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天找到可攻略对象了吗？ ...
-
炎炎夏日，玻璃杯里的冰块快速融化，空调的冷风呼呼吹过，橘月梦和夏油杰相视无言。
橘月梦的手上还拿着手柄，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直接僵硬在原地，她只感觉到一阵阴冷。
橘月梦看到夏油杰在笑，笑不见底，隐约中她甚至觉得夏油杰身后有出现浑浊的轮廓。
“什么是谁呀……？”
橘月梦强压住心里的警报问到，她声音软软，还没意识到对方为什么脸色突然沉下来。
夏油杰的思考变得缓慢，他太害怕失去对方。
他努力稳住呼吸，咬着牙控制表情，太阳穴感到隐隐作痛，仅仅是作出假设就近乎失控。
夏油杰真的足够了解橘月梦吗？
橘月梦的爱好清晰可见，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堆满了玩偶，书柜里的漫画占了大半江山，剩下的是各种练习册。
角落里都是可爱的物品，桌子上摆着零食和蛋糕，杯子里的可乐咕噜噜冒泡。
哪里都彰显着对方‘热爱生活’的气息。
除了宅之外就是很普通的女孩，充满活力，毫无阴霾。
她就算再忙也会偷闲打两把游戏，真的闲下来会画些可爱的表情。
很多橘月梦自己不知道的小细节，夏油杰都清楚：说起来有些变态，在小镇时，夏油杰会不自觉的关注橘月梦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连对方一般先迈出哪只脚，吃饭平均咀嚼几下都记住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橘月梦。
但其实这些都是明面可见的东西，连悟这种我行我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都能在推开橘月梦家门的一刻察觉到对方的喜好。
更深层的东西，夏油杰竟然从来没有深究过。
夏油杰想起之前，他那时还没有性别意识，毕竟谁都有不成熟的时候。
也是温热的夏天，他被热的睡不着，父母说什么也不肯开空调，说受不了冷气，说现在开会感冒。
他略长、还没来得及剪的头发捂的他后颈都是汗水，夏油杰在半夜辗转反侧，最后他偷偷翻进橘月梦家。
女孩果然也没睡，她盖着动漫人物的空调毯，正懒洋洋地蜷缩电视前，咬着薯片看《当幸福来敲门》。
她看到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夏油杰毫不惊讶，她是经历过甚尔午夜厨房惊魂的人。
橘月梦看到黑夜里的黑猫杰，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起身打开庭院的落地窗：“幸福不敲门直接闯空门了？”
夏油杰跑进来关上窗户、拉上帘子，还带着稚气的他第一次留宿就反客为主：“下次记得拉上窗帘，半夜这样不安全。”
小小只的橘月梦看着只比她高半头的男孩反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半夜爬墙跑到别人家，比我不拉窗帘安全吧？”
没成为男妈妈的夏油杰没有得到橘月梦的重视，毕竟灵魂是十几岁少女的橘月梦那时也不太能把夏油杰的叮嘱听进去。
夏油杰这时候又不嫌热了，他钻到橘月梦旁边，他一把捞起对方抱在怀里。
他把对方抱在怀里，橘月梦很自觉地调整了姿势，夏油杰把她夹在胳膊底下狠狠地揉乱了对方的头发。
橘月梦假意求饶，拉着对方坐上自己刚刚的地方，双手呈上自己的贡品。
夏油杰从善如流地接过说：“你继续看吧。”
橘月梦被他拉到怀里当抱枕，懒人沙发足够大，两个小朋友挤在一起也空出一块。
橘月梦就把零食放在空出的地方，一圈零食围绕着他们两个，他们在中间就像是被供奉的祭品。
橘月梦问：“现在，零食大神被召唤出来，她要实现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夏油杰想了想，反问橘月梦：“你有什么愿望？”
“我……有些想家人。”
——夏油杰当时以为是对方想父母了，但现在夏油杰知道，橘月梦想念的绝不是父母，而她的家庭情况只有逝去的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所以那位家人是谁呢？
