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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十八(2) ...

  •   吼完了,弯着腰扶着膝喘气,真是个力气活,我苦中作乐地想,眼底下是漆黑的江水,缓慢地流动着,我茫然地看着,忽然想,跳下去会怎么样呢?
      才这么一想,就一惊,神经病啊。
      摇摇头,退下堤岸,我百无聊赖地辨认着回家的方向,一边想,徐荣是要回美国的,他好象是回国来结婚的吧,那很好,不至碍了哥们友谊,反正我是不打算和他女朋友认识的,我就算再随和,也不想随和到这份上。这算什么?前男友的现在的小姨子?或者也可以叫做前男友的小姑子。哈哈,我恶毒地想,就是小姨子小姨子小姨子,小姑子小姑子小姑子。
      我坐在堤岸上,心情无比低落。
      身边也有个人坐下来,我微微一惊,转头,看到一双深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骆家谦弯起腿,膝盖上搭着手,淡淡说:“你一个人,不放心。”
      我哼了一声:“我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也活得很好。”
      他顿了顿,低声说:“我看不是很好。”
      我气往上冲,打起精神讥讽他:“全世界就你活得最好最骄傲最有成就!”
      他仍然淡淡的,不再看着我,看着远处的江水,英俊的侧面陌生又熟悉,飞扬的眉梢总有那点骄傲,过了一会儿,他说:“辛海宁,你这个人,不知道的以为你矫情,知道的才明白你不过是蠢。”
      意即我要不是矫情就是蠢,我气得跳起来,不假思索一脚踢过去:“你想死啊?”
      我下脚的时候略略犹豫了一下,本来最顺脚的位置是他的臀部,觉得不雅半途转了个方向踢到他的膝盖,他抬起膝盖上的手,抬头皱眉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半途转向的时候因为精神不济把另一只脚给拐了一下,啊哟一声坐倒地上,坐得太快又把屁股摔痛,双管齐痛,把眼泪都给痛了出来。
      他本来看着我狼狈的样子有点忍不住笑,见我眼泪出来就怔了怔,连忙站起来蹲到我面前问:“怎么了?哪里痛?”脸上还带着没收完的笑意。
      我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未尽的笑意,只觉得又恨又气又屈辱,忽然之间,悲从中来,刚才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
      我一个劲地哭,想起刚才他说:我看不是很好。越发地想哭,越发的委屈。是,我忽然就觉得很委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尽力地去做好我能做到的事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变了样?
      等我终于停止大哭神智清醒的时候,我发现我手里抓着骆家谦的灰色毛衣,毛衣湿了半边,还沾了好多鼻涕。我抬头,看到骆家谦皮夹克里只穿了件白色衬衫。
      骆家谦看着我,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肩,泪眼朦胧间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平白无故也不知怎么就弄脏了人家的毛衣,我只得羞愧地问他:“骆家谦你冷不冷?”
      他一怔,摇摇头。我看了看手上的毛衣,残留在眼睛里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我用袖子抹干眼睛,讪讪地说:“我永远都只会在你面前丢脸。”
      肩膀上的手掌定了一定,我警告他:“不许告诉我爸爸,不许告诉任何人。”莫名其妙哭成这样真是丢人,我臊得不敢看他,连忙站起来要走,隐约听到他叹息,他说:“辛海宁,你不需要把所有的真实感受隐藏起来,只让别人感受到你的快乐。”
      我霍然回头,他安定地站在原地,接着说:“你这种行为叫做取悦。你太习惯取悦你身边的人。”
      我目定口呆地听着他发表宏论,反应过来之后就真正生气:“骆家谦,我承认你几近于天才,读书工作样样让家人骄傲自豪。不过你也不必因为这样就把自己当成神,自我感觉好到随便评判别人。我和你很熟吗?怎么你去国离乡几年后就变成我的心理专家?”我讽刺他:“你别是在国外呆久了,没变成海龟先变成海呆了吧?”
      我几步走开,沿着江堤向江桥方向走,走了一段时间,知道骆家谦一直在身后跟着,实在没力气再骂他,只顾着自己走到江桥边,等出租车。
      骆家谦慢慢走到我身边,我嫌弃地往边上走开一点,他不动,然后说:“我要是海呆,你就是蠢猪。”
      我大怒,刷地转过头去怒目瞪他,他只闲闲看着远处,目光微闪,嘴角有点笑,我忽然意识到他翘起的嘴角居然带着孩子气的调皮。
      我张口结舌,调皮?骆家谦?我走近一步,探过头去细看,骆家谦向另一边侧一侧头,笑意漫延开来,我实在不可置信,灯光不亮,我凑近了再看,这是骆家谦?
      他看我一眼,凑得太近,只看得见他一双漆黑眸子,然后他后退,忍俊不禁。
      我意识到挨得太近了,忙也退后,悻悻:“海呆。”
      他嘴唇动了两下,不出声也看得出“蠢猪”的发音。
      真是活回去了。话说就算活回去了,他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幼稚的事情啊。啊不对,小时候他在小纸片中写我的名字戳破了来出气来着。也就是说,他一定还做过其它类似的幼稚的事情啊,嘿嘿,我忍不住笑起来。
      出租车总也不来,我开始觉得有点冷意,缩了缩脖子,想到手上抓着的毛衣,转头看了看骆家谦,他也正转头来看我,我问:“你冷不冷?”
      他没回答,却说:“在这里可能等不到出租车,我们往前走着再说。”伸手过来要拿走毛衣,我一看他碰到的地方可能有我的鼻涕,连忙换个方向递给他:“呃,拿这边。”又犹豫着说;“你要穿上吗?不能穿罢?”
      他看我一眼,接过毛衣,只说:“走吧。”
      走吧。我跟在他身后往江桥上走,大概是刚才喊得太用力,哭得太用力,站得又太久,走着走着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就停下来歇了一歇,然后接着走的时候一只手就伸过来拉住我的手。
      大大的手掌极有力,手指凉凉的,手心却是暖的。
      我怔了一怔,骆家谦简洁地说:“桥上风大,快走。”
      我走了几步,忍了一忍,终于还是挣开了手,他的脚步停了停,叹了口气,隐忍地说:“辛海宁,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的脸一下子热起来,疾步前行绕过他,飞快地往前走,直到过了江桥,看到有空的出租车停在面前,才回身说:“有出租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十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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