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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回忆之疼 ...

  •   房内,红璃在临时搭的木床上翻来覆去,她倒不是失眠,是不能让自己熟睡。那个乞丐所指的要跟着她竟然包括就寝,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又有协议在先,她决不可能和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要是他敢乱来,她手里的飞刀可不会手下留情。

      眼皮上下开始打架,已经三更天了,红璃再也熬不住进入了梦乡,用来支撑眼皮的手也垂了下来。

      次日清晨,红璃从沉睡中睁开双眼,这无梦的一觉把消耗的精力都补了回来,坐起身,红璃重重的伸了个懒腰,却见那个乞丐坐在对面椅子上直勾勾的望着她,忙收回手,理好衣裳,白了一眼他起身道,“我要梳洗,你回避一下吧!

      “我背过身就是。” 舒墨涵说完就转过身朝向窗外。

      “你……”红璃气的无语,世界上竟有如此无赖的人。早知如此,她宁死不从,算了,她忍,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一番胡乱梳洗,红璃就跟着他出了门。

      “喂,乞丐!”

      “你不仅脾气不好还很不礼貌。”舒墨涵缓了片刻道,“叫我墨涵,记住了?”

      “ 乞丐,寒山寺怎么走?”她才懒得改口,墨涵!怎么有诗意儒雅的名字,他也好意思叫?

      舒墨涵也不去和她计较反问道,“你去那做什么?”

      “这好像不是我们交易的范围吧!”红璃不愿多答。

      “也是!”舒墨涵点头表示认可,但话一转,“那寒山寺的路,我也不乐意说!”

      “那你不要跟着我!”红璃抬腿就走。

      “那可不行,你答应过的,可不能反悔。”舒墨涵跟着往她身边凑。

      红璃瞪了一眼便加快了步子。她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陷阱,还和挖陷阱的人约定不许爬出来。天啦!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跟着舒墨涵走了多少个时辰,红璃也不记得了。天越来越黑,云越来越厚,一场暴雨呼之及出。

      几滴雨水落在红璃的脸颊上,滑过她白皙的肌肤。“呀!”红璃不禁嘤咛一声,用手轻轻拭去。舒墨涵察觉到什么,往四周寻望。“前面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避雨。”

      爬上山洞的时候红璃踩在松土上,脚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本来想借扶一下前面的人,岂料舒墨涵竟身子一闪,红璃只扯下一片衣角依旧趴倒在地。

      “好端端的扯我衣服作什么?” 舒墨涵不去管摔在地上的红璃,反而心疼的看着原本就破乱不堪的衣服责备道。

      红璃从地上爬起身,抖着地上的泥土不想搭理他,不扶她也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让开!”她推开他径自进了山洞。

      山洞里,燃了火,两个人隔着火坐的有些远,舒墨涵手里折着树枝仍进火里,沉默在烘烤过的空气中蔓延,红璃觉得心里闷,歪头靠在臂膀上,视线不由的偏向旁边的他。见舒墨涵一直凝视着冉冉篝火,火苗在他那泛着墨绿色瞳孔翻转跳动,含着淡淡忧伤。

      她知道他想起了那晚的大火。

      手中的树枝在他的蹂躏握压下嵌进了掌心,红色的血液渗出皮肤,他却丝毫没有感觉。红璃惊道,“你的手……”

      树枝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咔嚓”断裂。松了手,舒墨涵随意淡笑道。“怎么?心疼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红璃瞥了他一眼斥道。

      “这里太闷了,我还是出去比较好!”离开火堆舒墨涵朝洞口走去。

      红璃靠近火堆,独自想着些事。

      萧音瑟瑟,风雨凄凄。

      舒墨涵手指轻拈玉箫,雨点浸湿了他的外杉。

      一直以来不管碰到什么事,他都能轻松地对待。自从母亲去世,似乎没什么事还让他痛彻,在加上他豁达疏懒的性情更让虽是储君的他一点王者严肃霸气都没。但这次不管他怎样开解自己,愤怒与悲伤,还是慢慢侵蚀骨髓,被衣衫裹住的身体依然在颤抖。

      记忆轮回,思绪如泉涌。

      他记事起母亲就一直病疾缠身,除了料理西云轩的青竹,她基本不下卧榻。母亲是个才女,聪逸贤惠,精通棋画。

      父亲很疼他,常常来这里考他的学识,或者和母亲下棋,可他却从不留宿。十六岁那年就在他被册封为皇世子的庆典之日,母亲突然病危。他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听母亲在极其微弱的气息断断续续道,“墨儿……”这一声叫唤拖的这样长,是这样的不舍,它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孩子深深的爱和内疚。

