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穿进惊悚游戏》晏十日

46、克莱因瓶（2）

　　段溪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台正在直播的台式机。
　　直播间左上角显示的标题是：《人间数》实况。
　　主播名字叫江芜。

　　段溪叶愣了一下，摸出手机，看到【任务】又愣了一下。

　　【通关条件已达成，是否通关？】

　　他皱了皱眉，又看向屏幕，主播还没有出现，此时是空镜，一间简单的卧室，墙边摆着张书桌，桌上摊开几本本子，看不清写了什么东西。

　　几条弹幕飘过去。
　　【什么时候开播啊？】
　　【主播长得好看吗？】
　　【看到人间数我就来了，主播加油，争取打出完美结局。】

　　段溪叶把直播窗口拉小，点开网页，一边搜索关键词【人间数】，一边注意直播里的动向。

　　搜索结果跳出，前排分别是：
　　《教你如何一命通关》
　　《说好的体验人生成了大逃杀，虚假宣传举报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能找到那个对的ta吗》
　　……

　　段溪叶先点开游戏宣传，得知《人间数》是一款虚拟现实游戏，玩家可以在游戏中体验人生百态，每一次死亡后回归存档点，重启新的人生。

　　游戏里所有设定都和现实一模一样，除了一个特别的设定。
　　在这个游戏里，你只能找到唯一一个百分百匹配的伴侣，只有和这个伴侣在一起，你们才能度过幸福的一生。
　　否则，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令你的人生以悲剧结尾。

　　“啪嗒。”直播间里响起一声拖鞋落地的声音，段溪叶目光从网页转到直播页面，看到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
　　真的是江芜。

　　江芜似乎是刚起床，他趿着拖鞋，走到卫生间，草草洗漱一番，走到门口，套上边上挂着的白大褂，换好鞋子，走出家门。

　　镜头一直跟着他，拍到他先去便利店买了牛奶面包，边吃边掏出手机，看了看收到的消息。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他突然加快了脚步，两三口吃完早饭，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段溪叶盯着屏幕，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江芜虽然长得和江医生一模一样，眼神却很呆滞，好像是被.操控着执行固定的流程一样。

　　他正思考，屏幕里的江芜已经下了车，往一间地下停车场走去。
　　光线变暗，段溪叶看到江芜手伸进兜里，扣住了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一部电梯打开门，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一边甩着车钥匙，一边哼着歌往汽车的方向走。

　　江芜快步走到他背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男人诧异扭头。
　　江芜手从兜里抽出，寒光一闪。
　　手术刀捅进男人的侧腰，再狠狠拔.出。

　　男人短暂急促地叫了一声，捂住腰腹，鲜血很快打湿衣服，从他手心汩汩流出。
　　他瞪大眼睛，似乎是想问江芜为什么要杀他，却说不出话。
　　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肾脏大出血，他没能坚持几分钟。
　　江芜低头，静静地看着男人死去。

　　他握着流血的凶器，闭了闭眼。
　　下一秒，他再次睁开，目光十分迷茫。

　　段溪叶看着屏幕里的江芜，发现直到此刻他才给自己一种熟悉感，好像现在才是真正的江芜上线了。
　　接下来的一幕证实了他的猜想。

　　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人间数·第一数】

　　而屏幕上方掠过的弹幕也在说：
　　【完了，第一世就是杀人犯】
　　【制作组你告诉我，你搞这些丧病的背景设定有什么意义，我们是来体（想）验（谈）人（恋）生（爱），寻找真爱的，不是来受普法教育的】
　　【下一步，监狱.avi】
　　【现在跑路还有救，听说可以找人偶师制作一个和自己一毛一样的人偶，替自己承担犯罪后果】
　　【……】

　　后面弹幕又说了什么，段溪叶已经无心去看。
　　因为他看到画面里竟然出现了自己。

　　他看到那个“段溪叶”嗅到血腥味，趴在地上朝车底探头，和江芜四目相对。
　　江医生欢欢喜喜地打招呼，“段溪叶”却毫不留情地大喊：“凶手没走！”

