田公公听得“阉奴”一词,轻轻的一挥拂尘,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一般,以致于没人看得见他一闪而过的阴鸷,“太后娘娘,既然您知晓咱家是阉奴……”
这两个字,田公公说得字字清晰,笑容满面:“那无根之人,自然要泽木而栖,以求安稳度日。”
说完,田公公看着太后身旁的礼亲王,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匕首狠狠刺了进去。
礼亲王猛得浑身一疼,愕然的瞪圆了眼睛看向田公公,“你……”
话还没说完,礼亲王便双腿一蹬,七窍流血而死。
所有人:“…………”
“咱家这匕首上沾了些、毒而已。”田公公不急不缓的拔、出匕首,朝众人展示了一下沾着褐色血液的匕首。哪怕屋内的视线因为外面的天气,有些灰暗。可匕首的寒芒与诡异的血色交相辉映,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力保所有人都看见了,田公公然后毕恭毕敬双手奉上,朝楚瑾年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奴才不才,愿为皇后娘娘您的马前卒。”
楚皇后娘娘憋住喉咙里的尖叫声,觉得自己头不疼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战斗的热情。当即面无表情的开口:“本宫私以为,田公公如此身形矫健,更应该去太医院叫个太医。”
赶紧给本宫续一碗药。
让本宫想想牛皮吹破了该怎么办?
“楚飒飒,你就不要你亲娘的命了吗?”洛太后见状,气得撕心裂肺的吼着,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满脸的疼痛,只觉得自己拿捏住了楚飒飒的把柄!
嗤笑的瞥了眼田公公,洛太后笑容中带着些疯狂:“就许你们有后招,就不许哀家换个地方关押那白姨娘?”
一刹那,局势似乎陡然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