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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休几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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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和风煦日,万物都沐浴在这柔和的阳光之中。远处苍松翠柏,蓊郁青葱,林间有布谷啼鸣,婉转悦耳。
参天古树下,草木隔空搭起一幢屋子,木栏纸窗,屋内摆置简朴却又别致,屋外凸出的木廊笔直的延伸至潭水边。山谷间暖阳斜照,腾着热气的温泉水涌出层层金边。
红璃卸了靴子,把脚搁进潭水里,温和的阳光润进皮肤里,暖暖的。
在这安静宜人的世外桃源,无论是身体还心情多得到很好的恢复,也许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更懂的珍惜生命,这是对死去的和活着的人最好的尊重。
爹爹不让她报仇,必定有他的原因,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爹爹并没有真正开心过。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她,爹爹早就去找娘了,所以,她心里也没有过多的仇恨。爹爹生前她没有听过他的话,他临终嘱咐她怎可再去违背?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爹爹明明说去见故友,为何会变成这样?而只有继续留在京城才能找到答案。
上次探查无果,舒墨涵便把她安置在这,说让她好好修养几天。这都禁足了半个月了,无论如何今天也不再坐以待毙了,待他回来交代一声,便离开。
思量间,泉水已谩过足腕,沾湿了她的衣群,红璃本能的抬高了脚,望着翻滚不息的泉水,她想起了爹爹经常吟唱的句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爹说,娘能在水中央起舞,水波随着舞流转,荡起的涟漪如散开的裙摆。
那么,她能吗?一种强烈的欲望燃上心头,身体里那股热气又开始莫名的躁动。
身后木板上一阵咯哒咯哒的脚步声惊动了红璃,躁动顷刻消失。回过头看清来人,她穿好靴子站起身。“是你?”
“姑娘不必慌张。”湮月止步,没再靠近。
“我没有慌张。”经过上次交手红璃深知此人心机颇深,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湮月冷冷道,“这个姑娘不必知道!上次若有得罪请姑娘海涵,其中原由也只是各为其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今天来,只是问姑娘件事,问完就走。”
红璃半信半疑的说。“问我?”
湮月点头。
红璃稍稍松弛,虽然她曾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但孰对孰错无从追究。想来也是自己多管闲事,她们也算不上是敌人,而且对她红璃并没厌恶之意,甚至隐隐觉得此人有似曾相识的相知之感。“说吧!若是我能回答你的话。”
湮月见她答应的爽快,有些惊讶。上次在品花楼看见她,她就觉得自己怪怪的,那一刀的力道虽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却足以让她重伤,可是她却没躲没闪,潜意识认为她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她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在生死对立的情况下,而自己却那么相信她,就像她今天冒然前来,知道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知道,而见到红璃,她又有种埋得很深很深的恨意。难道是因为少主?
甩了甩思绪,湮月回到正题。 “那天……救你的那位紫衣女子,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你是说紫兮?”红璃脱口而出。
“你认识她?她是什么人?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湮月蛾眉挑动,显得有些激动。
红璃揣测着她的来意,上回自己的路见不平破坏了她的行动,而紫兮又刚好出现伤了她,想必是以为紫兮是她的同党。只是她为何单对紫兮感兴趣呢?难道是因为紫兮功夫好,对她是很大的威胁?
越想越不通,可红璃还是照实回答着,“我是认识她,不过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那她……”湮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红璃拦下,她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而那些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能回答你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你应该去问她,你既然能找到我,你也应该有办法找到她!”说罢,红璃起步往屋里走。在与湮月擦身的刹那,被她猛的抓住。“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你觉得我哪里说的不够清楚?”红璃站住直视着她反问道。
湮月自知失礼,便松了手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什么人。”
“她是品花阁的人,今年品花节的花魁。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我没必要骗你。”红璃一字一顿的说。
“我查过了,品花阁里没有人认识她。况且品花阁一夜之间所有人全部失踪,根本无从查起。”
“品花阁一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没人认识紫兮?这怎么可能?”红璃思绪更加混乱。难道,品花阁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是因为她?
见红璃如此反应,湮月心下已有了答案。“这没什么奇怪的,品花阁的姑娘各自都互不来往。既然姑娘说和她没关系,我也不再为难,只是有一事相求,若姑娘再见到她可否帮我打听一番?”