无意识踩雷的小夏油杰，看了看电影里父子催泪的情节，看了看父母双亡想念家人的橘月梦，他说：“……”夏油杰到那时的记忆有些断层，他猜测应该是安慰的话。
总之那天的两个小朋友被零食簇拥，抱着对方，盖在一条空调毯里像是寿司卷里的食材一样紧紧贴着对方，两个人在忽明忽暗地睡的很熟。
第二天早上小夏油杰是被勒醒的。
他被橘月梦从懒人沙发上无意识踹下去，他的下身已经躺在了地板上，脖子被橘月梦八爪鱼一样环住，他在不吵醒女孩的前提下努力挣脱。
结果睡的四仰八叉，却依旧环着他的脑袋不放的橘月梦抱的更紧了，嘴里迷迷糊糊地说：“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原来早从他们认识开始……
她安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这些细节串联起来，很容易就能做出推论。
或许从一开始橘月梦就没想过隐瞒，她就明晃晃地告诉了夏油杰，她有‘家’了，有人给了她爱，她只不过是怜悯这个世界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
橘月梦身上的割裂感越来越浅，夏油杰又因为自身原因远离了对方一阵，他潜意识里不想承认对方有归属，所以总是忽略细节。
现在如同雪崩，他瞒不过自己。
夏油杰对橘月梦的信任一直建立在对方的毫无保留，她把自己的日常刨开放在夏油杰面前。
所以夏油杰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已经拉住了太阳，最近夏油杰才意识到一直被牵制的都是他。
他抬起手，挂在天边的太阳就落下缰绳，他跟着对方走，如果太阳收回绳索自顾自地往前走呢？
夏油杰这样的人，克制简直刻在骨子里，哪里都透露着单薄的意味，他不主动靠近却也不主动交际，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大多数人都在交谈后保持了距离。
礼貌的疏离，高高在上的怜悯，他把自己的心裹起来，连他承认的挚友都不说痛苦。
唯有橘月梦，他把自己的心脏揉碎了放进胸膛，活的像个英雄母亲，把爱意都剔除才敢把那颗拼凑出来的心脏露出一角让橘月梦看它跳动的模样。
她想要这样的心脏，夏油杰就可以把自己折叠，将自己祓除。
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还是他太过退让，是他对你不够好吗，是他的爱还不够多吗？
你是真的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和在意吗？
为什么想要走。
到底怎么才能留下你，告诉我吧。
夏油杰专注地凝视地板，眉眼微蹙，残留的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要抬头看向橘月梦。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让夏油杰的眼神变得有些恐怖，他刻意压低眼眸。
即使这样，他也不想让橘月梦看到他的失态。
别怕他。
“你最近、”夏油杰稳住嗓音，“你是想家了吗？放假要回去看看吗？”
别骗我。
留下来。
别丢下我。
夏油杰收好情绪，他放下手柄，走到橘月梦面前单膝蹲下。
他按住橘月梦的后颈，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
夏油杰在试探。
他从未主动和橘月梦有过正常人眼中‘出格’的接触，夏油杰有了男女意识后就鲜少主动做亲密动作。
一直都是橘月梦主动亲近他，他尊重且珍惜橘月梦，所以——
夏油杰的脸和橘月梦贴的极近，他的手放到对方颈后，橘月梦和他的呼吸交缠。
橘月梦温顺地被夏油杰按住后颈，她顺从地露出那截藏在衣领里的白皙脖颈。
夏油杰黑色的碎发垂到橘月梦脸边，他狭长的眼眸显出越陷越深的求助感，身后的咒灵忽隐忽现，他用另一手轻轻扶住橘月梦的侧脸，“你想的，是谁呢？”
果然，橘月梦已经习惯了这种接触，他握的更紧，稳住心神。
橘月梦皱了皱鼻子，被碰的发痒也不敢动弹，眼眶里因为长时间对视挤出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可怜巴巴。
什么情况啊？