      “你以后……要坚强,要学着照顾自己,还有……你的,你的父皇。”吐完最后一个字,母亲闭上眼睛离开了人世,永远离开了他,任凭他怎样叫唤终究没能留住母亲。

      从那天起,父亲就把自己关在西云轩里,对着青竹黯然神伤,他知道父亲在怀念逝去的母亲。

      直到有一天,父亲把自己叫唤来,用沙哑无力的声音对他说,“墨儿,朕知道你像你母亲,向往闲云野鹤,不问世俗的生活,志不在皇位,更不在江山。可是,朕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你念在初云国的百年基业和千万苦难的子民,担负起安国睦邻的重任。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离开这里去北朝中土,寻找一个拥有琉璃圣珠的红衣女子和一个持有相同玉佩的男子,玉的反面有个麟字。”

      父亲拿出一块墨玉,正面是麒麟的图案,他知道那象征着皇权,背面则刻着一个麒字。“他们可以辅你登上帝位,永保初云国国泰民安。”

      后来,他才明白初云国的国君他的父皇也只是月妃操控的傀儡。

      他和荆逐风离开了那封锁冰冷的高墙,一直向东太阳升起的地方走,以草地为睡席,以野果充饥,不分昼夜晴雨的走着。只到天气越来越冷,冷峭的寒风刮在皮肤上有刺骨的疼痛,他们才走到了皇朝的京城。

      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在人生底不熟的地方连温饱都不能解决,又如何能安生立命,成就霸业?然而就在他们又饿又冷落破不堪的时候,一个善心人士从生死边缘拉回了他们。

      饭桌上,他们像从饿牢里放出来似的顾不得尊严和礼仪狼吞虎咽,他平身第一次感觉到生存的艰难,他知道从那刻开始,每一步都要忍别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

      那天京城里下着大雪,而他却看到了人间最温暖的笑容。

      而现在却重复着上演当年的画面,除了母亲,舒廉是他最敬重的人。至从来到京城,每年的元宵他都会去和义父一家过,可今年他只是稍稍耽误了一刻,舒家却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要不是接到秘密情报,拥有圣珠女子会出现在品花楼,他也不会迟到。那么义父一家或许能躲过一劫,究竟是谁,这样残忍!

      “义父……”突然舒墨涵觉得胸口剧烈疼痛,如万虫噬心。

      一道白光划破长空,曝露出暗红的血色。接着是巨雷轰鸣,红璃吓得把头埋进膝盖,火光越来越微弱,整个山洞暗了下来,她不禁毛骨悚然。

      雷声过后,红璃发现箫声不知何时停止了,灰暗的山洞里越发阴森恐怖,她再也按奈不住逃向洞口。闪电交叉而过,借着光亮她看见躺在地上挣扎翻转的舒墨涵。

      “喂,乞丐,装死啊!”红璃用指尖推着他的肩膀。

      舒墨涵捂住胸口,剑眉紧促,极度痛苦的表情把红璃吓到了,她知道他不是戏弄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红璃扶起他干着急道。

      舒墨涵仍旧没有答话,或者他根本就没听见。

      “你千万不要死啊!喂!”看他疼的昏死过去,惊慌之余竟急出了眼泪,一滴滴的落在红色的衣衫上,染成血的颜色。怀里突然红光四射,光雾缭绕他们四周,半晌后淡了下去,最后消失。

      红璃惊奇的发现舒墨涵面色逐渐缓和,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他缓慢睁开眼,捂胸口的手也放了下来。“墨涵!”红璃叫的很轻,生怕他又如刚才一般。“你好些了吗?”

      “还好意思问。”他勉强支撑起身子,“你都快把我勒死了。”

      “你这种祸害就该扔进油锅。”红璃松了手,气呼呼的站起身。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姑娘家嘴巴这么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我嫁不出去又不赖你,你急什么!”红璃白了他一眼。早知道刚才就不管他。

      “我怕你说话不算数!哈!” 舒墨涵翻身站起,把萧往腰里一叉。“到时候变成你跟着我,我可没银子养你。”

      “臭乞丐,刚才怎么没疼死你,真是老天不长眼。”

      “嗳……你说说,谁臭乞丐啦,黄毛丫头!”

      “臭乞丐!”

      “黄毛丫头!”

      雨停在时间离去的时刻,乌云散尽,月光似乎被洗掉了颜色,越来越淡。青色的微光在东边弥漫开来,红璃才意识到已经四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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