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被妖怪抓走了》拾六夜

2、第二章

　　“啊……啊……嘶——”

　　秦苏缓了好一会，方才从泥地里爬起来。凡尘道那两位行刑的神兵也不知道轻点推他，差点摔死他了。秦苏站稳身子后，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摔破，也是倒霉，趴着摔了下来。而后他用衣摆的干净处将自己脸上的泥水擦掉了些，方隐约露出白皙的面容，运气不好，他此番摔下的地界刚下过雨，弄得他一身泥泞。不过，若不是因为下过雨，恐怕他现在就得缺胳膊少腿了。

　　秦苏看着自己这白衣变灰衣，心想：“当下最要紧之事，还是得先找个地方洗洗干净才是。”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苏此番摔落在一户人家的后院里。秦苏粗略打量了一番这个宅院，亭台楼阁精造，假山水榭巧设，风雅别致，不用说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别院，而且从后院的布局能看出这家主人当是个讲究人。

　　秦苏心想既然掉在这个院子里了，那也是缘分，不如就借个屋子洗个澡吧。

　　正想着，便远远瞧见一个女婢端着壶酒和点心从左边的长廊走过。秦苏快速跑了过去，想说明下来意。

　　“这位姑娘……”

　　女婢突然转过身来，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的秦苏，神色顿时惊慌起来。而当下，秦苏看清女婢的面容，也有一丝惊讶。准确来说，不是惊讶，而是惊艳。惊艳于这女婢的样貌十分出众，似有几分天界仙子的姿色。

　　秦苏略微愣了下，正准备说明来意，未想那女婢也缓过神来，抬高音量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贼！这里有贼！”

　　贼？秦苏无奈，这该不会在指他吧。

　　秦苏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贼，我不是贼。我就是来借个地方洗个……澡。”

　　三把长剑架在秦苏脖子上的当下，秦苏口中的‘澡’字才缓缓说出口。

　　秦苏直直地立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剑移远些：“三位姑娘，刀剑无眼，刀剑无眼……”秦苏原本是在担心持剑的三位姑娘会不小心伤到他，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肉体凡胎了，可经受不住刀剑的折腾。可突然之间，秦苏的关注点却又从长剑转移到了三位姑娘身上。

　　身旁这三位姑娘看样子像是这个别院的护卫，可女护卫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这三个女护卫和他面前这个女婢一样，容貌十分出众。

　　秦苏心想：这家主人该不会以貌用人吧？只用长得好看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秦苏面前的女婢仿佛换了一个人，全然没了先前的慌乱，上下打量了秦苏一番后，厉声质问道。

　　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秦苏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神仙？从天上掉下来的？

　　秦苏诚恳道：“姑娘，我只是路过此处，浑身脏兮兮的，想借贵府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仅此而已，绝无恶意。”

　　“洗……澡？”那女婢微微蹙眉，显然不信。

　　秦苏左边的女护卫警觉道：“海棠姐姐，可别信他一番胡话，说不定他和那个臭道士是一伙的。”

　　右边的女护卫颇为认同：“铃兰姐说的不错，我方才一直守在门口，可未曾见有人进来，此人来路不明，突然出现，定是不怀好意。”

　　秦苏匆忙辩驳道：“没有，我没有不怀好意……”

　　可那位名为海棠的女婢显然听不进去秦苏的任何解释，冷言以对：“带他去见先生，交由先生来处置。”

　　说完便转身，继续端着酒盘不紧不慢地走着。而与先前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身后多了一个秦苏。秦苏因脖子上有两把剑抵着，想不跟着都不行。

　　不过比方才好一点，方才可是三把剑，风险更大些。这第三把剑的主人已收了剑，小跑至海棠身旁，嘀咕着跟海棠不知说着什么。但她时不时回头望秦苏两眼，并带有不怀好意的笑，到叫秦苏心里怵的慌。