　　看到江医生愣了一下，段溪叶目光沉了沉。
　　再看到“段溪叶”带着警员追上去，他紧紧地抿住唇，唇角绷得很紧。

　　……

　　江芜刚跑出停车场，面前刺啦一声停下一辆黑车，驾驶座降下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上车。”
　　是个少年的声音，听着像是专门来接他的。

　　江芜摸不着头脑，拉开车门，听到身后响起枪栓拉开的声音。
　　他扶着车门，猝然回头，对上段溪叶冷峻的目光。

　　段溪叶的枪仍别在腰后，拉开枪栓的是他同事。
　　他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江芜，心脏重重一跳，本能地一抬手：“不要开枪，抓活的。”

　　江芜弯唇一笑。

　　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不上车，等着被抓？”
　　江芜这才钻进车里，汽车在段溪叶扑上前扬尘而去。

　　警员举着枪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上车，追！”

　　江芜扒着座椅，回头看段溪叶徒步追了片刻，警车也追上来，段溪叶便跳进警车，脑袋探出窗户，朝他大声喊：“停车！再不停车我们要开枪了！”

　　江芜也把头探出车窗，大喊：“叶警长，追得这么热情，我都要爱上你了。”

　　隔得老远，江芜都看到段溪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这样又有几分像他的小段了。

　　江芜若有所思地收回脑袋。

　　开着车的少年墨镜滑落，背影都透出几分无语：“没事别乱开玩笑。”
　　江芜：“没开玩笑。”
　　少年：“？”

　　少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大哥，我们是义警，和警署势不两立的。”

　　江芜：“难道这里是民风淳朴的哥谭市？”
　　少年：“什么？”
　　“你不是玩家？”江芜瞥了眼前座，看到少年丢在座位上的银色手机，不问反答。

　　少年一边摸索车载导航边上的按钮，一边问：“玩家又是什么？你最近在玩游戏？”
　　江芜道：“没什么。”

　　好像除了他，别人都被消除了记忆。

　　他摸了摸耳垂，从兜里摸出银色手机，发现【任务】很简单。
　　就一行字：达成通关条件。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

　　思考间，警车鸣笛声越来越近，少年升起车窗，对着后视镜里的警车竖了个中指。
　　然后随手按了个按钮。

　　车屁股射出一团可疑黄色气体，即使车窗紧闭也能嗅到缓缓渗进车内的恶臭。
　　江芜捂住鼻子，回头望去，只见段溪叶一脸菜色地缩回车里，警车的速度瞬间慢了很多。

　　少年则一脚油门，黑车唰地冲了出去，一下把警车甩到了屁股后头。

　　开出老远，警车都没影了，少年从后视镜里和江芜对视一眼，洋洋得意：“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加速前先喷臭气？”

　　江芜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加速前先喷臭气？”

　　少年：“……”
　　莫名有点不爽，少年顿了顿，解释道：“这些狗鼻子不熏坏，我们可逃不掉。”

　　江芜皱起眉，少年面色一沉：“那家伙奸杀幼.女，该死。我们杀他，大快人心。警署居然帮这种人，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你心疼你的叶警长之前，先心疼心疼那些可怜的幼.女吧。”

　　原来那个人真的是我杀的。
　　江芜想了想：“如你所见，我是个医生。”

　　少年嗤笑：“怎么，后悔了，嫌这勾当脏了你的手？”

　　江芜摸摸耳垂，耳钉还在，黑曜石冰凉的触感很真实。
　　他摇头道：“不，我只是对美妙的人体很感兴趣。”

　　少年刚想说你恶不恶心，江芜接着道：“看到叶警长的细腰长腿一丝不苟地裹在制服里，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要解开他的衣服，剥下他的皮肤，一寸寸抚过他的筋脉，剖开他的胸膛，看他的内脏是不是也同样有条不紊。”

　　少年打了个寒颤，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变态。”
　　江芜彬彬有礼道：“过奖。”
　　“……”

