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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三哥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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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三三提着长矛往城墙上走，问他们，“见着朱四七了吗？”
“没有。”
“没有。”
蒋三三疑惑极了，心道，“朱四七这胆小如鼠的，怎么可能没等我就来，莫不是叫人架走了。”
他几个箭步冲上去，沉重的声响引得二队队长偏头来看他，“蒋三三，你干什么！”
蒋三三笑道，“队长，朱四七呢？”
唐延皱眉，“早下去了，你怎么还在这？”
蒋三三疑道，“我还没到，他怎么一个人下去？”
唐延挺着胸膛，沉声道，“他一个兵，连一个人下雪地的胆量都没有吗？”
蒋三三不欲多说，拎着长矛，往下走。
唐延在后面看着他，神色不明。
“怎么，舍不得？”
两鬓霜白的老头走城墙另一边走上来，两手负在身后，拿着柄烟杆。眼袋很重，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连着咳嗽了几声。
唐延微微弯腰，“不是舍不得。”
“不相信他有这个能耐？”
“人各有志。将军这样强求，万一成了第二个魏不回呢？”
“你是瞧不起你手底下带出来的兵。”老人冷哼一声，吸了一口烟，“魏不回和蒋三三怎么能到放到一块。一个是富贵窟里养出来的，一个是自个野生野长的。”
唐延不做声。
“他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
“他对外说是自己的远方亲戚，叫傅二二。”
“你这会太瞧得起他了。他能有上京来的亲戚，我看那人，不一般。”老人弹弹烟灰，咳几声，“查查吧。前几日，四队的黄虎叫人从外面抬回来，打得不像人样。蒋三三动的手。”
“蒋三三不是平白惹事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叫你查傅二二。”
老人拿杆子狠敲了人一下，“没个心眼的，要是魏不回在这儿，早撤了你这红毛。”
蒋三三一路往前走。这几日无雪，稀疏的草面渐渐显露出来，和雪地一起，绿的白的一块一块。
蒋三三走得快，连走几里路都没有撞见朱四七的人。他一贯是粗中有细，已然觉得不大对劲，队长总不至于骗他这么个黄毛兵，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视野里出现了几个大白包子。
他眯眯眼，弯着身子过去。
等近了才知道，这哪是什么大白包子，分明是柴人的营地！身材魁梧的柴人绕着营地巡逻，有的围着火堆烤肉，时不时几句叽里咕噜。
蒋三三后背已然湿透了。
他一个人，一根长矛，能顶个什么？
他慢慢后退，手上脚下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脑袋是真真地悬在刀尖上。
这时候，中间的营帐掀开 ，走出来两个人。
蒋三三动作一顿，狠狠压着身子。怎么回事？
那矮个子的，体宽脸红，不就是朱四七。挨着他的高个子蒋三三也认识，他们二队的，刘岷。半个月前他们还打过一架，他肚子上叫他捅了一拳。
这副情景，很难不让人想到“投敌”二字。
蒋三三心道，“给朱四七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做这档子事的。”他想不通也不想想，只想着快点回去。
“要是朱四七投敌了，我就回去跟别人说，杀他的时候给个痛快。要是他没有，我就回去找人来救他。”
蒋三三继续往后挪。
“饶命，饶命！啊！”
这一声肝胆俱裂。
蒋三三整个人被吓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腿不动，不后退，头不动，不抬头看，只是僵着不动，就好像是耗费了全部力气。
他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声。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哟，现在知道求饶了，怎么，现在知道跟错人了，蒋三三他就是颗屎！”
朱四七疼着抽气。
“来，跟着我喊，蒋三三是颗屎。”
朱四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蒋三三……是……”
“声音这么小，你喊给谁听那？大声点！”
蒋三三心道，“要是朱四七为了活命骂我几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反正骂几句老子也不会少块肉。”
他抬起头，盯着那两个人。
朱四七半伏在地上，一只手软塌塌地垂着，被迫仰着头，喊道，“蒋三三是，”他顿一下，“才是颗屎。”
“哈哈哈哈。”
刘岷大笑起来，“算你识相。”
蒋三三站着的地方是一个矮坡，只要他不贸贸然探出头去，柴人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
蒋三三只觉得一身的血沸腾起来了，越来越快，呼啦啦地一齐冲上头顶。
“没出息。”
坐在台阶上啃猪脚的朱四七抬头看，蒋三三捏着两个炊饼站在他面前，“猪脚就这么好吃？好吃得让你自个骂自己。”
朱四七笑两声，“三哥，来，坐。”
等蒋三三坐到他旁边，朱四七才挤眉弄眼地笑，油里油气，“我没骂我自己，我骂的是他，他还不知道呢。”
蒋三三挑挑眉。
“我是这么说的，‘朱四七是’，我是不是顿了一下，其实我是说了一个‘你’，合起来就是。”
“朱四七是，你才是个猪！”
“哈哈哈哈，三哥，我聪明吧。”
蒋三三笑道，“算你心眼多。”
“蒋三三是，你才是颗屎！”
蒋三三心道，“朱四七这个蠢东西，怎么这么会玩心眼呢。要是没等老子搬救兵回来，他就叫刘岷给杀了呢。”
蒋三三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通天遁地的能耐从这么多人手里把朱四七救走。他能做的只是一个选择，在这里守着等队长派人来找，或是回去通风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