小狗勾手短摸不到头脑，她的呆毛雷达有一瞬间的预警，但下一秒又让橘月梦自己压下去了。
不能够，夏油杰怎么可能伤害她。
就算有一天夏油杰刘海一剪、眼睛一挣，时尚品味一扔，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僧侣假证说：i'm 外星人，这个满是地球人的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他开着飞船逃跑，都得把她夹在咯吱窝底下带走，跑路路过便利店可能都会顺带给她拿瓶饮料。
橘月梦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她对夏油杰太过信任，就算哪天夏油杰不明所以地给了她一刀，橘月梦大概也会大念圣经驱邪。
世界哪天陷入末日危机，橘月梦也会拉着手和夏油杰逃跑，也许路上会路过一群人得到伙伴又失去一些人，但橘月梦会和站在夏油杰身侧，她想，她不能再失约了。
她和哥哥的约定，她没有做到，这个游戏结束前，不管什么原因，橘月梦都会陪着夏油杰，毕竟他们是最好的偷摸大鸡。
“杰，我想念的那个人……他不在这个世界，我说会陪你，是真的会陪你的。”橘月梦继续说，“杰，别怕，看着我啦！”
橘月梦突然往前一凑，两个人额头碰额头，她双手捧住夏油杰的两颊，旖旎的氛围瞬间消失，她说：“听我说，你为什么到东京之后就这么怕我走掉，我不是都追来了吗？”
到东京之后周围的地图就都开了，橘月梦可以利用大把的时间去锁定所谓的‘攻略对象’，但她没有。
她知道自己的朋友状态不对，她知道自己笨蛋，她只能用笨方法，比之前更粘对方，就像两人多年的分开没有影响一般。
“别害怕。”
害怕——他竟然真的害怕到用尽全身的力量止住颤抖。
不过是发现了对方有离开的端详，夏油杰就快要冲破枷锁。
最强咒术师会害怕失去吗？
咒术师无时无刻在失去，在掌握能力那刻就是杀戮，击杀诅咒，吞咽咒灵，送走陌生人，看无能为力的人呼救，隔着[帐]看外面的人失声痛哭。
夏油杰经历了很多，却还不够多，夏油杰还未曾失去过同伴，他还没迎来过竭尽全力也不能发出声响的痛楚。
夏油杰的胆怯藏在深处，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咒术师会给周围的人带来死亡，诅咒、烂橘子、诅咒师，不管谁来夏油杰都不会畏惧，但就算最低级的诅咒用橘月梦来威胁他，他大概都会发疯。
咒术师是被诅咒的人，他们救人时杀人，他们杀人后慢慢忘记怎么爱人，有了爱人却不知道怎么能留住对方。
夏油杰锁死自己的世界，对橘月梦只敞开一角，对方进不来，少女就把他的世界外撒上种子，等到夏油杰看到世界外漫山遍野都是色彩，他束手无策地打开门，却发现对方不见踪影。
再看回他的世界，原来关闭的世界里让夏油杰自行涂上了和外面一样的颜色。
他以为少女走了，一转头却发现对方叼着笔，在自己的屋里大画特画，少女露出傻乎乎地微笑，我一直都关注着你啊，别怕了。
夏油杰冷静下来。
橘月梦不会想看到他发疯，夏油杰在橘月梦眼里可以是朋友、家人、男妈妈，什么都好。
如果对方看到他失控的模样，他狰狞的身影就会一直存在于对方心底，橘月梦就算再怎么迟钝，也会在发狂的夏油杰眼底看破他隐藏的情绪。
夏油杰知道橘月梦不管他是一副什么模样都会接受，可橘月梦一定会为此难过，也许会流泪——他不会想见到的。
夏油杰没见过橘月梦真情实感的泪水，她激动时会哭，看番剧感动时会流泪，高兴到极致会挤出泪水，就连打哈欠都能红了眼眶，可夏油杰没看过橘月梦失落难过的眼泪，如果可以他直死都不想看到。
承诺太过虚假，过于沉重的誓言从咒术师嘴里说出就成了诅咒，夏油杰不会诅咒橘月梦，他闭上眼强迫自己不看橘月梦的眼睛。
“是我的错，月梦，我……”
橘月梦打断他：“你们咒术师和动漫里的阴阳师是不是差不多啊，你会不会什么约束之类的，和你战斗的东西是叫诅咒，对吧？”
夏油杰迟疑地点头。
橘月梦知道夏油杰过于纯粹，太过纯粹就愈发容易碎，她暂时没有办法让对方脱离非黑即白的思想，于是橘月梦揉了揉夏油杰的脸提议，“那来诅咒我吧，杰。”
“用诅咒来约定我，我直到死亡都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今天找到可攻略对象了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