　　少年之后都没敢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江芜降下车窗看一闪而过的路边风景，流浪汉抱着吉他唱歌，少女在楼宇间跑酷，机车肆意地穿梭于窄巷，霓虹灯早早亮起，制造大量光污染。
　　一切都很真实，一切又不那么真实。
　　仿佛置身于一款赛博朋克风格的游戏中。

　　黑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一栋废弃大楼里。
　　大楼墙面凌乱地画着许多涂鸦，窗户破了好多扇，门直接没了踪影。

　　一楼已经停了好几辆车，都改装过，喷漆颜色很鲜艳，外表狰狞而富有个性。
　　车旁乱糟糟站着几个奇装异服的杀马特，甚至还有人背着重机枪。

　　江芜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整洁的白大褂，觉得这个团伙似乎不太符合他的品味。

　　少年却拔了钥匙，丢下命令：“下车。”
　　江芜只好跟上。

　　杀马特们正在大声密谋，准备策划一次行动，营救被本地医药集团抓起来研究的超能力者。

　　江芜听了一下，计划十分简单粗暴，总结一下，只要把遇到的守卫都杀光，那就是成功的潜入。

　　江芜举手：“真的要杀人吗？”
　　杀马特们齐刷刷看他。

　　少年则了然地冷笑一声：“他看上那个叶警长了，怕误伤到那位。”

　　唰啦啦。
　　所有枪口立刻对准了江芜。

　　江芜镇定道：“没有的事，我想说，也许我可以帮你们打听一下集团里的安保情况。”

　　扛着重机枪的大块头粗声粗气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江芜环顾一周，柔弱道：“难道凭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医生，还能破坏你们的计划吗？”

　　拖着蝎尾的女郎冷笑：“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你的老情人通风报信？”
　　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几句话的功夫叶警长已经成了他的老情人。

　　江芜摊手：“你们可以在我身上装个遥控炸.弹，一旦发现我有问题，boom——”
　　他做了个开花的手势。

　　少年震惊。
　　他发现这家伙可能是个疯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没有不相信江芜的理由。

　　杀马特们采纳了他的建议，在他身上安装了遥控炸.弹，让他去打探消息。

　　……

　　段溪叶用拇指摁开密码锁，打开门走进玄关。
　　他一面解开领带，一面走到冰箱前，弯腰拿出一罐冰可乐——

　　“谁？”
　　他突然扭头，朝墙角的阴影望去，搭在领带上的手也移动到了腰后。

　　纤细的青年从阴影中走出，嘴角挂着怡然的笑意：“叶警长，我们又见面了。”

　　段溪叶眯了下眼，神色冷峻：“你胆子不小——”
　　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细长的手指夹着锋利的手术刀，顶在了叶警长的颈动脉上。

　　意识到他甚至连江芜的动作都没看清，段溪叶微微侧头，抿了抿唇，道：“想杀就杀。”

　　江芜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打量他几眼，手滑到他笔挺的领口，一点点扯下他的领带：“我不杀你。”

　　他用手术刀拍了拍段溪叶修长的脖颈，顺着紧绷的颈线往下滑动，直言不讳道：“我要折.辱你。”

　　他想着，也许受到刺激，小段就能恢复记忆了。
　　反正任务完不完成，系统都不给结算积分。
　　江芜索性不去管任务是什么意思，先把小段唤醒，让小段多做点任务再说。

　　但他不知道，从他摸到叶警长家里开始，他的直播间人气就开始飙升，弹幕也陡然多了数倍。
　　也有很多人开局就是杀人犯，但大家要么是很快就被绳之以法，要么就过了很久潜逃的日子，江芜是第一个不但不跑路，还反过来想泡警长的家伙。

　　满屏都是“刺激”“这是我配看的吗”“我冲会员了，我是高贵的vip，让我看让我看”。

　　一大片黄色弹幕映在电脑前的段溪叶脸上，他紧紧盯着屏幕，下颌紧绷，面无表情。