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宫女GL》彼岸萧声莫

5、第 5 章

　　第五章

　　清平镇的城隍庙外，每逢初八就有个集市，四里八乡的乡亲都会汇聚于此，因为清平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间特产特别丰富，走水路过来的客商带来了外面常见，这里却不怎么见到的新鲜玩意。

　　李招娣天不亮就过来了，为了占不要交钱的摊位，通常这些位置都被很多人盯着，她来的早，后来的人想占她位置，也不敢在光天化日硬来，在一旁等着她走。

　　王氏把家里攒的鸡蛋交给她来这里卖，只是赚得的钱，王氏要全数收回去。

　　除了王氏给的一篮子鸡蛋，李招娣还带了一把兰花过来，想试着卖卖看。

　　她听说皇城里有人收兰花，像清平镇这样不起眼的小镇，山上本就长有兰花，但是大家也不懂得欣赏，山民在山上遇到，觉得好看，会挖一把养在破瓦盆里，闻着闻到香，看着好看，不会觉得有什么稀罕。

　　不久前兴起一阵风，有些外地来的老爷到镇子上找山民收购兰花，开价也不低，抵得上山民砍一天柴火的辛苦。

　　李招娣无意中碰到一丛兰花，采了其中一把出来卖卖看，想碰碰运气。

　　到了集市上才发现人人手里都有兰花，也有一些外乡人混在人群中，叫价砍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贪婪，开市不过一个时辰，还有好几人因为价格谈不拢大打出手，气氛和以往都不一样。

　　她早上遇到了有钱的老爷，给了一两银子，买走了她的兰花，也顺手买走了她篮子里的鸡蛋，又多给了一些钱，还嘱咐她要早点回家不要再在外面乱逛。

　　李招娣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心被捏在手里砰砰跳，她把篮子都送给了那个老爷，怕自己年纪小被有心人盯上，所以拿到钱以后马上消失在人群中。

　　别的人对她又嫉妒有羡慕，那么多人齐齐在这里摆摊，因为李招娣最瘦个头最小，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有些人会优先选她的菜买，其他人只恨自己虚长几岁，反而成了弱项。

　　出集市看一些衙门官差在贴告示，她略识得一些字，再听官差解释才知道这告示的意思，是说宫里不再把兰花做贡品，也不许兰花带进城里，希望民间能刹住这股风气。

　　只见这个告示一出，集市喧闹声不断，李招娣自嬉闹的人群中走出来，发现大家都因为这个告示乱了心神，都慌成一团，她虽然不懂这个告示意味着什么，但是看大家的样子，打心里害怕。

　　回去的路上，她随手在捡了一把兰花，被人挖出来又被丢在路边，一番折腾已经没了生气，她看了根，凭经验判断还能活，就顺手带上，顺路去了大夫家里，送给大夫。

　　大夫以为她是为自己采的，高兴地收了下来。

　　李招娣跟大夫说了集市上发生的事情，也把衙门贴出告示的内容说给大夫听，大夫正在给兰花埋土，听到后拍膝大叫就该这么做！

　　李招娣被吓了一跳，从台阶上站起来，说：“大夫为什么激动！”

　　“你是不懂，国舅爷说兰花是花中君子，平生只爱兰花，民间就纷纷效仿，农民不种地，山民不打猎，全部都去挖兰花，你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些来买兰花的人，也是城里负责采买的人，买去是为了孝敬给上面的人，一层层送上去，到最后没人欣赏兰花，就欣赏白花花的银子去了。”

　　“哦。”李招娣似懂非懂地点头。听大夫这么讨厌这个皇帝的国舅爷，那一定不是个好人。

　　“兰花本无罪，好好的长在山间，遭受了无妄之灾啊。”大夫感慨。

　　姑姑在一旁从头听到尾，一大一小两人说的起劲，都没有发现她。

　　等大夫感慨完，才注意到姑姑早就站在那里，只是悄无声息的，吓地他差点魂飞魄散。

　　姑姑横了他一眼，“天家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

　　“天高皇帝远，怕什么。”李招娣说。

　　姑姑说：“你们可怪错人了，那只是宫中舒昭仪的弟弟，他可不敢自称国舅爷。我出宫前，听说舒昭仪诞下五皇子，应该是让他沾了光。”

　　“是侄儿的错，侄儿口无遮拦，姑姑不要放在心上。”

　　姑姑也没有继续怪他，把注意力放在兰花上，“这花因为贵人一句话而身价百倍，又因为一纸公告跌落谷底，它何其无辜。”

　　“侄儿也是这样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招娣接上一句。

　　姑姑笑笑，没有说话。

　　李招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运气好，在公示出来前，把兰花卖了一个不算低的价格。

　　听到李招娣用兰花换来钱，大夫好心提醒：“你要把钱收好，别让你那后娘发现。”

　　“我晓得的，你看我缝在衣服下摆，天知地知还有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李招娣通过这个办法，藏了不少钱。

　　大夫怜她处境堪忧，想自己儿子也和李招娣一般大年纪，每天只会抱着妻子的大腿要吃的，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把儿子揪过来打一顿再说。

　　李招娣说：“我听街坊说，女子只要交足够的钱，就可以自立女户。就是不知道要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要攒多久。”

　　大夫话在嘴边，怕说出来打击了李招娣，“这也要等长大成人以后，现在打算为时太早了，而且，你就不想嫁人吗，自立女户固然是可以，但是你想想看，去这样做的人，不是寡妇，就是一辈子不愿意嫁人的大姑娘，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条路好。”

　　李招娣摇摇头，心里默默的说，她才不要嫁人，嫁人有什么好，无非是一辈子为人操劳，最后……想到自己亲娘的遭遇，她就有些心酸。

　　再看姑姑，她突然有些心动，她想做姑姑这样的人，辛苦努力赚钱，赚到了大把的钱，能靠亲戚的，就靠亲戚给自己养老，靠不住的，就自己去尼姑庵里出家，也不是不好。

　　大夫看李招娣的视线所在，有点点回过神来，她莫不是想学姑姑？姑姑进宫，耽误了大好年华，小招娣也千万不能留下遗憾啊。

　　大夫耐心地劝导：“常言道……”道什么来着，他也说不出来，只恨自己嘴拙。

　　大夫叹了一口气，他问道：“姑姑，你可有后悔过……”

　　“悔什么？”姑姑眼睛里带着笑。

　　“哎，如果不是选择去宫里谋生，姑姑您现在应该家庭圆满，有儿有女，侄儿真心替姑姑觉得可惜。”

　　“不用替我可惜，我不后悔。”

　　闻言李招娣乌黑的眼睛闪过亮光。

　　大夫看自己的话不但没有劝好李招娣，反而起了反作用，气的甩袖子，“刚才那句话，就当没有听到。”转身对姑姑说，“姑姑你这是在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