　　秦苏只得跟着海棠去见所谓的先生，心想，这先生应该不会是个不讲道理之人吧，他应该是能解释清楚的吧。穿过长廊，经过几处月门，所见这个别院之人皆是女人，到叫秦苏越发好奇，越发觉得这个院子有些非比寻常。

　　前前后后穿过好几处月门，海棠终于止步在一间雅室外。雅室的门窗皆开着，透过窗户秦苏可以瞧见室内有一男人盘腿席地而坐，男人身着墨绿色华服，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相貌端正，脸色有些沉郁，似是有些不适。男人的身旁跪坐着一个女婢，此刻正为他扇风降温。

　　秦苏此刻心中已有些警觉，而今已为凡人的他，此刻已能感觉到人间秋冬之际的凉爽，实在无需专人在旁扇风。细看之下男人双目禁闭，眼下的姿势于出家人而是便是打坐，若从仙家的角度来看，像是修行。

　　这是秦苏在这家别院见到的第一个男人，他猜想这应该就是海棠口中的先生了，而且这位先生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海棠刚进雅室，就禀告道：“先生，后院突然出现个来路不明的人。”

　　先生缓缓睁开了眼，他身旁女婢手中的扇子停顿了下才继续挥摆着。

　　随后秦苏被铃兰狠狠地推进了雅室，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身子。一进雅室便见屋内的男人盯着他，扇风的女婢也盯着他，盯得他心中一阵慌乱。

　　未等先生质问，秦苏便先开口说明缘由：“先生见谅，今日我途径贵院，原只是想借个地方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但当下想起还有要事去办，就不在此久留了，我即刻离开，麻烦海棠姑娘引个路。”秦苏心想，这个院子只有主人一个是男人，八成是这个先生厌恶男人，他还洗什么澡啊，先离开才是上策。

　　先生起了身，脸上带有温和的笑容，道：“不着急，不过是个小小的诉求，我许某人自然不会回绝。海棠，你且带小兄弟去洗漱一番。”

　　虽说许先生已经答应了秦苏的要求，但当下秦苏已不想在这里久待了，只想着能赶快离开，便推脱道：“不必麻烦，不必麻烦了，我真的还有急事，得先走了。”

　　“小兄弟，就算你没时间洗个澡，也得洗把脸才行啊。”许先生的语气颇有一番‘你看你脏成这样，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的意味，又道：“既然你赶时间，我也不多说什么，前院有个水缸，你离开的时候顺道洗个脸吧。”

　　“那就……多谢，多谢！”

　　许先生点点头，继而望向海棠，吩咐道：“海棠，带他出府。”

　　海棠应了一声“是”，转而对秦苏道：“你跟我来。”

　　秦苏回了声“好”，便跟着海棠离开了雅室。

　　见秦苏已离开，扇风的女婢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先生，我们好不容易才甩掉周正，今天若是杀了这小子，会不会将他引过来？”

　　秦苏当然是听不出许先生方才话中的意思，前院的水缸原本装的可不是水，而是人血。只不过而今他们已有大半年没杀人了，水缸里的血早就用得干干净净了，这才会盛满普通的雨水。而此刻海棠可不是带他去水缸洗把脸，而是要他的性命。

　　许先生冷哼一声，道：“就算是引来了周正，今日我也要这小子的血。”

　　女婢不解：“为什么？”

　　“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上有仙家气息，但却脚步沉重，又无仙法，若是我猜的不错，他极有可能是被贬下凡的神仙。”说到此处许先生仿佛如获至宝，欣然道：“他这一身的鲜血可抵过数万凡人。”

　　“真的？”雅室内的四位女人先是不敢相信，可看许先生的表情当真不像是开玩笑，四人立马笑容浮面，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今天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铃兰兴奋道：“我去前院帮帮海棠姐姐，可不能让那小子跑了。”说完便出了雅室。

　　另两位女护卫看见铃兰离开了，相继说了声“我也去”，便也跟着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