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昏沉之间，强撑说了两句胡话，林枫玄又昏过去了。
这一昏，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仿佛回到了最初。
那年，他十六，第一次见了蔺小乙。
......
五百年前，无莲后山，璨竹亭。
“采仙草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亭前空地，一娇俏女童，站在队首，开心地哼着歌儿。她头上用粉丝带绑了六七个小辫子，是典型的道门活泼小修姑的模样。
此时，一脸稚气未退的林枫玄正躺在大青石上晒太阳。他身子犹如拔节抽长的青竹，清新修长，散着少年独有的涩。嘴里还叼了根儿狗尾巴草。随着牙根儿轻咬，毛儿尾巴一翘。
看起来，正无聊得很。
“枫玄师哥，快来排队，蔺夫子就快来了。”冲林枫玄招手的是一个胖胖脸，叫蔺卓天，这群人里排行老三。而刚才唱歌儿的小姑娘叫蔺九儿，排行第九。
都是无莲派的小弟子，正排着队，等蔺夫子来上草本炼物课。
草本炼物，是门儿大学问。顾名思义，分为草本部和炼物部。草本部修识别和采集仙草。炼物部修炼制丹药和炮制法器。无莲派以修元成仙为主，自然是离不开这些辅助的丹药。而道门三正派内，属无莲派的草本炼物，最为精进。
队伍间，一瘦竹竿儿小道童引了话头：“听说么？”
一片低语应声骤起，隐隐带着兴奋。
“听说什么？”
“说啊......”
“……”
那小道童神色紧张，眼睛四下一探，见夫子未到，掩嘴低声道：“据说这节课，要来个新道童。”
蔺卓天问：“谁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道童一副小大人模样，挑眉道：“据说啊......是咱们掌门的私生子。”
这话音刚落，便引一片低声惊呼。
“真的啊......”
“私生子？”
“啧啧啧......”
”私生子，是什么子？”
领头的蔺九儿，回头轻哼一声，道：“蔺二，这话也能随便说？小心又罚跪。”
那小道童抿了抿嘴，没再吱声。
这小道童大名蔺卓怀，同辈中排第二。按理来说，除林风玄，属他年龄最大，道法最高，总该是有点尊威。但他管不住嘴门儿，天天爱传小话儿，惹得师弟师妹甚是厌烦。林枫玄倒不厌烦他。这蔺二有眼力见儿，他从不说林枫玄的闲话。
敢说，就一顿胖揍。
林枫玄将嘴中狗尾巴草一吐，问：“是不是住璨竹居？”
蔺卓怀（蔺二）猛然侧头，两眼一瞪，小声问：“怎么？你见了？”
接着，几十双眼睛，滴溜溜转向大青石上。
林枫玄优哉游哉，道：“见了。上个月突然想吃烧烤，就去璨竹园捉田鸡，忽然，见一白毛山怪，在竹子上飞来飞去。我一开心，捏了个决，飞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结果，一看，嘿！是个人。那白毛，居然是件雪貂披风。”
蔺九儿美目圆瞪，道：“雪貂披风？”
林枫玄轻笑一声，指指脑袋，道：“可不是。我看八成是脑子不好使。”
这无莲山，地处浙闽姑苏一带，一年四季，湿热居多。而上个月，正值梅雨初暑，气候更是潮湿闷热。没哪个正常人，会这天里穿雪貂披风。
蔺九儿惊呼：“等等？你打了他？”
林枫玄头一歪，做无辜状，道：“谁叫他在那竹尖上，飞过来，又飘过去，还一身大白毛，妖怪似的。说说，正常人谁能干这种事儿。还好我及时收手，没打伤他就不错了。”
一小道童怯问：“风玄师哥，那前几天去溪里游泳，我见你后背一片青紫，是......”
林枫玄连忙摆摆手，神色似有些慌张，道：“那是前些日子和师傅下山除妖，不小心伤的。”
“......”
蔺卓天（蔺三）蹙着眉头，思索片刻，道：“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了。”
一名道童好奇三连问：“是么？在哪？也披了那雪貂披风？”
蔺卓天回忆道：“半月前，有天起夜去茅厕，看见远远的山坡，站了个白影子，以为是个女鬼。”
一名道童忙问：“女鬼？不是男的么？应该是男鬼才对吧。”
蔺卓天脸色微红，似有些臊，眼神躲闪，道：“我也就是远远一看。一身白，当时感觉，挺清秀的。”
林枫玄附和道：“确实长得清秀。”后又强调：“跟个姑娘似的，那么俊，那么俏。”
蔺卓天连连点头：“是，是，师哥说的正是。”
蔺九儿一歪头，问：“不对啊。大师哥，你说你上个月就见了，那这人怎么今儿才来上课啊。”
林枫玄道：“不知。”后一思忖，又道：“那小子看着娇俏，但似乎是低能儿。大夏天穿雪貂披风，单这一点不正常也就罢了，但他似乎不会正常说话。我当时打了他，他嘴里呜呜咽咽，说出来的，不像人话。”
众人纷纷叹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美颜？
在理的话都说，这姑娘家家，长得好的，肯定胸小；长得好的，胸又大的，肯定无脑。掌门之子，虽不是姑娘，但这么一听，太过俊俏，肯定脑子好使不了。
大夏天，穿皮草。寒暑不分。
可怜，可叹啊。
正叹息之时，见这掌门之子远远走来，众人更是印证了这猜测，眼神儿中顿生一片悲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