“你和她……”红璃正欲问清来由,“咯吱”小屋的门被人推开。
“我就当姑娘答应了。” 湮月慌忙说道,然后飞身离去。
红璃回到屋子见舒墨涵站在窗边不知在寻望着什么,也没去搭理,自行倒了一杯茶水。茶杯还未触及嘴唇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有人来过?”
红璃放下茶杯顿了顿说,“既然知道还问我?”
“来做什么的?”、舒墨涵收了视线。
“又不是找你,问那多干嘛?怎么?见人家长的标致,心里痒痒了?”红璃把玩着茶杯歪头讥道。
舒墨涵回身坐到桌旁说,“看来你还需在休养一段时间!”
红璃一听,刚喝进嘴的茶呼溜咽进去,“正准备和你说这事,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把我关这什么意思?”
“你吃我的住我的,这和咋们的约定可是不符,再说你若不改改那性子,我哪敢带你查案啊!”
“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各不妨碍!”红璃语气强势,这样过日子她真觉得无聊透顶,京城还有好多有趣的东西等着她,人生苦短,时间宝贵啊!
“不行!”见舒墨涵一口否决,红璃不依不饶道,“你说不行就不行,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舒墨涵指着窗外的竹林说,“从这里出发绕过竹林,达到嶙石后返回。你若能赢我便随了你的愿。如何?”
“一言为定。”红璃爽快的应道。
“以杯落地声为始。”舒墨涵一声轻喝,以掌击桌面,茶杯赫然跃起,随着一声干脆的“噼啪”瓷杯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小片,而屋里的人早以没了踪影。
红璃和数墨涵速度不相上下,每逢他们过处,青竹摇曳,落叶缤纷,群鸟惊起。
红璃一时兴起留恋此景,竟慢了他半步,待她想追赶时已经迟了。舒墨涵先到达嶙石,以足点石便回身往屋里赶。红璃大感不妙,惊慌之余不由加大了足尖的力度,一不留神竟折断了青竹。
忽然间一阵疾风而过,她被迫退出数步,稳住身后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舒墨涵单手紧紧握住青竹断裂处,竹堑深深扎进手掌里,血液染红了竹身,很快在裂缝处填合,凝结。而腾出的手则用白布将其缠绕固定,他的动作是如此的细心,眼神是如此的疼惜,仿佛受伤的是他最爱的人。
红璃躇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困惑与不解爬上心头。只到舒墨涵包扎好青竹后便走上前去才唤醒她,“比试继续!”随即舒墨涵一个跃起,飞速前行。
从竹林返回木屋不过几拄香的时间,可红璃却走了几个时辰,刚到围栏就看见数墨涵倚在门口,神色焦虑道,“搞什么啊?蜗牛也爬回来了。”她低下头不去看他,径自回了屋。
“饭菜都快凉了!” 舒墨涵拉她坐到桌旁,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嘻笑道。“吃吧!”
红璃只是望着碗里不断堆积的菜,并没有动筷子。
半晌,舒墨涵也放下筷子,他知道红璃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一根筋,不解开她的心结,她就会一直这样像丢了魂似的。便缓缓诉道,“我娘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竹子。我娘说,每根竹子都有自己的生命,只不过被掏空了心。所以每当风雨过后,若有断裂的青竹,她都会向刚才一样用自己的血为它包扎!”
生前?难道!红璃抬起头,正好迎上那双悲伤的眼睛,心下后悔不已,“你娘宁愿用自己的血,也要保护这些青竹,可见她真的很爱它们!”
“是啊!”舒墨涵叹道。“我娘用一生呵护它们,临死的时候还要求和它们葬在一起。所以,看见它们,就像看见我娘!”
“对不起!”红璃更加懊恼。她没想到他如此性情,心下竟有一番感动。
“算了!你也不是有意的。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勾着笑意。“你倒是输我两个时辰。”
糟糕,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但仔细一想若不是途中出了点意外,还指不定谁输谁赢。便道,“这次不算!”
“怎么能不算?认赌服输,下山的事以后再提吧!”随后,舒墨涵又催促了句,“快点把饭吃了。”
红璃一边嚼着饭菜,一边盘算着如何溜下山去,他不让她下山,她就偏要去,他可以使诈,她就要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